等待的時間可以過的很快也可以過的很慢,如果你無所事事,可能會覺得很慢,但是如果你忙到頭昏腦脹,也許就沒有時間去計較過的快或是慢了。
而我現在,雖然不至於累到某種程度。我想如果我都說累的話那真對不起那些忙忙碌碌的傭人們,但是我依然覺得這種宴會再來幾次的話我不想活了……
我想這些也許對任何一個習慣了這種生活的上流社會的人來說是生活的一部分,但是對我來說被人當成木偶一樣弄來弄去很讓人懊惱。然後我就覺得,不管再過幾千年,在生活上,某些奢華的風氣還是會流傳下去。我們不懂,是因為我們沒有錢。
比如衣服,是國內最頂級的設計師連夜趕工的,而幫我量身材的女助手還笑著說如果不是時間上不允許的話,本來是要從米蘭定制的。比如古龍水,我從來不知道原來還有這麼多講究,雖然我對這種男人用香水的事很不能接受,再比如髮型的設計皮膚的護理……我都沒有關心用了多少錢……
這時我才感歎,當時和唐行一起參加宴會的時候,許易幫我弄了許久我就覺得那麼的麻煩。可是和現在比起來我才知道原來一個是簡易漢化版的,一個是精裝豪華原版……
我站在鏡子面前,一身白色的西裝打著領結,自從我進了這個身體我通常都是帶隱形眼睛。一個俊秀臉龐的貴族公子,足以迷倒萬千少女……
宇站在門口揮退了下人,他今天一身深藍色的西裝,使他看起來成熟了許多。我感歎,這兩兄弟真是長了一副好皮相,林宇長的很像林幫主,內斂和鋒芒畢露完美的揉和在一起。風語冰和林幫主不像,稍顯柔和的線條可能更多的是像梁韻詩,可惜我至今也不知道梁韻詩到底長什麼樣子,那幾張晃過一眼的血腥照片不算數……
關上門,林宇笑著走到我的跟前。眼神炯炯的看著我,熱氣吐在我的耳旁,道「凜凜,你今天很帥啊。」
我窘迫的退開了一點,難道最近變敏感了?這不是什麼很過分的動作吧……
「可是,我一定比你帥。」林宇滿是笑意的眼睛看著我,信心十足。
我一挑眉毛,全不自覺的湊過去,囂張的笑「小弟弟你這麼有自信?」
「當然。」林宇笑,順勢拉我到他懷裡就這樣吻了上來。動作熟練了許多……
我瞪大眼睛看著他,他……不分場合的麼?不過他的吻霸道又不失溫柔,好像在宣誓著他的所有權。我看著他挺直的鼻樑,細長的睫毛,光滑的皮膚,寬闊的額頭,感受著他嘴唇的溫度,我想,我可能被美人誘惑了……
一定是這樣的……被誘惑了,否則我怎麼可能會期待著他的吻呢?他的吻讓我歡喜,我張開嘴接受他的邀請,第一次回吻一個人……
我的行為好像是默許著什麼,至少林宇是這樣覺得的。他的眼神毫不掩飾他激烈的心情,將我們帶的更加的深入……
投入之後是滿滿的不知所措,我開始反思自己的改變,這種從來沒有過的心情……
「我當然比你帥,因為小攻肯定比小受帥。」林宇得意的道。
我翻了一下白眼,剛剛怎麼會覺得自己像是愛上他了呢……
「你帥行了吧。」我無奈的開口,「你還是先出去吧,我想你爸爸如果看到這樣的場景一定會『驚喜』過度的。」
「『兄弟和睦』有什麼不好。」林宇笑笑,「時間也差不多了,是父親讓我來找你下去的哦∼有些人總是需要我們親自去接的。」
應了一聲。
我們出來的時候林幫主已經站在了大門外,我愣了一下,是什麼人要我們全部下去接?面子也實在夠大了吧……
這個答案很快就揭曉了,那輛黑色加長轎車上一個老人走了下來,一個我甚至可以說是很熟悉的老人。曾經有段時間,我每天早上都和他一起鍛煉散步,我的口袋裡至今還有著他的名片,華化天……
短暫的意外之後是瞭然,我早就知道的。他不是普通人,只是沒想到會在這裡在這樣的場景下相見。真正讓我震驚的是跟在他身後的人……
依舊高貴深沉的洛名華還有那個站在他的身旁一臉溫和笑意的男人,許易。
我想過很多種再相見的可能,但我沒有想過會是這般模樣。就這樣,光明正大的出現在這樣的場合,如此的有恃無恐,如此的『囂張』……
到底是有著光鮮外表的上流人士,還是凶唳的通緝犯……
林宇拍拍我的肩膀小聲道,「那位老人就是洪門的現任門主華化天了,身後的我也不認識,不過肯定是重要人物了。」
我愣在那裡,仍然有點反應不過來……
林幫主此時已經親切又不失身份的迎了過去,道「華老肯賞光是小兒的榮幸,裡邊請。」
