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靈,有件事情我一直想問你,蘇大元帥之死,你怎麼看?」
窗外的景致依舊迷人,屋子裡面的氣氛卻比往日晦暗,透著緊張與陰
易空靈站在長公主對面,神色平靜而坦然,他恭敬地回答道「從臣個人的角度講,蘇大元帥死得其所。至於大局而言,臣見識淺薄不敢忘加評斷。」
長公主知道蘇越曾經多次在人前羞辱易空靈,易空靈能如此含蓄隱忍,沒有對蘇越的死拍手稱快已經算是很有涵養了。不過「死得其所」幾個字,還是別有深意啊。
她禁不住問道「死得其所?此話怎講?」
易空靈正色道「據臣所知,蘇大元帥的盛名多有誇大不實之處。什麼領兵有方,勇不可擋都是吹噓的。臣當初從南朝來到北國,帶了相爺需要的一件重要的物品,蘇大元帥多次設伏試圖攔截,都被二公子識破。以二公子的能力經驗和見識,尚可以以少勝多擺脫蘇大元帥的阻攔,蘇大元帥的實際才能不言而喻。更何況之後,臣與蘇大元帥幾次接觸,感覺他氣量狹小,睚眥必報,甚至有些懦弱,讓臣很失望。這一次南征臣慶幸不是蘇大元帥領兵,否則他很可能陷軍民於水火,造成重大失誤。與其那樣他戰死沙場,還不如病死床榻,留得全屍。」
長公主微怒道「蘇大元帥在你眼中是如此不堪之人麼?所以葉相暗中策划行刺,甚至現在下毒手加害,你都聽之任之,推波助瀾,到他死後還惡語嘲諷麼?」
易空靈臉色一變。眼光複雜深沉,不卑不亢道「長公主殿下有何憑據指責相爺謀害蘇大元帥?請不要聽信讒言,損傷相爺清白。」
長公主針鋒相對道「葉相的手段我身有體會。雖然普通的人證物證都很匱乏。你們又拋出了南朝殺手的幌子,但是我清楚地知道蘇大元帥遇刺到現在突然亡故都是葉相的人做地.更新最快.不僅如此。前段時間,保守派幾位堅持反對南征的大臣接二連三遭遇不測,兇手也是葉相的人吧?」
易空靈不為所動,淡淡道「既然沒有憑據,長公主怎能下定論?」
長公主誘勸道「你這句話就是默認了吧?你人在我漱玉宮中。勢單力孤,我勸你聰明一些,配合我地問題,老實交待。我既然給你這個機會,就是為了你好。」
「長公主殿下,你終於玩膩了過家家的遊戲?不打算繼續扮演賢惠地妻子了?」
易空靈的語氣神態像一把無形的利劍,刺痛長公主的心。難道他從來都不曾相信她這些天對他的關懷是出於真心麼?如果沒有蘇越地事情發生,剛才她提到的一切問題都不是問題,只要無關大局。過去了就都可以過去。她甚至相信就算他曾經參與過那些陰謀,也是迫不得已。她根本不是針對他,她只是想從他那裡得到真相而已。
長公主哀傷道「你以為我對你好。只是想利用你,從你這裡打探消息。用你控制葉相。從而把握時局麼?」
易空靈淺笑道「是啊。除了這樣的目的,也許還有別的。比如想玩弄臣的情感,讓臣產生不切實際的幻想,再欣賞臣幻想破滅時傷心的樣子。臣早就說過願意奉陪。」
長公主的聲音難以抑制地顫抖「易空靈,你從來沒有相信過我對不對?」
「信與不信有什麼分別麼?臣能逃得出長公主殿下地手掌心麼?」易空靈自嘲道,「殿下心情好的時候可以耐著性子一步步誘導臣說出真相,玩膩了,大可以一揮手對臣施以酷刑。臣現在就捏在殿下的手裡,殿下想讓臣做什麼,不妨明說。臣能做到定然不會拒絕,但是臣答應相爺不能去做地事情,就算酷刑加身臣寧死也不會去做。」
易空靈的態度很明確,葉墨許多見不得光地事情他是知情地,可是他不會當證人做任何對葉墨不利的事情。易空靈對葉墨地忠誠,遠勝於對朝廷對皇室。雖然他不承認,但從側面長公主已經可以確定自己的判斷沒錯。
