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星辰閃爍。
十一月寒風瑟瑟,將山洞中的火吹得「劈啪」作響,火舌有一下沒一下地舔著火堆上方的的兔肉,洞中隱隱有清淡的肉香。
坐在火堆旁的少年忍不住打了個寒戰,身子往火堆靠近了些,漂亮的鳳眼有些不滿地看著舒服地躺在山洞裡惟一一張「床」上的人,只能認命地歎口氣。
白天採藥時,偶然發現崖下的那棵古樟上吊著一個人,可惜好奇心害死貓,此人美則美矣,偏偏是名男子,丟下他又余心不忍,於是他就佔了這裡惟一的「床」,自己卻要挨凍。
不過救他也不是全然沒有好處,曦那傢伙最喜歡美人,說不定可以讓他教自己武功,到時候……
少年壞笑一聲,美夢卻被一聲呻吟打斷。少年眼睛一亮,身子一動,湊到他身邊,滿臉期待地看著美人醒來。
趙雲琴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十五六歲少年的臉,只是距離太近讓他恍惚了一下,動了動唇,卻什麼也說不出。腦中朦朧一片,彷彿忘記了很重要的事一般,許久,白天的事才一幕幕回到他腦中。
真是,還以為他們會救他,結果卻就這麼任他掉下去。
少年歡喜地揚起唇角,「醒了!醒了!」
趙雲琴莫名地看著他,調整了一下起伏不定的情緒,開口問道「你是誰?」
「我?我當然是你的救命恩人了,你知不知道你掛在樹上,我還以為你死了呢?」少年一開口就眉飛色舞起來,「你可以叫我暮纓。」
「暮纓?」趙雲琴看了他一眼,然後掙扎著想站起來,忽然腿一疼,他又跌回床鋪,暮纓從後面拖住他,說道「你腿斷了,不過不嚴重,我已經幫你包紮好了,約莫半個月就可痊癒。」
趙雲琴狐疑的看著他,又看了看自己左腿上的包紮,微愣一下,「你懂醫術?」很專業的包紮嘛!
暮纓一下子得意起來,「那是自然,我五歲開始學醫,什麼疑難雜症都難不倒我。」
趙雲琴斜睨了他一眼,「真的什麼都會?」這小子也太自大了吧!
暮纓自傲地點頭,走到火堆旁,挑了一塊兔肉就往嘴裡塞。
趙雲琴眼睛一亮,「你知道愛滋病嗎?」
「愛滋病?」暮纓疑惑地看著他。
「這是一種靠血液傳播的病,極難治癒,通常患者只有等死的份了。」趙雲琴惋惜地輕歎,每年因病而死的人不知有多少~
「愛滋病?」暮纓皺眉沉思,「好新鮮的病,我從未聽說過。」他將一整快兔肉塞進嘴裡,一臉虛心地望著趙雲琴。
趙雲琴失笑,拖著傷腿,一瘸一拐地走到火堆旁,伸手挑起一塊兔肉,慰勞慰勞挨了半天餓的肚子。
「愛滋病,據說是某位獵人,在剝猿皮的時候,不小心割傷了自己的手,結果這種原本只流傳在猿身上的病,傳播到人身上,接著他又將這種病傳給其他人。」趙雲琴簡單說了一遍,似乎覺得無關緊要,反正大宋還沒有這種病,不用他擔心。
暮纓的表情瞬間僵硬,「那那那我們剛吃的是什麼?」
「兔肉啊?」趙雲琴吃盡最後一塊肉,疑惑地看著他。
「那我們剛吃的那隻兔子該不會也染病了吧?」暮纓哀號道,「我的大好青春,我還沒娶老婆呢,怎麼能就這麼死了,曦一定會很傷心的,師父九泉之下也不會安心,我怎麼對得起生我養我的父母,我該怎麼辦……」
趙雲琴的嘴角抽搐一下,「放心,那隻兔子沒病的。」
哀號聲一滯,暮纓睜著漂亮的鳳眼問,「你怎麼知道。」
趙雲琴微微一笑,「因為我是獸醫啊。」
經過數日調養,趙雲琴的腿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暮纓這小子每天纏著他問一大堆問題,這讓他想起歷史上某位號稱智商超群的科學家,確實問題太多了會讓人很頭痛,只是這小子問的問題是關乎醫術的。
「那個,老大,你看這種草藥,我記得它叫三葉草,可是為什麼這個有四片葉子?」不知何時,暮纓對他的稱呼已改為老大。
「不知道。」趙雲琴陰著臉,換個角度繼續看他的風景。
「老大~~」暮纓不甘心地拖長聲音叫。
趙雲琴輕哼一聲,朝他勾了勾手指,他果然乖乖靠了上來,趙雲琴鼓足力氣,在他耳邊大吼「你很煩!」
暮纓嚇得後退幾步,一臉無辜地說,「我聾了你養我?」
趙雲琴眉梢一挑,「你要我養?」
暮纓可憐巴巴地說「老大,我從小沒爹沒娘,好不容易找著了一個師父,學了幾年醫術他卻死了,後來有了主人,卻是個陰晴難測的主。」暮纓悲哀地歎息一聲,「我現在已經是孤苦伶仃,你不養我誰養我?」
趙雲琴有些同情,「你該不會一直呆在這裡吧?」
這個地方又冷又不避風,實在不該是一個孩子該住的地方。
暮纓呵呵一笑,「當然不是,我是來採藥的,這個地方是我偶然發現的。正好,今天我藥採齊了,也該回去了。」
暮纓撥弄了一下曬在陽光下的草藥,數了數,共二百四十三味藥。
趙雲琴有些詫異,「你要離開嗎?」那自己怎麼辦?
