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
「不要叫我四哥，我已經不是你的四哥了。再說你以前不是也叫過我的名字嗎？」我打斷他，笑道。
他笑笑，道「我知道了，我來找語冰是因為老闆讓我把一些東西交給你。相信是對你有些用的。」
他拿出一個文件袋，推到我的面前。
我沒有急於打開，道「你們最近還好嗎？有沒有出事？」昨晚的事他們應該已經知道了吧，畢竟已經過去一天了。
許易的神色有些黯淡，道，「確實發生了一些事，我們就要離開了。老闆在走前讓我把這些交給你，說怎樣支配他不會再插手。」
我這才打開袋子，看了一眼，楞住了。雖然我不是學經濟的，但是也大概明白，這是名華集團的股權轉讓文件。
「名華集團雖然是為洗錢而存在的，但是卻是完全按正軌渠道成立的，做的也是正軌的生意。昨天發生了一些事，如無意外，警方馬上就會對我們進行大清洗了。清盤後這是唯一能留下來的，我們馬上就會離開上海。老闆說，這些就留給你了，希望你能夠好好的利用。除了二哥手上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這些加上原本屬於你的百分之十，在這家公司你擁有絕對的百分之八十的控股權。」許易在一旁給我解釋道。
「我明白了，你們都要走了嗎？去哪裡？昨天的事……」我問道。
我不清楚，我不清楚他們到底對昨天的事瞭解多少，知不知道我的參與……
知不知道我所做的事……
他們是要躲過警方的追捕吧，發生那樣大的事故，並且所有的證據都留在了現場，可以預見這樣的後果……
但是洛名華，我不相信他會落魄的如此之快，怎麼才多久，就要亡命天涯了呢？
一切都太不可思議，不合常理了。他怎麼可能就這樣完蛋，而且事情一發生就從容的將公司交給我，好像什麼都預料到了一樣。但是……我想不出任何不對的地方，一切都順水推舟，但是我偏偏覺得結果難以接受……
總覺得，不應該是這樣的……
為什麼每次他們的交易都會被洩露，這次的叛徒又是誰？或者……根本就是和上次一個人……
而許易，我開始不明白。如果他是警察的臥底，那麼他毫無疑問是那個叛徒，這次更是徹底的解決了名華和席風，但是這樣他還有什麼理由繼續留在這裡；如果他不是，就算廖青一死，他得到了信任，但現在的狀況可以滿足他嗎……
或者……他想做的遠不止這些……
還或者……他們是真的遇到了麻煩？
「我們只是放棄這裡的產業罷了，至於去哪裡，現在還沒有定論。」許易笑笑，看不出什麼。
我對這不是很瞭解，也不明白他們到底要怎麼做。但是他的樣子，輕鬆的表情讓我相信他們不會有事，有事的只會是下面的人……
其實，這對我而言是最好的結果了。我當然不會希望許易有事，和他是什麼人無關。
於是我笑笑，「我不會換號碼，所以以後，無論你什麼時候想找我都可以找到。」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
「我記住了。」許易的眼裡全是笑意，道「還有一些是我個人的話，如果語冰覺得管理這家大公司的很麻煩的話，你以前的副經理是個可用的人。」
「副經理？」我有些疑惑。
「就是黎露。」許易笑道，「作為一個哈佛大學的經濟學博士，她回國後曾經是商界的一顆前途無量的新星，這樣的人才。能為你所用的話，應該能省事很多的。」
我暈了一下，才終於想起唯一去過公司的那次遇見的那位大姐姐，原來，是這麼厲害的一個人……（注第五章裡出現過的美女副經理。）
「可是，既然如此，為什麼你們以前不重用她？照你的說法，以她的能力，即使做首席執行官也都完全可以勝任的吧？」我有些疑惑，許易如此的推崇，像她那樣的人怎麼可能只是在這家中型企業作為一個部門的副經理。
「她以前得罪過人，導致現在的境況。我相信你可以給她展示的機會，她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應該對你很有用。」許易道，沒有再細說。
「謝謝。」我說，只用這兩個字就夠了。他總是為我想的很周到，我貪戀這樣簡單的關懷，不想問他到底是誰。
「好了。」許易站起來，笑道，「我要走了，還得跑路呢。」
我也連忙站起來，道，「載我一程吧。」我想，也許有很長時間，都不能坐他的車了，還真是有些懷念呢……這個曾默默陪著我照顧我的人。
他愣了一下，最後還是笑道，「那走吧。」
他開著車，我坐在旁邊，好像又回到了開始的那段虛假的和平的日子。
「許易，你是為了什麼混黑道的？」我忽然有些想知道。我相信每個人都應該有他的理由，而我，想要知道屬於他的理由。
許易笑笑，「我是個孤兒，教我功夫的師父將我帶大。但是後來他也走了，我想，也許沒有人管教的孩子最容易變壞吧，所以就開始在外面混了，轉眼就到了如今。」
「對不起。」我有些黯然，好像問了不該問的問題。「這不是你的錯，你也會有無奈的時候吧。那現在，覺得自己是一個壞人嗎？」
「反正……不是一個好人。」許易笑，「做好人太累了不是麼？好人不能隨心所欲，好人有著太多的約束。」
「可是我不覺得你是一個壞人，雖然你也殺人。」我看著他，「你殺人的時候想的是什麼？」
