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畢業的一天,下課的時候,我忽然看到囧受出現在我們班門口。
我看了看E君,他坐在座位上,低著頭當什麼都沒發生。
旁邊幾個女生起哄「小白臉男朋友來找你啦!」
「你怎麼來了?」——囧受很少不給我打電話直接來找我,要找我也一般到宿舍,不會到教室。
囧受把我扯到一邊,勁很大,他心情大概不是太好。
我望著他黑沉沉的臉不知所措「什麼啊?」
「這些你要不要?」囧受把我折遮在角落裡,手裡拿出一疊東西,衝我一揚。
我一看,嚇一跳,是兩個男人滾在一起的照片,上面……真是五花八門,應有盡有……
再仔細一看,幾乎叫出聲來,那…………是E?
「我要這些幹嘛……」我吞了口口水——就算我是重腐資深同人女,一下子看到自己的同學有這樣衝擊性的畫面,還是很刺激,「我萌的是二維繫,GY片我都不怎麼看……」
「真不要?」囧受看著我的眼睛,黑幽幽的,看得我直發毛。
「真不要。老娘雖然是同人女但是同的都是2D範圍對三D系肌肉排布方式不合理的囧男真的沒興趣啦!」
「你哦,笨死了。」囧受伸手揉了揉我的頭髮,「不要的話我走了。」
什麼啊?
我呆立著望著囧受遠去的背影,腦中全是問號。
過了不久,終於熬到畢業了,找了工作安定下來,問起來才發現,囧受和E君居然還沒分。
雖然E君說白了只算他的野食之一,連正牌小攻都算不上,能夠入選連載陣容完全是因為和作者是同學這一裙帶關係,我還是覺得囧受配他是糟蹋了。
「你和他還沒玩夠啊?」我很意外——以囧受的水性楊花指數,竟然能和一個質量平均線以下的野食糾纏到現在。
「你當……」囧受挑起眉,橫了我一眼,「算了……你就一豬頭。」
「啥?!」我拍案而起,「我怎麼就豬頭了?!」
「不豬頭不豬頭……豬頭怎麼能畢業呢,對吧?」囧受舉起手做投降狀,「分起來分起來——我被他佔了便宜這麼多年,不能就這麼便宜了這小子。」
說著,陰陰一笑。
我從天靈蓋順著脊樑骨一路冷到腳指尖。
我那時認識囧受也有年頭了,時常一塊出入,也算極熟了,卻沒見過他這麼笑過。
而且,囧受和人分手的時候從來都是乾脆利落,大概是為以後時不時能重新一起懷舊式地滾個床單,基本上是很成熟的和平分手,總是說「山外青山樓外樓」「何必單戀一枝花」,從沒說過「便宜了他給他好看」這樣的話。
越想越不對。
又想到不久前囧受給我看的那些照片,那個表情,那個語氣……
大半夜的,我手忙腳亂地打了四五個電話,硬是把B君從被窩裡鬧起來「你和他說了?」
「說什麼?和誰?」
「還能和誰!」
「?說什麼?」
「我被……背後嚼舌根的事。」
「啊。嗯。說了。」
「你%^amp;^……就是因為不想他知道才打給你啊!他那個死腦筋,怒槽一滿誰知道做出什麼事?」
「我怎麼知道,他打就說OO(我的名字)在學校被人陰了吧?——我以為他知道了呢。」
我咬咬牙,那天我的確是先打了電話囧受,沒講就掛了——難道被他猜到……
「安啦,他又不是定春,就算他是定春,咳……你也是神樂嘛!」B君安撫我。
「你還是新八呢,不人氣眼鏡弱氣男。」
「我分明是銀醬,叫爸爸!」
「會糖尿病的啊你~我還登勢……」
「……」
「……」
鬧了一下,掛了電話。順手給囧受發了條短信,叫他那些照片不要往外貼——那些照片中,有好幾張都有囧受的臉,萬一E同學被逼急了,想反咬一口或者把他拉下水都再容易不過——然而以囧受那個魚死網破的個性,大概根本不會介意這個……
第二天早上囧受打電話來,語氣低沉,一聽就是一肚怨氣「那麼緊張那個照片?」
「你也拍在裡面啊。」
「切,我反正破罐子破摔……」聽上去倒像我千了他八百萬。
「你傻的啊,你爹媽還不知道呢!」
「…………」
沉默了一下,他換了個開朗的語氣「我今天和E了斷,你來不來?」
「還是不去了,杵在颱風眼裡太危險。」
「哧——」他在憋笑,「等我好消息。」
掛了。
只掛了不到30秒,我腦海裡就充斥了囧受在公共場合公然把E君抓起來一頓暴打或者拿把刀子直接閹掉之類驚天動地的血腥場面——囧受同學他一旦一進入失心瘋MODE是完全置自身安全公共法規及基本理智於不顧的……連忙抓起電話又打回去
「我一起去,幾點啥地方?」
准點到達。
我心情比較恐慌,行為有點失序。之前對囧受暴走的樣子有耳聞,沒目睹——所謂最恐怖的是未知,只憑想像,更覺可怕。加上B君大力渲染,讓我對囧受的可控制性和安全係數大打問號。