暮纓似乎看透了他心中所想,眨眨眼睛,笑道「放心,這裡過去就是『千風嶼笑著用手指向他們身後的一座山。
趙雲琴疑惑道「千風嶼?是什麼?」
「千風嶼都不知道?」暮纓怪叫一聲,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會,才解釋道,「千風嶼,天下最有名的青樓賭坊聚集地。想要進『千風嶼』,光有錢是不行的,因為再有錢的人,在『千風嶼』轉眼就會傾家蕩產,或許來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趙雲琴好奇地問道「為什麼?」
「很簡單。」暮纓看了他一眼,開始收拾鋪散在地上的藥草,「據說『千風嶼』每家賭坊的價都高得驚人,而且『千風嶼』的人向來不把錢當回事,敢進賭坊的人都是江湖中人,輸了錢就把自己給押進去。當然,在『千風嶼』的人都不是簡單人物,通常都是有背景的。」
趙雲琴來了興致,「你是要去那裡嗎?」
暮纓點頭,忽然似乎想要什麼,盯了趙雲琴的臉打量一會,忽然苦惱道「『千風嶼』固然有名,卻不是什麼正經的地方。老大,你的容貌……」暮纓皺起眉頭,下面的話有些難以出口。
趙雲琴瞭解地點頭,在身上摸索了一會,掏出一張人皮面具,「有這個應該沒問題。」
為了掩藏容貌,瑛嵐給的人皮面具他隨身攜帶。
暮纓詫異了一會,「老大,你真的好厲害,還會易容術。」
「是有人教的。」趙雲琴眼睛一暗,胸口那裡隱隱有苦澀的感覺。
纓沒注意到趙雲琴眼中一閃而過的哀莫,有些興奮地說道,「戴上讓我看看。」
趙雲琴應了一聲,小心地戴上面具,瞬間就似乎變成了另一個人。
暮纓驚訝地張大嘴巴,拍手稱奇。
趙雲琴微微一笑,「這樣差不多可以了。」雖然他的易容術不算高明,但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
「吶,老大,現在正是正午,我們大概戌時就可以到『千風嶼纓抬頭看了看太陽,陽光正好,這正是趕路的時間。
「現在就要走嗎?」
「天黑了回很麻煩。」暮纓無奈道,「在白天都會遇上土匪,晚上更不用說了。」
趙雲琴點頭,兩人收拾了一下就上路了。
趙雲琴不的不承認,「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福禍」這句話還是很正確的。
偏偏在他們離「千風嶼」還有一里的時候竄出一夥山賊。
趙雲琴頭痛地看著面前十餘個面目猙獰的大漢,推了推身側的暮纓,「你說怎麼辦?」
暮纓蹙起眉,目光在山賊之間來回數十會,說道「若單打獨鬥,我們肯定是落在下風。惟今之際,只有用這個方法了。」
暮纓從袖中取出一之金色小瓶,拔出蓋子,一股異香襲來。趙雲琴怔了怔,表情有些怪異。
「我們走吧。」暮纓將瓶子放在地上,拉起趙雲琴向旁邊的樹林跑去。
山賊頭子大喝,「把他們給我逮住,別讓他們逃了。」
餘人迅速準備動身,腳下卻忽然一涼,彷彿被什麼纏上了一般,低頭一看,頓時大驚失色「蛇!是蛇!!」
數千條毒蛇很快將他們湮沒,剩下的,只有幾具被啃噬乾淨的骸骨。
香染不得不申明,暮纓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