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後大約一個月,有一天傍晚,我翻圍牆回學校拿書包。
話說我母校的圍牆由兩個組成部分一個部分是磚結構,正經的牆,在學校北面東面南面;另一部分是鋼結構的,其實是圍欄,學校的西面靠近街道的地方為了讓路人可以從欄杆裡觀賞學校的風景,用的是這一種。
常規來說,翻牆主要走的是磚結構的那一邊。因為大家普遍認為,鋼結構的這邊,一來鋼條滑,落腳困難;二來鋼條與鋼條之間距離窄,角度不對的話很容易被卡在兩條鋼條之間;遠不如磚牆翻越方便。
然而當時,正遇上百年不遇的「磚牆全面整治工程」,磚牆上的裂縫、缺口被填補一新,大大提高了翻越難度,權衡再三,我和流氓君決定嘗試從鋼結構那面突破。
結果……出師未捷身先摔,果然一腳踩空從牆上掉下來摔了個屁股向下平沙落雁,剛想站起來,發現有一個臉很嫩的小美女守在我的軀體旁邊,氣勢洶洶地指著我腹部的贅肉大罵老女人不要臉。
我莫名驚詫,第一個反應是「小同學你認錯人了吧?」
她並不回我的話,只是自顧自繼續口無遮攔一瀉千里。
我提高音量,妄圖引起她的注意。
未遂。
我重複提高音量,妄圖引起她的注意。
又未遂。
我繼續提高音量,妄圖引起她的注意。
仍未遂。
我音量MX,聲音迴盪在400米跑道的操場中,久久不能散去。
她全然沉浸在er全開的語言攻擊中,與言靈融為一體。週身散發地五彩光華(啥),完#822;全#822;沒#822;有#822;注意!
看來喚醒是無望了,那麼逃跑吧——發現腳崴了。
我想回嘴。發現——呃,她的眼圈紅了……
於是我的騎士病(注一)一犯。撐起身來,拍著她地背「那個……其實我理解……」
她「你不理解!」
我「我明白……」
她「你不明白!」
我「我……」
她「你……」
我無奈「我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她雙眼腫得像是成熟的水蜜桃「你……你憑什麼搶走……搶走……OO(流氓君地名字)」哎?」我大駭,仰頭問掛在欄杆上看熱鬧看得正歡的流氓君,「我們很熟麼?」
「沒有吧?我們不熟——,wap,更新最快.」流氓君大概沒有想到戰火忽然燒到自己身上,一時間上也不是下也不沒掛穩差點摔下來。「不過就是一起翻翻牆。」
「對啊,」我點點頭,「所以說我們其實不熟。」
那小美女這才發現流氓君的存在,臉「唰」地紅了,腫著眼睛一跺腳怒喝一聲「你們——欺負我!」
就跑掉了。
我呆滯地站在原地,望著她的背影漸漸變成了夕陽中的剪影,抬頭問流氓君「你準備學小龍女(注
「誒?」流氓君迷茫。
我指了指他橫架在兩條鋼欄之間地姿勢「你準備鋼條當棉布,學習小龍女「不,我……」流氓君別在兩個鐵欄杆之間面露難色。「我只是被卡住了。」
默然。
默然。
默然。
然後,我很認真地望著他的眼睛「剛剛你說過——我們不熟。對吧?氓君艱難地點頭,然後又驚悚地搖頭。「……等等,你該不會!」
「柔弱如我。不擅長救援這種重體力活動啊……」我望著夕陽。輕輕地歎了口氣。
「學姐,其實……」
我乾脆利落地轉身「那麼天見喲
「喂!」
「嗯。今天的太陽,好紅呢。」
「學姐!你不能這樣扔下我——
流氓君淒厲的喊聲劃破了校園的平靜。
我的形象瞬間墮落成那老牛吃嫩草的小攻……啊,不對,是GB逆推,還始亂終棄……只留下夕陽中一個離去的背影……
感受到身後熾熱帶著正義譴責的目光,我快步奔跑,流氓君地哭嚎在如血的殘陽中越來越小越來越小……——請大家想像這是很久很久過去了——跑回團委辦公室,我立刻打了個電話給總支書即某無人品老師,叫他去解救那或許還被戳在欄杆上像待烤的魚一樣被路人圍觀著地流氓君——
最終我都不知道,當天的某老師是以什麼樣地方式解救了流氓君。
我也不知道,那華燈初上時某老師和某學生糾纏在……學校圍欄上地景象,在路三人的眼中是怎樣一幅畫面。
我更沒能知道,流氓君究竟是用什麼借口,讓某老師三個月後仍對「流氓君被困學校圍欄上」這件事表示深切地——好吧……如果是憤慨也就算了,可為什麼會是感動啊?!
