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域森林,嗜血盜匪團的大本營。
站在自己寬大的木屋內,瘋狼面色喜悅的撫摸著放置在桌子上,繳獲自歐迪與斯喬弗手中的一件件以魔獸屍骨打造的武器、皮甲。
他微笑著對身後的戰巫維格尼道:「這位歐迪先生,實在是給了我太多的驚喜了。你來看這些兵器,在沒有太多工具的情況下,仍舊製作的這麼高水準,真是讓人讚歎啊;即使換作是我,也最多就製成這個樣子了。而最難能可貴的是,這些武器的原材料,可都是十足的七八階上等魔獸的屍骨,在市面上可向來是有價無市;即使如此出賣,最低也要賣上個萬把金幣。當然,如果運到維那城,交給鍛造武器最知名的『矮人之錘』工匠作坊,經過打造,製作成真正的兵器後,出賣的價錢至少還要再翻上三番!——畢竟十足的七階魔獸原骨製作的兵器,在大陸上可是堪稱寶器,擁有難得可貴的防魔與破魔的屬性,向來為世家貴族、武者鬥士所喜愛,並競相購買的。這名歐迪先生,我真是太喜歡他了。幾年來,我訓練出的角鬥士沒有三千,也差不太多了吧?這名歐迪先生,卻是第一個還沒有賣出,已然給我帶來了一大筆巨額財富的人,我果真沒有看錯他。」
戰巫對於瘋狼的欣喜,完全提不起什麼興致,淡淡的道:「可是閣下,你不要忘記了,為了捕捉這小子,我們可是損失了八名弟兄?」
瘋狼眉頭微微一皺,不悅的道:「我尊貴的戰巫先生,我想您應該明白,之所以損失了八名弟兄,完全是出於您下達的錯誤命令的緣故!如果你當時能夠謹慎從事,不輕敵莽撞,虛心聽從我的命令,我想這八名弟兄根本就不必損失!推卸責任,對於錯誤不敢正視,這實在並不是一個很好的習慣,我的尊貴的戰巫!因此以後,我不想再聽到此類的話。」
戰巫面色通紅,低垂下頭,躬身施禮,不敢多話。
「我知道,你非常的痛恨歐迪,是他讓你灰頭土臉,顏面喪盡!但是我親愛的維格尼,」瘋狼回轉身,親切的拍著戰巫的肩頭,面色和藹的道:「顏面值得幾個錢?還是實實在在的金錢,拿在手裡最為實惠,不是嗎?雖然你丟了臉面,但你還是收穫了一大筆金錢嘛,——這筆兵器出手後,我保證其中有你的一份。你不是想要做魔法實驗,卻苦於沒有材料嗎?這三件嗜血巨鱷外皮製成的皮甲,就給你兩件好了!你看,最終獲勝、擁有了利益的,還是你嘛,你又與區區一名微賤的角鬥士,慪什麼氣呢?至於那八名弟兄,之所以墜入歐迪的陷阱而死,當然是有你命令失當的原因,但是更多還是他們自己不小心。不是死了八個嗎?沒有關係,這批武器,足以抵消他們的死所帶來的負面影響了,——只要有這批武器材料作抵,即使在折損八名,我們仍舊是大有賺頭的。」
戰巫默然不語,低著頭身軀動也不動,面色冷漠。他知道瘋狼一向是最為徹底的功利主義者,只要犧牲能夠換回巨額的利益,他即使犧牲掉身邊所有的人,也是在所不惜的。
對戰巫的態度,瘋狼並沒有太過的指責,他撿起一柄犀角寶劍,輕輕撫摸著,一邊讚歎道:「這名歐迪先生,不但在凶域森林中存活了下來,並且還能夠得到這麼多的高階魔獸的屍骨,實在是太不簡單了。」
戰巫冷嗤一聲,頗為不屑的道:「哼,不過是運氣好而已,恰好碰上了兩隻高階的魔獸拚鬥,而巧的是,兩隻魔獸又兩敗俱傷,最終被他給漁翁得利。因此閣下,我認為你還是不必將那小子看的太高,他與其餘的鬥士沒有什麼兩樣,根本沒有什麼特異之處。」
瘋狼隨手將犀角劍丟在了木桌上,轉頭,目光平淡的望著手下得力的法師,緩緩搖頭道:「我親愛的戰巫維格尼先生,你的這種念頭實在是讓我感到非常的危險!要知道,我是向來相信,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的,所有的事情都是很公平,你不付出,就很難有收穫!而付出與回報之間,關係完全是成比例的,因此這其中根本不牽扯絲毫運氣的事!哦,不要急著反駁,我的維格尼。我們利用凶域森林培養角鬥士以來,時間有近乎五年了吧?加起來培養成功的也不下三千人了吧?可為什麼從來沒有別的角鬥士有這麼好的運氣?不但沒有運氣,很多反而直接成為了魔獸的口糧?而別的活下來的角鬥士,大多是苟且偷生,饑一頓飽一頓的靠做小偷、偷竊魔獸吃剩的殘肉得以存活?為什麼單單是歐迪先生,能夠獵獲的足夠的食物,以真正的獵人姿態,在凶域森林中生存了下來?況且,自培養角鬥士以來,可有一名角鬥士,能夠反過來,讓你這名追捕他們的五級黑暗系戰巫灰頭土臉、並且還殺死八名精銳戰士?所有的這一切,難道就沒有引起你的絲毫的思考?親愛的維格尼,這一切都只說明了一個問題,這名歐迪先生,絕對是一名不簡單的孩子,他擁有著深不可測的潛力與深不可測的力量,現在他還小,如果給他時間,那麼他最終會成為一名可怕的人的。」