「林幫主客氣了,青洪向來是世交,如果林兄弟還在的話看到你將青幫發揚光大也一定是很欣慰的。」華老笑笑,「況且我和冰兒這孩子有過幾面之緣,很對老頭子的胃口。這次你就是不請我我也是要來的,呵呵。」
「華老說笑了。」林幫主笑道,看向華老身後的洛名華。「這位就是最近風頭正勁的華公子了?」
華老點點頭,道「這是成兒的孩子,華洛名。洛名,過來見過林幫主。」
「林幫主。」洛名華,不,華洛名謙恭的笑著,眼神不經意的晃過站在林幫主身後的我。
我僵了一僵,覺得今天受到的刺激連五雷轟頂都不足以形容,什麼都變了,但也好像什麼都可以解釋了……
洛名華,華洛名,連名字都改的這麼沒水平……
為什麼我這麼輕易的在上海碰到了華老,為什麼許易這麼『忠心』的跟在他的身邊,為什麼他有動青幫的『勇氣』……一切都不再難以理解。
但是隨之而來的是更多的新的疑問。為什麼他不好好的待在洪門,要跑到外面一個人打拼?難道不喜歡回家的公子哥有這麼多,先是唐二哥,接著又是他。可是如果說唐行是因為意見與家中不和,他是因為什麼?對於這個人,我不敢將這種幼稚的行為加諸在他的身上,他做的任何事情都是有目的的……
而許易為什麼一副死心塌地的樣子跟在他的身邊,我只能猜測他是知道華洛名身份的。許易想要上位,這是個好方法。而他也確實做到了,看他如今的模樣,在洪門應該是混的不錯的……
再者就是我不得不懷疑之前的那次事件,他們真的是措手不及的被打壓了嗎?真的是因為被叛徒出賣了嗎?真的是走投無路才回到洪門的嗎?
為什麼我會覺得有太多的巧合,華洛名是那麼容易被打敗的嗎?為什麼不可以是這樣,故意的造成被背叛走投無路的樣子,然後金蟬脫殼,理所當然的回到洪門……這樣才更符合他的作風不是嗎……只是這些一切的理由是什麼?
那麼許易,從一開始一個不起眼的手下到如今連這種場合都一同出入的心腹,你想要的是什麼……你真的是那個叛徒嗎?還是根本就是為了你的地位與權勢……
我曾想,哪怕他是警察是臥底是會站在我的對立面,也好過……現在這般模樣,讓我看不透……然後離的越來越遠……
我忽然笑了,他那樣的人哪會需要我去擔心。他總是最清楚自己應該做些什麼,最清楚怎樣做才是最好的不是麼……
這應該是好事的……他要做什麼都不關我的事,我認識的只是他那個人,不是他的陰謀算計。只是……這樣的他讓我覺得陌生,讓我覺得自己的一切都他而言都是多餘的,再不只是那個單純的關心我的溫和青年。
其實我早就該明白的,在那個狼狽回到他面前的晚上,我就應該明白……我不該要求太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路都有自己要做的事……
「冰兒,怎麼不說話,難道不記得老頭子了?」華老忽然對我笑笑。
我回過神來,自己這隨時走神的習慣真不好。我笑道「當然不會,可是華老把我騙的好慘,我可不知道您的身份呢?」
華老打趣的笑,「我不也不知道你的,扯平了哦。」
我扯了扯嘴角,這個老頭子怎麼就是喜歡和我開玩笑呢……
「哈哈。」華老笑笑,「進去吧進去吧,都站在這裡擋了人家的路了。」
一群人進了大廳,漸漸的人也多了起來,但我再沒有出去迎接。林宇的應酬居然比我想像的要多的多,一個圈子一個圈子的轉,竟是十分的受歡迎。更讓我驚奇的是,他應對的如此的嫻熟輕鬆,彷彿天生就會交際一般,天生就屬於這個世界。反倒是我,連認識的人也沒有,雖然這很正常。
林夫人也是一副雍容華貴,在那一群華麗貴婦的圈子裡,依然顯的十分出色,笑意盈盈左右逢源。
林幫主再次讓我見識到了他的細心,熱心的帶著我四處走,將我介紹給各色人物。我記得頭暈眼花,只記得最後林幫主交代我在宴會正式開始前自己去轉轉,也應酬去了。
我真是沒有什麼心情,晃了一圈只碰到一個認識的人還是那個看我很不順眼的謝梵。第一次見面帶著林宇來逮我,第二次見面唆使著林宇砍我的手,這次更是將不待見擺在臉上。
只覺得今天的一切對我而言都太累了,一個人來到花園一處安靜的樹蔭下,我想我需要在開始前清靜一會兒。
但是連這片刻清靜也注定是不行。因為許易忽然就出現在我的前方,直直的走過來,我無奈的笑了一下,怎麼就這麼巧呢?
