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琴愣了好久,才驚覺美人說的是他,頓時感到一陣天旋地轉,有些受寵若驚,亦有些哭笑不得。
依華打量趙雲琴一遍,目光有些驚訝「公子貴姓?」
「在下姓趙。」趙雲琴無奈,只能裝模做樣地站起來,拱了拱手,說道,「在下無意買緋夕,請另選他人吧。」他連自己都養不起,再來一個只有雙雙餓死的份。
緋夕卻一臉受傷道「公子是嫌棄我麼?」
趙雲琴在心裡喊冤,臉上仍波瀾不驚道「在下實在是出不了如此高的價,怕是委屈了緋夕。」他開始暗歎自己演技有進步。
「不,我不在乎。」緋夕一臉豁出去的表情,對依華說道,「依華姐,我平日賺的錢足有千萬兩,就當是我贖身的錢吧!」
依華歎息道「你執意如此?」這孩子平時非常溫順,而意決之時又如此堅定。
緋夕點頭,眼中閃爍著堅毅的光。
「也罷,纖揚閣也不差那麼點錢。」依華一笑了之,隨即宣佈,「緋夕心意已決,今日便歸為趙公子所有。」
殺人的目光越來越烈。
趙雲琴非常希望自己能立刻昏過去。
緋夕微瞇起眼睛,目光在趙雲琴身上停留了一下,又移到暮纓身上,薄唇微抿,挑唇一笑。
暮纓突然感到一股寒意從背後湧來,讓他打從心底冷了起來,他惶恐地張目四顧,企圖找到那個他一直懼怕的人,而那種熟悉的感覺卻突然消失了。
趙雲琴苦惱地看著台上那名藍衫美人,微微歎息一聲。忽然靈光一閃,拉過暮纓在他耳畔耳語一翻,暮纓的表情從驚訝變成狐疑,「老大,你該不會說笑吧?」
趙雲琴笑容可拘地輕聲說道「那名美人我是買不起也要不起,我也沒打算養他。總之這次是非逃不可了。」
暮纓暗自可惜,朝台上的緋夕看了一眼,「好。」
趙雲琴點頭,然後站起來說道「既然如此,趙某就為各位談奏一曲,就當是回禮罷!」說著拿過身邊樂師的一把琴,白皙的手指撫過琴面,然後撥動琴弦,妙音如同流水一般從他指間流淌而出,頓時驚煞了所有人。
低沉的琴音盪開,漸漸的,所有人都沉醉其中。趙雲琴唇角揚起一絲笑容,黑眸掃了整個廳室,然後停下彈撥的手指,笑道「可以了,我們走。」
暮纓有些不可思議,「藥效好快!老大,這是你的獨門絕技嗎?」
趙雲琴站起身,笑道「這使『醉八仙』,我利用聲音的震動將藥粉擴散,不過這是招險棋,若不是他們毫無防備,不是那麼容易成功的。」
暮纓恍然大悟,然後又迷惑道「什麼叫聲波?」
趙雲琴哭笑不得,「下次再向你解釋,我們要快些走。」聲音的震動不是那麼好解釋的。
順利逃出纖揚閣,時間已經接近深夜,路上人群依舊熙熙攘攘,趙雲琴不得不佩服古人是多麼的精力旺盛。
「老大,我們怎麼辦?」
趙雲琴抬頭看了看頭頂的明月,露出一絲苦笑,「去賭坊吧。」
賭坊亦是人滿為患,都是些要錢不要命的傢伙,每張賭桌前都是圍滿了人的,很難找到一隻空位。
趙雲琴環顧一圈,意外地看到其中一角冷冷清清,彷彿與這個喧鬧的賭場隔絕了一般,顯得極為不協調。再仔細一看,簾幕中隱約可見一名男子的身影,卻是獨自坐著,似也與外邊世界隔絕了。
趙雲琴扯了扯暮纓的衣服,詫異道「那個人是誰?」
暮纓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微微愣了一下,說道「苡岳。」
「苡岳?」
「是的,這間賭坊名叫『冷音』,苡岳是這裡的第一把交椅。」暮纓輕輕歎道,「既然是第一,就沒人敵的過了,一般人自然不會和他打交道,他那兒自然冷清。」
趙雲琴點點頭,嘴角一扯,露出一個頗有興趣的笑容「咱過去試試吧。」
「試試?」暮纓難以置信地瞪著他,「你瘋了?輸了可是要沒命的。」這傢伙是不是腦子摔壞了?
