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迪伸出手臂,不著痕跡的將斯喬弗給攔住,隨即默然俯身,撿起尿桶,走到喬恩身邊,又提起馬桶,一步一步對著鐵柵欄走去。
喬恩笑得更加張狂,重重在他後臀上又踢了一腳,踹了歐迪一個踉蹌,罵道:「走快點,小子!」
歐迪低著頭,並沒有停步,似乎那一腳踹的並不是他。只是他踢桶的兩隻手臂,青筋突然如同蚯蚓一般突起,不住的跳動著。
凱麗思的眼淚「簌簌」不住滾落,轉身撲到斯喬弗的懷裡。斯喬弗雙手緊握,藏在背後,竭力的控制住自己,雙手因為用力過度,已然一片青白。此時他無疑已然知曉了歐迪的心意,整個地牢內八十多名准鬥士,每一名都擁有與他們兩人差不多的實力,他們無論如何是鬥不過的,因此只有暫且忍耐,以等待合適的反擊時機。
斯喬弗屈辱的低下了頭。
然而,三人的噩夢遠遠還沒有結束。歐迪倒完馬桶回來,看守的刀疤臉盜賊,已然早將早餐送來了。像往常一樣,盜賊將兩隻盛滿麵包與肉乾的木桶,扔進地牢內,任由准鬥士們搶奪。
歐迪不在,斯喬弗撐著傷體,前去搶奪,卻輕易給擠了出來,並且暗中還挨了幾拳幾腳。無論在何時,無論在何地,排外總是會發生的。
其實,盜賊們送來的食物,完全足夠所有的准鬥士填飽肚子的。按照瘋狼的說法,凡是經歷住了凶域森林的考驗,成功的活下來的角鬥士們,對他來說,都代表著一堆堆的金幣,是彌足珍貴的!因此,在這交易即將到來的時候,瘋狼絕對不允許他們再有任何損傷,因為每再廢掉一人,就代表著他將失去一份收益!在切身利益的關乎下,准角鬥士們的境遇,明顯好上了許多,除了每天被關在地牢內不得自由外,不但每天兩頓飯的口糧供給充足,偶爾有准鬥士們生病,還有藥品供給,而真正嚴重的,戰巫還會用復原術來治療他們的。而怕准角鬥士們日日關在地牢內悶壞了,影響戰鬥力,每天瘋狼還特意恩准他們,有兩次的放風時間,每次半個時辰。
雖然明知道食物足夠食用,然而准鬥士們的經歷,使得他們完全不能夠再像平常人那樣,平均的分配食物;對於生存的渴望,對於下一餐的未知,使得他們見到食物,就將所有的一切都拋到了腦後,像是一群餓狼一樣一擁而上,相互瘋搶。
當然,地牢內最起碼的秩序還是有的。而秩序的維護者,就是那名最為壯碩的魯帝!因此每天的食物,所有准鬥士,都要在魯帝第一個取用後,才蜂擁而上搶奪。
因此當歐迪回來時,所有准鬥士們,早已搶吃完了早餐。斯喬弗在所以准鬥士們都吃飽,才在木桶內揀了幾塊在搶奪過程中,變得無比骯髒的麵包回來,至於肉乾,原本即供應不足,早被准鬥士們搶吃了個精光。
此時的歐迪與斯喬弗,相比較於他們那一批孩童剛來到這兒、他們完全佔據霸主地位、擁有第一個獲取食物的風光時候,形勢是完全逆轉了。因此他們只有忍氣吞聲,默默忍耐承受著這一切。
吃過早餐,是每日例行的半個時辰的望風時間。地牢內所有的准鬥士們,在盜賊的監督下,走出地牢,來到木屋後的一塊空曠地上,進行自由走動活動。周圍幾十名盜賊,手執刀、劍、弓箭,在四周布控。
整塊空地被盜賊用鐵絲網圍起,鐵網高有三丈,上面綁滿了尖銳的鐵刺,根本不能夠逾越。
歐迪與斯喬弗站立在空地的一角,默默望著不遠處的凱麗思追捕著草地上的蝴蝶、採集開放的花朵。斯喬弗忽然扭頭望向遠處的角鬥士,低聲冷冷的道:「我要殺了他!」
歐迪循著他的目光望去,看到正在場地內上竄下跳、一副精力過人的小個子喬恩。歐迪知曉斯喬弗為今日清早喬恩捉弄自己、濺了自己一身尿液而耿耿於懷,他搖了搖頭,道:「不成,時機還不成熟!在這種情況下,我們不能夠殺人,瘋狼可是明確規定,鬥士之間鬥毆可以,但是不允許有傷亡!」
斯喬弗無疑知道,現在殺死喬恩,將完全將自己兩人給推入了不測的境地,實在並非是明智之舉;然而,他卻是就是嚥不下這口氣。他雙眼寒光閃爍,慍聲道:「難道你就任憑這件事這麼算了?」