嘛,我只是明白了如果你和一個人一起熬夜拼過文章,一起逃課翻過圍牆,一起「五四」(注三)洗過廁所,一起S打過巷戰之後……就算你們再怎麼自以為不熟,旁人也總會認為你們姦情滿塞……(注四)
於是乎,我在上學放學的路上在學校的這裡或者那裡時常受到各種形態各異的人類女性的襲擊,其頻密程度堪比朝鮮戰場上的美軍轟炸,間或居然……或者應該說果然……還有雄性……
反觀流氓君那個方面……嘛……他……完全沒有受到騷擾!(翻桌)
好吧,我承認我是外形比較殘次,身材有點走型,性格相對詭異,待人接物的方式尚停留在二次元階段,可是連#822;一個#822;人#822;也#822;沒有……也太不給我面子了吧!
雖然,嗯,在內心裡,我也努力地嘗試將這樣悲壯的結果推卸給流氓君的外觀和氣場……可是,這樣的推卸說服力之貧弱終於沒有能撫慰我那柔軟的受傷的少女心(啥)。
所以我連續一整個星期都氣壓低,隨時處在暴走的邊緣,可是神經直徑和地球赤道直徑一樣粗的傢伙又怎麼會體會這種成長期少女的纖弱情懷啊!(毆)於是,某日下午我們一起整理團員資料的時候,流氓君茫然無知地向著我這密集地雷區踩了過來——
流「學姐啊?」
我「做咩?」
流「最近……呃,你沒有聽說麼……」
我「我聽說全球氣候變暖我聽說東南亞金融危機餘波未平我聽說我們國家在促進內需我聽說省裡正在預防颱風我聽說我們學校下個星期不放假你不說清楚我怎麼知道你想我聽說的東西是什麼?」
抱歉我肺活量不多不少剛好
流氓君顯然是被我那恢宏的氣勢敏捷的思維一瀉千里的表達方式震懾了,後退一步,上下仔細打量了我兩眼,深吸氣,小心翼翼地說
「我是說,你沒聽說……有人傳我們倆……」
「我沒聽說。」我乾脆利落。
「我是說……」
「我沒聽說,我是親眼所見你的親衛隊前仆後繼一而再再而三地向我衝來,如果不是我攻防敏智血全面強大現在估計已經死得連屍體都不知道是什麼形狀了你居然還敢向我抱怨——要抱怨也是我抱怨吧!」
流氓君又後退一步——今天他戴隱形,黝黑的瞳孔在鏡片的襯托下水淋淋地散射出驚恐的光芒來——真是,可口啊……
「我是想說……」他柔聲接道——哦哦哦弱受的氣場!弱受的姿態!弱受的表情!弱受的動作!弱受的語言!
於是身為一個女王攻(偽),我大度地做出了寬容的姿態「有問題可以提出,有意見可以表達。」
他清清嗓子,陡然臉色一變,齜牙,攤手——恰是我第一次見到他那種一點點溫柔一點點雅痞一點點難以形容的味道我是說,反正傳都被傳了——與其被冤枉,不如坐實了吧!」
注一如果身為一個女性,你有對女性莫名溫柔,幫助女性開門、拎包、成為傾訴對像等等現象的話,恭喜你,你很可能是患上了「騎士病」,請努力與病毒做鬥爭並向著淑女去奔跑吧!(毆)
注二小龍女,空間利用學專家,發明了「麻繩睡眠法」,大大降低了人類所需的睡眠空間。
注三五四,五四青年節,通常要組織一群名為「團員」的生物進行一種名為「義務勞動」的集體活動,活動區域通常在公共廁所,老人院。
注四如果覺得這個句型很熟悉的孩子,請參看H,RO和HRRY認識某女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