「沒關係的,反正丟了性命的人是我不是你,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什麼。」趙雲琴一臉輕鬆,拉上暮纓就朝那兒走去。
那簾幕裡的人微微動了一下,似乎有些驚訝,待趙雲琴入坐後,簾幕後傳出一個冷清的聲音,「貴姓?」
趙雲琴掃了一眼前方的幕,「姓趙。」
「閣下可是想清楚了?」依舊是不濃不淡,波瀾不驚的聲音,讓趙雲琴想起遙遠的那邊的一個人。
趙雲琴點頭。
苡岳輕歎一聲,貌似惋惜,卻又不含任何感情,「趙公子,『冷音』的規矩想必您已經知道了,你若是輸了,由我來決定你的生死去留。」
趙雲琴微微挑起眉梢,「你怎知我一定會輸?」
「因為我不會輸,而兩人裡只有一人能是勝者。」平靜的聲音依舊平靜。
好自信!趙雲琴抿唇一笑,「好,怎麼比?」
賭博這種東西他從小玩到大,哪次不是以命相搏。
「我提三問,你要是都答出來,算你過關,『冷音』的東西任你挑選。同樣,你也可以問我三問,如果我全部答對,則是我贏,即使你全部答對也全部作廢。若成平局,再戰一回,若再平,亦是我贏。」
好奸詐的人,趙雲琴輕哼一聲,這絕對是不公平的競爭,不過既然是他先挑戰,就沒有權力不接受。
「第一問。曹孟德乃是一世英雄,文武全才。當日在行秋湖時,不幸車墜入谷,那時他曾作一首《秋湖行》,那麼,此詩第三十八字為何?」
趙雲琴啞然,果然是極具挑戰性的題,可惜不是選擇題。
「只有三個彈指的時間。」苡岳在後面又加了一句。
三個彈指?趙雲琴來不及驚訝,一個彈指的時間已經過去。
晨上散關山,此道當何難!晨上散關山,此道當何難……
然後呢?然後是……
趙雲琴閉著眼睛,眉頭緊鎖,努力回想著詩中的一點一滴。
又是一個彈指的時間。
牛頓不起,車墮谷間。坐磐石之上,彈五弦之琴……
「琴,是琴。」趙雲琴猛然睜開眼睛,第三個彈指在他之後悄然消逝。
「不錯,確實是琴。」幕後的苡岳似乎有些訝異。
趙雲琴鬆了口氣,已是驚出一身冷汗。
居然出那麼難的題,我也不會讓你好過。
趙雲琴微微一笑,笑容中有不乏狡詐的成分,「趙某僥倖答出此題,下面該我出題了。人什麼時候最窮?」
哼哼,跟我玩,你還嫩點。
幕中人怔了怔,沒了聲音,彷彿正在思索著。
過了一會,苡岳疑惑的嗓音從簾幕中傳來,「莫不是債者最窮?」
趙雲琴強忍住笑,嘴角還是忍不住得向上勾起,「債者雖窮,尚有衣物掩體,人最窮的時候當然是沐浴的時候。」周圍一片悶笑。
苡岳顯然被這個答案打擊到了,呆楞半晌,才無奈道「這一局是閣下勝了。」
「不敢當。」趙雲琴微微一笑。
雖然有許多問題眼前這位「偉大」的古人一定答不上來(例如地球第一大洋是什麼洋,太陽系有幾大行星等),但考慮到自己身處的年代問題,這些在當時人看來不可思議的問題還是被生生嚥回去了。
「那麼,第二問。請趙公子用最簡單的方法,將這個重約四百斤的石頭滾動起來。」苡岳輕笑一聲,雙掌一合,一塊龐然大石出現在眾人面前。
「老、老大,這麼大塊石頭,別說滾了,就連挪都挪不動。」暮纓開始打退堂鼓。
趙雲琴略一思索,問道「可否使用工具?」
「自然。只要你不破壞這塊岩石,都隨你。」
趙雲琴胸有成竹道「這就簡單了。」他在暮纓耳邊低語一聲,只見暮纓快速跑進後堂,取出一根長棍,一塊手掌大小的石頭。
趙雲琴拿過兩物,將石頭放在大岩石不遠處,然後一棒插到大岩石底下,長棍靠在小岩石上,只見趙雲琴稍一用力,巨石果真滾動了幾下。
「如何?」趙雲琴微笑道。
阿基米德的定律果然好用。
「趙公子果然博學,請發問吧!」苡岳的聲音似乎有些不甘,卻還是忍住了。
「趙某冒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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