「就這麼算了?哪有那樣的美事。你看我是那麼大度的人嗎?」歐迪冷聲道,隨即他拍著斯喬弗的肩膀,「你的心意我明白,但是現在的情況,我們根本不佔上風,因此只有暫且忍下這口氣;等到我們掌握了局面,然後再算這筆賬,卻也不遲。爾特曾經教導我,在必要的時候忍辱負重,並不算是怯懦,而恰恰是勇敢與智慧的表現!如果我們連這點屈辱都忍不下,以後還能夠做成什麼大事?」
斯喬弗明顯被歐迪給說服了,長吐了口氣,平靜了下來,道:「那麼,明天就由我來倒馬桶吧?」
歐迪微微冷笑道:「你倒?不用。我明確的告訴你,明天我們就不必再倒,並且以後永遠也不必再倒。」
斯喬弗扭轉頭,頗為驚異的望著他。
歐迪卻不再談論這個話題,他轉身撫摸著鐵絲網,目光幽幽的望著鐵網外廣袤無邊的森林,緩緩的道:「我們現在被關在地牢內,是在等待著湊夠人數,然後一起運送到角鬥場去。自現在起,直到我們被運走,這段時間內,對我們來說,是至關重要,也許是我們能否重獲自由的唯一機會了。在這之前,我們已經錯過了一次、失敗了一次,而這一次,我們一定要緊緊抓住,並且一定要成功,絕對不能夠再失敗。」
「你有了什麼好的計策了嗎?」斯喬弗雙眼也陡然射出了狂熱的光芒,急切的問道。
「還沒有。只是大致上有了一個想法,還需要完善。逃出這個籠子也許很容易,可是我們根本逃不出百里,就一定會被那可惡至極的法師,給追捕回來,因此,要想成功逃脫,就必須要將那邪惡的法師給除去。」
斯喬弗皺緊了眉頭:「這恐怕很難,瘋狼對那邪惡的傢伙可是很看重,時時都派有盜賊在保護著他;況且,那個傢伙法術的厲害,前天晚上你也見識到了,我們又怎麼有機會下手?」
歐迪不以為然的道:「事在人為,那個傢伙還沒有被我放在眼裡,單單除去他,也不是什麼很困難的事。讓我大為顧慮的卻是,我們的敵人,可並非是普通的士兵,而是百十名凶殘強暴、精通叢林追擊的盜賊,——即使我們成功的殺死了那該死的法師,面對盜賊們的追捕,我們逃脫的機會,還是同樣的微小。因此,我想,我們恐怕還需要將這群傢伙給殺死,起碼也要除去一半,那樣我們也許才能夠真正的逃脫出去。」
斯喬弗苦笑道:「歐迪,你不會是瘋了吧?百十名武技高強的盜賊,單單憑借我們兩個人,還是赤手空拳,怎麼能夠殺死呢?恐怕是我們被反過來剁成肉泥,倒是大有可能啊。」
歐迪頗為詭異的一笑,自信的道:「誰說我們僅僅是兩個人了?喏,站在你面前的,不就是一股強橫的團隊勢力嗎?將他們完全收服,化為己用,用他們來對抗盜賊,再加上我們以有心算無意,誰說沒有成功的機會?」
「他們?你要收服他們?」斯喬弗滿臉的驚駭,脫口喊道。
歐迪忙示意他噤聲,轉頭見沒有人注意,方繼續道:「不錯,我就是要收服他們。斯喬弗,你要知道,這些傢伙可是與我們兩個一樣,都是經過了凶域森林殘酷的考驗,從而存活下來的。論起隱藏身形、猝然突襲,或者正面對敵、以命相搏,他們任何一個人可都不在你我之下;如果單論殺人的技巧,以及手段的殘酷、心腸的凶殘,他們恐怕還要在你我之上呢。對於我們這些人的恐怖,我想你應該心中很清楚。因此如果能夠成功的將他們給爭取過來,我們可是大有與盜賊們一拼的實力了。」
斯喬弗大為心動,道:「你說的這些我都沒有異議,可是你又如何來收服他們呢?要知道,他們都是在凶域森林中成功的存活過了六個月,日日與魔獸為伍,幾乎等於都變成了野獸,不但將生死看的淡了,更是凶殘暴戾無比,桀驁不馴,尋常手段,恐怕根本對他們起不到什麼作用。」
歐迪點頭,道:「這點我自然很明白,因此你不必擔心。至於如何收服他們,我也已經完全想好了。只是你的身體還弱,傷勢未曾復原,不適合動手,因此你就完全作壁上觀,不必插手,單等著看好戲吧。」
斯喬弗氣餒的道:「你一個人能行嗎?可恨的是我的傷勢,不然你等幾天,等到我傷勢……」
「不用!時間緊迫,我們不能夠等,瘋狼是不會給我們充足的時間的。記住,你不要插手,完全看我一個人就行。一旦進行起來,如果你摻入其中,我還要分心照顧你,恐怕就會有功虧一簣之虞。」歐迪告誡斯喬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