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內,歐迪三人的周圍,隨著魯帝的日漸沒落、歐迪日漸凸顯的強悍,卻也是忽然間清靜了許多。附近的准鬥士們,已然沒有敢躺在他們的旁邊了,都不約而同的離他們遠遠的,給他們三人留出了丈許方圓的偌大一塊地方。
而歐迪也如同他對斯喬弗所說的那樣,他僅僅是在第一天早晨倒過一次馬桶,自他第一天晚上毆打完喬恩,在第二天清晨,他就沒有再要去倒馬桶的意思,然而所有的准鬥士們,竟然沒有一個敢於對他放一個屁。
也是自那天開始,在早餐的時候,看守的刀疤臉盜賊將盛滿麵包的木桶扔進地牢內,所有的准鬥士,在魯帝第一個取足食物離開後,依然沒有一個敢於上前瘋搶食物,直到歐迪掙扎著站起,上前取走三人份額的食物後,其餘的准鬥士們才開始了瘋搶。——對於這個傷癒恢復奇怪、肉軀復原能力變態,神經堅韌而報復心又極度強盛的傢伙,他們齊在心底下感到了畏懼,沒有一人再敢主動招惹他,畢竟喬恩的例子明煌煌的擺在那兒。
當然,隨著接下來的例子的增多,更是沒有准鬥士敢於挑戰他了。
雖然明知魯帝的衰落是不可避免,不到最後的關頭,卻沒有一名准鬥士,敢於將這個念頭表露出來。地牢內的准鬥士們,都在看著歐迪下一個夜晚的舉動,是不是還將繼續他的夜晚偷襲行動!
於是在所有的准鬥士的惴惴不安中,歐迪進入地牢的第五個夜晚,終於再次來到。凡是前幾夜毆打過歐迪、身為魯帝心腹的准鬥士,都不約而同失眠了,雖然表面都裝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然而實際上卻都是暗自提高著警惕,密切的關注著歐迪的舉動。
也許是他們多慮了,歐迪四肢平攤,仰躺在地上,呼吸勻細,倒是睡得很沉。當夜晚漸漸過半時,所有的准鬥士,都開始熬不住了;完全處在神經緊張、精神驚懼的狀態中,整整一天都絲毫沒有放鬆,任誰也是受不了。
望著睡得很沉的歐迪,所有的准鬥士,齊在心下暗想:也許今晚這小子也累了吧?是不是這次他的傷勢沒有復原?畢竟以前的一連幾晚,他可都是沒有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的啊?
懷著這樣的僥倖念頭,所有的准鬥士,也都慢慢閉上雙眼,放鬆精神,開始入睡。然而就在他們朦朦朧朧剛剛入睡夢鄉的時候,又一聲淒厲的慘叫聲陡然在地牢內響起,將他們給重新驚醒。
所有的准鬥士,一邊慶幸今晚挨揍的不是自己,一邊汗流浹背的望著歐迪毆打著那一名昨晚打他打的很凶的准鬥士;他們這次全部軟了骨頭一樣,沒有一個有勇氣敢站起身來阻止他。
也許只有一人。僅僅一人!
這一夜魯帝一直沒有睡,他不過微閉著眼,在假寐養神而已。然而就是他一夜都是豎起耳朵,聚精會神的傾聽著歐迪的動靜,歐迪何時起身、走到那麼挨打的准鬥士身邊的,他竟然完全沒有聽出。
一直地牢內除卻准鬥士們的酣睡聲,都是再無絲毫別的聲音,完全一片寂靜;也就是說,魯帝雖然全神貫注,將聽覺調動到最靈敏的狀態,卻仍舊沒有聽到絲毫歐迪起身發出的聲音,他整個如同幽靈一樣。
魯帝,憤怒至極的大聲吼叫著,對歐迪衝來,企圖拯救他的兄弟!與其說他的吼叫是因為憤怒,還不如直接說是因為恐懼。然而,就在他衝到半途時,他忽然又停了下來——他分明感到了冷清,這次他的身邊,竟然再也沒有一名准鬥士與他站立一起,共同面對那怪異而恐怖的小子,他完全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魯帝站住身,緩緩掃視著地牢內的准鬥士,特別是他的鐵桿心腹們,然而,讓他失望的是,任憑挨打的准鬥士發出無比淒厲、幾乎能夠將整座地牢給震塌的慘號,地牢內的准鬥士們,卻都全部鼾聲如雷,睡的甘甜,沒有一人被驚醒。
魯帝一天內所積蓄的恐懼,終於在這一刻達到了臨界點。他猛然揪起身邊最近的一名准鬥士,劈頭蓋臉、清脆可聞的一頓耳光,將他給自「夢中」扇醒,一邊憤怒的吼叫道:「滾起來,裝什麼睡?兄弟受到了欺負,你們竟然裝睡?媽的,都是一群懦夫,快起來,給老子上前打!」
所有的准鬥士,任憑他憤怒的呼喊著,卻沒有一個有勇氣醒來。而他扇著耳光的那名准鬥士,哭喪著臉,哀求道:「魯帝,你就饒了我吧,我不想被莫名其妙的打的生活不能自理,我還想健康的活著。」
「放屁!誰他媽的說喬恩他們挨打是『莫名其妙』了?」魯帝憤怒的反駁道。
「他的目標,完全是在你身上,與我們無關;因此,你還是自己去面對吧,實則不行,你就將地牢的首領的位置,讓給他是了!這是你們兩人的事,原本即與我們無關,我們挨揍,怎麼不是『莫名其妙』?」那名准鬥士理直氣壯的道。
魯帝徹底被氣瘋了,卻又無話可說,只用力的將這名准鬥士給推倒在地上。
斯喬弗此時倚著牆坐了起來,目光興奮的望著歐迪,——他果然沒有讓他失望,完全兌現了他所說的話!斯喬弗在這一刻,忽然發覺了一個奇怪的現象,那就是無論在什麼樣的惡劣條件下,歐迪卻總是能夠扭轉劣勢,最終反敗為勝!