就是葉墨一手設計操縱了打壓軍方,謀害蘇越的事件。如果葉墨只是為了南征能夠成行,雖然有些不擇手段太過陰毒,畢竟動搖不了國之根本,恰逢江北出現大好時機,從大局講未必是壞事。
那麼葉墨何苦逼人太甚,要了蘇越的性命?拋開這些問題,長公主在權衡,是否現在就該完全控制易空靈,牽制葉墨。她原本打算如果易空靈肯合作,她就設法讓易空靈遠離是非。現在看來,易空靈根本不打算背叛葉墨,更是不會成為揭破葉墨惡行的證人。易空靈說的明明白白,他不怕酷刑。她也捨不得用酷刑傷他。
她現在才真正發現自己對易空靈是愛多於恨。情剪不斷,已經成為枷鎖束縛,影響她的行動。她緩和了語氣,柔聲道「空靈,我說過要保護你,不會再傷害你的。請你相信我。你知道麼,我曾經在先帝臨終時發誓,一生對皇室效忠,所以有些事情我必須管。別的真相你不願意說都可以不說,我只想知道,葉相的野心究竟有多大。」長公主問的正是關鍵,葉墨的野心決定了他處理所有事情的態度和方法。只要弄清楚了這一點,前面所有問題就會迎刃而解。
易空靈幽幽歎息道「長公主殿下,臣即使知道也不能說。」
「為什麼?他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能對他如此死心塌地?」
易空靈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喃喃道「長公主殿下,臣小的時候曾經幻想過娶一個美麗溫柔的妻子,臣雖然沒有錢沒有身份沒有權勢,卻會全心全意愛自己的妻子。臣可以每天為她彈琴,陪她說話,盡己所能送她喜歡的禮物,哄她開心。有一口飯,臣就不會餓到她;有一件厚衣,臣會讓給她穿。只求她能接受臣的出身,真心實意對臣好,同甘共苦,相濡以沫,不離不棄。可惜臣沒有這個命。」
「你不要轉移話題。」長公主語氣粗暴地打斷易空靈的話,因為她無法承受他那樣落寞傷心地訴說著失望的感覺。
易空靈笑了,淡淡道「好,臣就告訴殿下為什麼臣心甘情願跟隨相爺。那不僅是因為相爺對臣的知遇之恩,更是因為相爺給了臣許諾。他會像父親那樣愛護臣教導臣,他會把臣的母親接過來,給臣一個完整的家。臣過去對愛情對妻子不切實際的幻想都可以丟棄,惟有對家對親情的渴望永遠放不下。」
長公主哽咽道「我是你的妻子,咱們可以相親相愛,建立一個家,你為什麼不相信呢?」
「真的可以麼?在喝交杯酒之前,殿下這麼說或許臣還會相信。」易空靈抬起頭,直視長公主的臉頰,一字一句說道,「長公主殿下,你當初選擇臣下嫁,只不過是覺得臣更好控制吧?臣的確是一個聽話的棋子,一個可以隨意被你揉捏無法反抗的卑賤之人。只要長公主殿下不覺得噁心,臣可以滿足殿下各種特別的需求。臣也被虐待慣了,輕易死不了。」
長公主再也忍不住,她站起身走到易空靈面前,忽然張開臂膀抱住他,動情道「空靈,也許我曾經那樣想過。可是我對你並無惡意,而且現在我已經動心了,已經決定好好愛你。請你不要再說那樣的話,我會傷心會難過的。」
易空靈沒有反抗掙扎,他任由長公主撲在他懷中,他看見她在落淚,他知道她是真的動情了。可是他只能冷淡地說「長公主殿下,晚了。有些事情已經無法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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