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狼後腿挨箭,急速奔跑的身軀,登時失去平衡,陡然「轟隆」一聲向前俯跌而出,巨大的衝擊力,直在地上撞出了一個淺坑,積壓的殘枝枯葉飛騰而起。魔狼陡然又發出一聲痛嗥,倉皇爬起,嘴角吐著血沫,就此帶著兩支箭矢,跌跌撞撞,繼續向著森林深處拚命逃竄,然而經過連番打擊,速度已然明顯緩慢了下來。
就在箭矢射出之時,爾特自樹後跳出,急切的招呼道:「快追,沿著血跡追,不要讓它逃了。」
歐迪大為興奮,對爾特關鍵的一箭敬佩不已,卻也是無比感激,望了他一眼,隨即跟在身後,繼續追趕了下去。
受傷的魔狼,爆發出的求生潛力,是無窮的。雖然挨了兩支力道凶沉箭矢的射擊,這只魔狼竟然還有力氣能夠快速的逃竄,將用兩條腿跑路、速度明顯不如的兩人,給甩在了背後,消失在森林內不見。
兩人跟隨著血跡,尾隨在後急速追逐著。歐迪擔心的問道:「會不會讓它給逃了?」
爾特滿懷信心的搖頭道:「不會,附近地勢平坦,地形並不複雜,而再直著出去三里許,就到了峽谷的盡頭,倒時它將是無路可逃,完全成為甕中之鱉。」
歐迪還是有些擔心,道:「我看它的速度不慢,會不會逃到別的地方去?——真沒有想到,這傢伙的身體這麼潑皮,挨了兩箭,跑到還是這麼快。」
爾特道:「這更不可能,我的那一箭,已然射入了它的肚腹,它雖然能夠堅持一會兒,但最多跑出二、三里,必定傷勢發作,再也跑不動,——受傷後劇烈奔跑,可是會讓傷勢加劇的。
爾特說的沒錯。兩人再追出數里,終於來到了峽谷的盡頭。而那只魔狼,逃跑無路,又傷勢發作,躲藏在了峽谷壁一個向裡凹進丈許的小山洞內,負隅頑抗,一雙狼眼,緊盯著追來的兩人,目光絕望而凶狠。
受傷的魔狼,最為凶殘,攻擊力也最為恐怖,即使是再好的獵手,也是不願意面對受傷的魔狼,情願靜靜等待一旁,等到它自己死透。
然而,爾特似乎並沒有打算那麼做,他抽出腰間的長劍,遞給歐迪,不容置疑的道:「進去,殺死它!」
歐迪大吃一驚:「我去殺死它?」見爾特臉色冷峻,毫不表情,知道沒有轉圜餘地,當下硬著頭皮,接過長劍,一步一步慢慢的走進洞去。凡是魔獸,只有超過四階,才能夠擁有釋放自然系五行法術的能力,——那種魔獸,即使武士,也是難以將其殺死的。但這只僅僅兩階的低等魔狼,卻無疑沒有這個實力。
見歐迪一步步迫近,魔狼在洞內大為不安,不住向後退縮著身軀,直到整個身子都擠到一個狹小的角落,再也沒有退路。絕望的它,面對握緊長劍的歐迪,身軀向下微微低伏,頭顱幾乎貼在地上,四肢骨卻突起軀幹之上,脖頸處的鬃毛根根如針豎起、像刺蝟一樣虯張,一雙狼眼凶殘絕望的獸光閃爍,咽喉處不住發出「嗚嗚」的低聲嘶吼,——它已然做好了拚死抵抗的準備,似乎隨時都會發動致命的一擊。
首次面對如此凶暴嗜血的魔獸,歐迪僅僅初開始心下一陣慌亂,隨即很快鎮定冷靜了下來。它居高臨下,冷冷的打量著這頭走投無路的魔狼,想著如何能夠一舉將它給擊殺。他無疑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機會,如果一擊不中,勢必就會被魔狼的反擊所傷,形勢將完全逆轉。
歐迪冷靜的思索了一小會兒,隨即作出了一個大膽的舉動。他在背後將右手劍交換到了左手,隨即再走前兩步,距離魔狼更近。受到壓迫的魔狼,低低的嘶吼聲中,充滿了更為濃重的恐怖與不安,藍瑩瑩的雙眼,射出的光芒也更加凶厲。
就在魔狼的退縮忍讓達到了頂峰、即將崩潰之時,歐迪右手猝然自背後伸出,猛然在它面前一晃,模樣就像是要攻擊它、並且給它造成致命傷害一般。果真,再也無路可退、被逼反抗的魔狼,雙眼凶光一閃,四肢用力,整個身軀猛然如箭般躍起,半空中亮出白森森的尖銳狼牙,對著歐迪的手腕一口叉來,——整個過程簡潔乾脆,快過了閃電。
那知它再快,也比不過歐迪日日經受非人特訓與折磨、從而淬練出的速度快。歐迪強大的右手立時緊握成拳,在狼口即將叉到手腕的瞬息間,猛然重重擊出。「碰!」沉重無比的一拳,正擊中魔狼受到箭傷的左眼之上。
歐迪的這一拳力道好大,攻擊力度無比犀利的魔狼,就如同是撞擊在了牆壁上一樣,發出一聲「嗷嗷」的痛嘶,身軀不由自主向後頹然跌出。
就在魔狼身軀凌空後翻、還沒有落地之時,歐迪的左手劍,猛然自下而上如電刺出,一舉自狼下顎刺入,貫穿狼頭,「噗」直狠狠插在了洞壁之上。
魔狼淒厲而凶殘的大聲咆哮、怒嗥著,強壯的四肢,不住拚命的撕扯、拔抓,做著臨死的掙扎。歐迪雙手緊握劍柄,將魔狼死死釘在洞壁之上,任由它強而有力的巨爪,撕扯著他的胸膛,在身上留下了道道血痕,卻絲毫也不放鬆。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魔狼的四爪最後用力的蹬了幾蹬,隨即伸的筆直,不再撕扯了,——斷氣了。而絲毫不覺、神經繃緊的歐迪,依舊用出吃奶的力氣,死死頂著寶劍、插在洞壁上不放。
爾特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好了,它已經死了,放開吧。」
聞言,歐迪像是自惡夢中醒來一樣,小心翼翼的試探著鬆開了劍柄,後退了幾步,直到確信魔狼真的是死透了,方徹底的放鬆了下來,完全放開了寶劍。他劇烈的喘息著,一旦神經鬆弛了下來,他發覺自己全身已然汗透內衣,如同自水缸裡撈出來一樣。
「這傢伙,還真夠勁。」歐迪撫摸著胸口被魔狼臨死反擊所抓出的橫七豎八、鮮血淋漓的傷口,喃喃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