「我只是想在自己還活著的時候用自己的方法來完成希望的事，不管這樣做對不對。殺人只是一種手段。」他的語氣有些落寞，道「語冰你殺過人嗎？為了什麼？你不喜歡這樣的生活吧。」
他的語氣是肯定的，我不得不說他看我看的很清，可是……
有些事是不能預料的，比如現在……
「我……殺過。」我道，「真的啊，雖然我很不喜歡。但是我不能逃避，不能像一個縮頭烏龜一樣放棄一切一個人苟活。所以我要面對，哪怕這樣是不對的。呵呵……這個世界沒有聖人的，聖人都死了。所以我們都不是好人……」
「哈哈哈哈。」許易忽然大笑起來，「我們真在討論無聊的問題，哪有什麼絕對的好人和壞人，你有你自己的生存方式，就不要在意他人的看法。只是千萬不要忘記，自己所做的一切是為了什麼，不要忘記了自己的初衷。我相信你，所以你也要相信自己。」
我笑了，「嗯。」
是啊，不會忘記，在做每一個選擇之前都不會忘記……
「快到了，我只能送你到這裡了。」許易道。
我恍然，時間過的真的很快，原來已經到了郊外了。夜色很深沉，車也很少，前面就是一個收費站。過了那裡，很快就是我住的地方，就要分開了啊……
「語冰。」許易忽然叫道，語氣有些沉重，「好像有一點麻煩了，你可要坐穩了啊。」
「咦？」我疑惑，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許易笑笑，「你不覺得今天的交警有點多嗎？我不該讓你搭我的順風車的。」
我的臉色也沉下來，他一說我才注意到，平時這裡都不會有這麼多警察的，尤其是夜晚。但是現在卻有好幾個交警站在那裡，可是……怎麼可能這麼快，明明是昨天才發生的事。
而且就算是為昨天的事，也不可能現在就鎖定犯人的……
「他們不一定知道我的，只是發生了那樣的事，關口難免都會緊一些。不過還是小心一點的好。」許易好像看出了我的擔心，笑道。
我點頭，沒有再繼續說話，因為我們已經到了收費站的前面，車速緩下來。
搖下車玻璃，許易很平靜的行動著。我則緊張的坐在那裡，眼角的餘光看著四周的交警，這是不是就叫做做賊心虛……
可惜事與願違的突出表現就是指現在這樣，就在前面的橫欄要升起來的時候。其中一個警察揮手制止了，然後開始往這邊走過來，邊走邊拿著對講機說了幾句話。
我看向許易，用眼神詢問他。
「還真是麻煩啊。」他歎道，「語冰，待會聽我的話行動。交警可不會配槍的呢……」
我的神經繃的緊緊的，他的話是什麼意思？難道真的有事？
可是不等我多想，那個警察已經走到了我們面前，站在許易的窗口那邊，道「這位先生，我們要檢查駕照，請配合一下。」
許易笑笑，「當然可以。」然後伸開方向盤旁邊的放置物品的地方，手沒進去，摸索了一會。
連我都開始覺得有些不對了，那個警察好像也發現了什麼，提手就要去拿自己的佩槍。
就在這時，許易的手伸出來，手上握著的是一把鋒利的匕首，電石火花之間刺穿了警察就要握槍的手，直沒至柄！將他的手釘在他的身體上！
然後一手握方向盤，一手揪住那個警察的衣領用他的身體擋在窗前，腳下猛踩油門，叫道「趴下！」
車子飛一般的飆出去，直到這時，手被刺穿的警察才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我在聽到許易的叫聲那刻就俯身下來，然後就看到橫欄在前窗玻璃上狠狠的撞了一下，然後飛落在地上，留下一陣碰撞的回聲……
我驚魂未定，這……未免太刺激了……
可是事情遠沒有結束，很快的，後面傳來了摩托聲和槍聲，還有叫停的聲音……
以前看電視的時候總覺得警察的勸說和叫囂都是那麼的愚蠢，現在身處其境更加覺得可笑，鬼才會停下來啊！
「砰！」的一聲響，後窗玻璃被打破了，我嚇的又往下縮了縮，天哪……
後發的子彈越過被打碎的後窗直接打在前窗上，玻璃碎片落到我的身上，臉上一涼，可能被劃破了。
「可惡！」許易狠狠的罵道，騰出右手熟練的打開手槍的保險，然後回頭，對著後面的警察就是幾槍。
我雖然看不見，卻也從聲音裡分辨出有人被打下來了。
然後又是交雜著的槍聲，後面的追兵明顯的被阻了下來。我這才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前方，嚇了一大跳，「轉彎啊！許易！」
「知道了！」許易道，回頭開車，車子極速的轉過彎，一陣刺耳的摩擦聲。
然後一掉頭，開進了一旁的樹林。許易對我叫道「開門，下去！快！」
我愣了一下，可是看著他焦急的模樣，明白自己留在這裡沒有任何的用處只會是負擔……
「你要小心！」我咬了咬牙道，然後下車。
看著車子在我的面前重新回到了大路上，絕塵而去。這時，後面的警察才出現在拐彎的地方……
他……應該不會有事的吧……
這種情況……警察通常都是抓不到人的，好像電視裡都是這樣吧……
我握緊了手，那個文件袋一直在我的手裡。
恩，許易很厲害的，所以他一定不會有事的……我現在要做的，是安全的回去，才能考慮以後的問題，才能在他需要的時候幫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