那天我們的行程安排是我先陪他去逛街,然後和他一起去見E把事情解決掉。
逛街的時候,他和平時沒什麼不同,照樣花枝招展招蜂引蝶,左一個「你看那人在看我」右一個「哇這人頭髮怎麼染這樣」。
但是他的表現越是和平常不同,我心裡越沒底,挽著他手都不禁小有顫抖,結果被他嘲笑說「我分手又不是你分手你抖什麼抖?難道是看著你的男人被我搶了氣抖了?——那抖得也太遲了……blablabla……」
我一氣就忘了抖了,站在路中間大罵「去你個公孔雀,你今天就算被架起來烤成肯德基全家福套餐老娘也不管你。」
囧受買完了東西,時間還沒到,我們就先到約定的地方坐著,點了東西喝
說實話,雖然被囧受嘲笑了一番,不好意思公然打抖,然而俺的心情還是十分忐忑的……
忐忑了沒多久E君就出現了,他見到我又條件反射地出現了豬肝色臉,看見囧受在旁,還蒙在鼓裡的他很狗腿地上前,哈著腰問囧受
「你要點什麼?」
「我要你滾。」囧受惡狠狠地從牙縫裡擠出這麼一句,連我聽了都不由覺得骨髓都涼了。
E顯然沒反應過來「哈?」
「我要你捲鋪蓋走人從今以後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了。」
E整個懵了「什麼?為什麼?」
「做人做得像老鼠一樣,做GY做得像黑熊一樣,衣服穿得像鹹菜一樣,說話說得像放一樣,我再跟你耗才TMD有病呢。」
這邊囧受數得毫不猶豫,那邊E的臉早像打翻了的顏料筒,五色雜陳
「但我們都那麼久……」
「嗯,歷史出清,一次結帳。」
話音剛落,那些(吡——)(吡——)和(吡——)的照片就一股腦地被摔在桌上。
E的臉瞬間死黑死黑。
囧受拖起我就走,臨了甩下一句「我有梅毒啊,你記得去查查,我們有幾次沒戴套。」
我被他拽得差點跌倒,努力扭回頭去,最後望一眼E他正在手忙腳亂地收拾那堆照片,聽到囧受這一說,手一抖,有散落了一地……
臉,早嚇藍了。
我被囧受拽出好遠,好容易停下來,喘著氣問他「你有梅毒?」
「騙他呢,你也信。」囧受擦擦汗,滿不在乎。
我鬆口氣「那些照片……」
「我沒那麼傻,角度都很正的!」囧受舉起打拇指,做了一個「goodjob」的姿勢,門牙居然真的在夕陽中閃了一下。
「^amp;*…………」我抓住他的袖口,他停下腳步,轉過身不明就裡地望著我「幹嘛?」
「你不喜歡他,幹嘛跟他在一起?」
「你脖子上的那個是不是腦袋啊?居然現在問這種問題……真是一顆紅心盡付予,無情漢,怎叫小娘自我,不對月,暗神傷……」
「我又沒叫你跟他在一起,你……」
「不是你說的,我自願的。」
「你……」
「我男人嘛,又不掉快肉。」
「可是……那種人,不理他不就行了。」我越說,聲音越小。——底氣不足。饒是囧受沒甩他,還給我玩了個陰的,要是真甩了呢……
「……他那變態程度啊,真真把爺爺我也嚇到了,怎麼敢放他出去咬我家小綿羊,要放他出去他最起碼要在你樓下守個七七四十九天——哎呀,我好歹是你未婚夫嘛,老讓你幫我打掩護多不好意思,偶爾一兩次也給個機會我體現下男人的價值……」囧受一臉痞笑,在殘陽餘輝裡火紅火紅。
「去你的男人價值!」拳頭高高舉起,重重揮過,在空氣中劃過一道有力的曲線——落到他胸口上的時候卻是輕的。
囧受,身高只有7,體重不足70G,G絕緣星人,拜金,虛榮,愛慕名牌,品位低俗,性情浮躁,生活全然無節操。
——作風之差正好能夠讓我反感,可厭程度恰巧足夠讓我不願和他深交。
上帝你耍我的。
上輩子的修為不論,下輩子的人品再說,總之,這輩子,我大概是逃不過要認這個損友了。
我們班大二那名因為墮胎休學的女生,及高年級那位因為風紀問題被勸退學長,都曾經被E君追求。
——我得知這些,已經是很久以後的事了。
上帝你果然是耍我的。——我在心底又重複一次。
他三觀不正,他品行柔弱,他操守沒有——然而這輩子,我總逃不過得認下這損友。
註解
定春,人氣漫畫/動畫《銀魂》中的大型犬隻,攻擊力強大。
神樂,人氣漫畫/動畫《銀魂》中的暴力女,定春的飼主+好夥伴。
新八,《銀魂》中的不人氣主角。
銀醬,銀時的愛稱,《銀魂》中的正牌男主角。
登勢,《銀魂》中的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