歐迪此時已然毆打完了那名可憐的傢伙,踩著他的頭顱,目光冷冷的望著魯帝,——今夜,終於輪到他們兩人單獨對陣了,這可是他幾夜來苦心營造的形勢。而他自心理與精神上打擊魯帝,卻也初見成效了。
對於傷害他嚴重的敵人,歐迪向來不但在肉體上報復他們,同時也讓他們在精神與心理上感到絕望與恐怖,是三方位一體的全面報復與打擊,務必徹底的將敵手給摧毀!
歐迪緩緩的道:「到現在為止,你總共打了我四晚上,今晚上,是我連本帶息,一併收回的時候了。」
聽到他平靜卻無比冷酷的話語,裝睡的准鬥士們,齊在心下泛起了一陣濃烈寒意,都感到了脊背發涼。
事到臨頭,魯帝也無從退縮了,陰沉著臉色道:「你好卑鄙,竟然將我的手下,給完全剪除了。」
「卑鄙的是你,魯帝!現在對於你我來說,才是公平的一戰。」歐迪冷冷道。
「你要去公平的一戰,就給你公平的一戰!」魯帝像是被逼到了絕路上的惡狼,定定瞪著歐迪,低沉的道。勁敵當前,魯帝無疑深知暴怒無異於自殺,當下長吸口氣,竭力穩定下心神,使得自己冷靜下來。
歐迪露出欣賞的神色,魯帝畢竟是地牢內八十七名一流鬥士中的第一人,自制力的確過人,很是看的過去,這當然歸功於凶域森林中經歷的多場生死血戰的磨煉。
「決戰之前,我還有個條件。」歐迪拋棄掉一直踩在腳下的倒霉准鬥士,對著魯帝慢慢走了過去,一邊冷冷笑著道。
「什麼條件,有屁快放。」魯帝道。
「我的條件,就是這場決戰失敗者,將發誓要聽命於戰勝者,對其命令不得違背。——這你敢不敢答應呢?」歐迪走到魯帝跟前,挑釁的望著他道。
在歐迪不屑目光的藐視下,魯帝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一般,怒聲道:「媽的,士可殺不可辱,老子就爭這口氣,答應了!小子,你就等著給我倒馬桶吧。」
「誰給誰倒馬桶,還不一定呢。」歐迪微笑著道,心下暗想:這傢伙果然是受不得激,這種還挺管用。
「現在沒有什麼屁話了吧?老子可要動手了。」魯帝忍耐不住,問道。在歐迪笑吟吟的注視下,他感覺自己如同是赤身裸體一般的難受,似乎完全被他給看透了。這種感覺,無疑讓魯帝大不舒服。
「隨時可以。」歐迪淡笑著隨意的道,神情越發的輕鬆。此時他深深體味到,爾特當年所教導他的,與勁敵對決時,你表現的越輕鬆,對手卻也就越緊張;你越自信,對手卻也就越心虛;你越勇敢,對手卻也就越膽怯……從而使得你在精神上已然佔據了上風,還未開戰,已先有了三分的勝算。
魯帝低吼一聲,搶前兩步,魁梧堅實的身軀竟然無比靈動,而偌大的一隻拳頭,已然對著歐迪的臉頰痛擊而去。地牢內所有的准鬥士們,其實都沒有受過任何正規的武技訓練,因此相互之間的決鬥也是完全沒有套路,可是說完全是憑借自己的本能在戰鬥。
凶域森林殘酷無比的生存經歷,將所有的准鬥士們都錘煉的無比的恐怖,他們雖然沒有正規戰士決鬥時的那麼多招數,然而他們的每一拳、每一腳,卻都是乾淨利落,力道十足,沒有一絲花俏,直逼對手的要害部位,所穩佔的就是一個「快」與「狠」。
因此歐迪眼一花,魯帝已然搶到了跟前,隨之一陣勁風撲面而來,拳頭距離臉頰,已然不足半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