他好像知道我想的是什麼,笑道「我是跟在你後面來的,我知道你在那種場合是待不了多久的。」
「不要一副很瞭解我的樣子。」我說,心道我一點都不瞭解你,太不公平了。
許易不在意的笑笑,道「你在生氣嗎?」
「我為什麼要生氣?」我的反問很快。
「因為我讓你白擔心了。」許易的回答也很快。
我忽然不知道我該怎樣回答了,本來是有一點生氣的,可是卻又覺得沒有開口的必要,會讓自己顯的小氣,只要他沒事不就好了?於是話到嘴邊就成了,「你是怎麼逃走的?又是怎麼成了洪門的人?」
「原來你關心的是這個嗎?」許易笑笑,「如果你想知道的話我當然不會隱瞞,華洛名是華化天那不成氣的兒子華成的私生子,也就是華化天的孫子。華化天嫌棄他們母子有辱家門將他們趕了出去,可是現在卻又不得不將他像寶貝一樣撿回來,因為他找不到更加合適的繼承人。我只要跟著華洛名患難與共,自然能夠出頭。」
平靜的道,原來是這樣麼……
「我一開就知道華洛名的身份,才來到他的身邊做事。你們和山口千秋會面的那次,我知道那個叛徒會通知越南幫,於是我偷走他的手機給警察告密然後又悄悄的放回去。嫁禍給他並且殺了他來取得華洛名的信任。但是華洛名不是好騙的,他相信那個人是勾結越南幫的叛徒卻仍然懷疑給警察告密的另有其人。所以我費了一點工夫,讓他以為廖青才是那個給警察告密的人。這時華化天已經向華洛名拋出了橄欖枝,所以他讓廖青去參加那次的交易,然後讓我散佈出那個消息,可憐廖青卻還那樣的忠誠於他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被捨棄了。然後他拋棄掉作為洛名華的一切,帶著我回到洪門。然後……就是你看到的那樣……」許易彷彿毫不在意的說出這些話,走近我然後緩緩停下來,道「那時我還不確定是否能成功,所以沒有和你說。」
我愣了一下然後差點叫了出來,第一個反應是看看四周有沒有人,然後我才向他低吼「你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嗎?這些你也隨便說!如果被他們知道你就死定了!」
「你會出賣我嗎?」許易笑笑。
「當然不會。」我脫口而出,然後諾諾道,「也說不一定,看你會不會威脅到我了……」
「那你為什麼那麼擔心有沒有人在旁邊?」許易笑,眼睛瞇起來讓人看不清神色,「不過,就算你出賣我,也沒有關係……」
我愣了一下,然後尷尬的道,「為什麼這麼說?你這麼相信我,我才不會做那種事。」
「這種相信是我單方面的,你怎麼做我都不會後悔。我只是不想騙你,不想你看我的眼神越來越陌生。」許易的語氣輕鬆的像是在談論今天的天氣。
但是我卻被他的語氣激怒了,狠狠的道,「原來你只是這樣一個不在乎自己的人,虧的我還以為你多麼厲害呢!原來也不過如此嗎!」
許易低垂著眼睛,然後嗤嗤的笑了起來,卻不再是那一直掛在臉上的溫和微笑,而是帶著一股自嘲,「我從來就沒有說過我有多厲害。」
我一怔,然後歎了口氣,道「對不起,我不應該這樣說。不過就算你不在意我也不會辜負你的信任,不管你要做些什麼。」
許易看著我,少見的沒有笑,略有蕭索的面孔,緩緩道「這個人吃人的世界,太多的骯髒和醜陋。即使披著鮮亮的外衣,內裡卻依然如此的卑劣,而我如今也是這樣的一員,因為所謂的正義不能幫助我。不管我有什麼樣的結果,這都是我自己的選擇,我只是想要告訴你事實,然後交由你自己判斷。這也算是一種為自己的辯解吧,因為我想要讓你知道。」
「我不會給任何一個人下定義。」我笑笑,什麼是對的什麼又是錯的?誰又能說的清楚,就算說清楚了又如何。我情願相信自己的感覺和心,比如我現在願意相信他。「不過你真的是個很成功的人,你看,幾句話,我對你的一點點不滿全都沒有了。不管你是為了什麼而成為這樣的人,我想我始終記得你告訴過我,不管做什麼都不要忘記自己的初衷。」
「我不會忘記。」許易道。
「那不就是了,我還等你著你啥時候來開導開導我呢。」我笑,「老兄你今天怎麼了,如果就是想找個人訴訴苦的話我都聽進去了,嗯……以後還想說什麼的話就來找我吧,我就勉為其難的聽聽,看你找不到人的份上。」
「你……」許易哭笑不得的看著我,啞口無言。
「不用客氣。」我大方的笑道。「誰叫我們是好朋友呢∼」對,我們是好朋友,可以互相信任的那種。
許易怔了怔,然後看著我低低的笑了起來。
「冰兒,你在那裡做什麼?快過來一下。」林幫主的聲音忽然從後方傳來。
我對著許易笑笑,我要走了。然後轉身離開,林幫主正在那邊向我招手。
離開的時候還是回頭看了一下,只看到許易的身影淹沒在黑暗中。再看向林幫主,笑的滿面春風,背對著我一位穿著白色露肩禮服的女子站在他的面前。林幫主笑道「冰兒,我來給你介紹夏惜羽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