戰巫維格尼面色難看,思索良久,語氣艱澀的道:「我承認,這小子的確是有一些過人之處。如果換作是我,在凶域森林中,看到兩隻高階的魔獸發生爭鬥,我絕對是會在第一時間,能夠逃多遠,就絕對逃多遠的,根本不會多看一眼;更遑論在它們死後,還有勇氣去肢解它們,製作武器了!而且我也絕對想不到利用魔獸來製作陷阱,對付搜捕的敵人;即使我想到,也絕對做不到這麼成功。」
瘋狼微微笑著,悠然坐在椅子上,聽維格尼說完,搖頭道:「就這些嗎?我親愛的維格尼,你太過的讓我失望了。如果你一直讓你的仇恨,蒙蔽住你的眼睛,而不能夠正視敵人的真實實力與力量,那麼下一次交戰,雖然還沒有來到,但無疑我已經能夠確定,死定了的將還是你,或者可以說你根本就沒有絲毫取勝的機會,——因為你的眼光,你的胸懷,將你給徹底局限了,使得你沒有太大的發展空間。」
見瘋狼說得如此鄭重其事,維格尼大為意外,頗不服氣,隨即他低下頭,開始默默回想著自他捕捉歐迪起,所發生的一切。當他想到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墜入了歐迪所佈置的陷阱,先是被銀翼毒蜂群痛蟄,隨後落入歐迪手中,吃盡苦頭的那一幕時,他額頭上冷汗涔涔流下,垂頭喪氣,頗有幾分狼狽的道:「我認輸,我的確不是這小子的對手,閣下!如果現在重新將我們投放到凶域森林,讓我們相互獵殺的話,結局必然還是我將死在這小子的手裡!這小子冷靜,冷酷,堅韌,強悍,不屈,擁有頑強的生命力與戰鬥力,實在是一名難得的角鬥士,也是一名極為恐怖的殺手!而今我完全同意閣下您對這小子的評價,這小子如果投放到角鬥場去,的確是會成為一名角鬥士之王的!」
瘋狼滿意的點了點頭:「你終於發現了歐迪先生的真正價值了,我親愛的維格尼。經過了這一番的考察,我認為歐迪先生的價錢,再翻上一番,將是完全合理的。」
「這點我沒有異議,雖然放在剛才,我還是會持有不同意見的。」戰巫道,「只是閣下,與歐迪在一起的那名小女孩,在我看來完全是一個累贅,即使賣,也是值不了幾個錢,——我想恐怕十個金幣斯該那老傢伙也是不會付的,因此我們現在是不是考慮將她給除去,不必讓她再繼續浪費食物了?」
「不成!」瘋狼斷然道,「我也曾經這麼想過,後來又發覺恐怕行不通。你沒有看出來嗎?那名小女孩,是唯一能夠牽制住歐迪,從而讓他大有顧忌,不敢輕舉妄動、投鼠忌器的人?如果沒有這名小女孩,在凶域森林中,你以為我們還能夠將他給捉拿回來嗎?即使能夠捉拿回來,我們付出的代價,也將遠遠不止八名弟兄的性命!如果現在將這小女孩給弄死,沒有了顧慮的歐迪,在瘋狂的復仇心態的刺激下,能夠有什麼可怕的舉動,我可是完全預料不到的。因此留著這名小女孩,對我們控制那小子,是大有益處的。雖然她根本不值錢,那麼我們就對斯該明說,他買下歐迪,這小女孩就算是添頭,買一送一,完全白送!也省得他抱怨歐迪的價錢貴。」
維格尼很是不以為然,道:「您是不是太過慮了?即使弄死小女孩,那小子被我們關在地牢裡,嚴加看管,又能夠有什麼可怕的舉動?」
「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麼簡單,我們還是不必冒險的好。」瘋狼道,「我當然不是怕收拾不了這小子,我所顧慮的卻是如果他給我們搗亂,比如殺死別的角鬥士,到時我們怎麼辦?是殺死他、還是不殺死他?無論是什麼結果,總之受損失的,終究還是我們,——因為每一名角鬥士,可都代表著一堆金幣啊!」
維格尼恍然,點頭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