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黑……
我一個人奔跑著,漫無目的地奔跑……周圍,是無止境的黑暗。
習慣了光明,再次墮入黑暗的深淵感到無所適從。
我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楚雲,喜歡黑暗,喜歡寒冷,妄圖用冷漠保護脆弱的自己。現在,我已不是過去那個冷漠孤僻的孩子,早已不是……
那麼,為何還有這些黑暗?
「你忘了麼,這裡就是你的心啊!」
黑暗的世界忽然傳來一個稚嫩柔軟的聲音。
我驚恐地張望著,卻沒有看到任何人。
「你是誰?」
「你已經忘了我麼?」那個聲音很失落,像是要不到糖的小孩,「我是楚雲啊!」
我的前方忽然亮起一道白光,在這個完全黑暗的世界顯得極其耀眼,一個六歲大的小女孩的身影在白光中出現。
我愣愣地看著這一幕,那個孩子的臉……是小時侯的我。
「你現在很幸福啊,有那麼多人愛著你。」她純真地笑著,而我卻清楚地看到她眼眸深處的陰冷。
我很快冷靜下來,看著她,冷冷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你到底是什麼人?」
小女孩看著我,笑得很開心,「這裡是我們心中最純淨的一塊,完全的黑色,沒有任何雜質的黑色。你看,多美……」說著說著,她竟然「咯咯」地笑了起來,稚氣的笑聲迴盪在這個黑暗的空間裡,怪異非常。
「你到底是誰?」我心裡有些不安。
「我就是你啊。」她一蹦一跳地走過來,拉住我的手,繼續笑著,「我們是一體的啊。」
我猛地甩開她的手,大吼「不,你不是我,你到底是誰?」相貌如此熟悉,卻又如此陌生。
笑聲頓止,她冷漠地看著我,粉嫩的唇角忽然勾起一抹冷笑,「你十七年前就把我禁錮在這裡,禁錮在這個完全黑暗的世界。你自以為自己完全擺脫過去的陰影,其實你只是用樂觀的偽裝蒙騙自己罷了。」
「騙人,你騙人。」我猛地摀住自己的耳朵,而她的笑聲彷彿能穿透我的心一般,狠狠撞擊著我的心。
「我為什麼要騙你。我就是你的心啊,沒人比我更瞭解你。」她伸出冰冷的手,觸摸我的臉,「為什麼要偽裝自己?你原本就沒那麼快樂的,為什麼要裝?為什麼要接受別人的愛?你原本就屬於黑暗,屬於冷漠……」
「你給我滾開。」我揮開她的手,冷冷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她微揚了一下眼睛,得意地笑了起來,「告訴你吧,不管是慕容影,靖千凝還是別的什麼人,只要是你在乎的人,最終的結果只有死,他們會死得很慘,在地獄會飽受獄火的折磨,永生永世……」她狂笑著消失了。
「不會的,不會的,他們不會有事的……」我撲過去想抓住那個小小的身體,身體卻彷彿墮如深淵,直直地墜了下去……
「不會的……」趙雲琴驚叫一聲醒來了。他怔怔地望著眼前黑漆漆的樹林,眼淚忍不住落了下來。
「琴兒,怎麼了?」耳畔是慕容影擔心的詢問,「怎麼哭了呢?」手溫柔地撫去他臉上的淚水。
「阿影……」趙雲琴緊緊抱住他,像是怕失去他一般,緊緊抱住,「阿影,我做噩夢了。」
好可怕……
「沒事了,你心痛我的心也會痛的。」慕容影輕撫著他的頭髮,溫柔地安慰他。
「阿影,不要離開我。」一想到那句如同咒語般的話,趙雲琴就感到渾身冰冷。
慕容影怔了一下,笑道「我怎麼會離開你呢?我們說好要同生共死的。」他伸手拖起他的下巴,輕輕吻了上去,「就算你求我都……嗯……」慕容影震驚地品味著雲琴主動伸入他口中的嫩舌,有史以來雲琴主動還是第一次。
趙雲琴有些羞澀地看著他,「你賺了,我主動還是第一次呢。」
可惡,還盯著他看……
慕容影嗤笑,「雲琴啊,你是不是故意挑逗我?」
「我才沒有。」難得主動一次,他什麼態度啊!!!
慕容影按耐住身體的躁動,緊擁住他的身體來了一輪更深沉的吻。
「唔……」趙雲琴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吻嚇了一跳,不自覺地發出一聲甜膩的呻吟。
慕容影身體一緊,一翻身將趙雲琴壓在身下,唇舌向他細緻的頸滑去,一隻手已解開他身上的衣服。趙雲琴扭動了一下身體,臉若紅雲,「喂,阿影,在這裡不可以。」容汐還在旁邊呢!
「他不會來干涉我們的。」慕容影扯去他身上最後一塊掩體的衣服,手已迫不及待地探向他下身。
「唔……阿別……嗯……」趙雲琴頭一次痛恨這副身體那麼敏感。
順利進入他的身體,慕容影滿足地呼出一口氣,溫柔地問「琴兒,痛不痛?」
「還好……」趙雲琴用手捂著發燙的臉,輕聲說道。
「那我們開始吧!」(偶寫得快噴鼻血了)
容汐早已經醒了,聽著那兩人旁若無人地做了起來,不由面紅耳赤。理說遇到這種情況應該跑得遠遠的,但緊記慕容影的話,不敢亂跑,只能在這裡裝睡。
總算熬到天亮,容汐看著那整裝待發的兩人,一時無語。
「小汐你怎麼了?」趙雲琴擔憂地看著容汐略顯疲憊的臉色,「昨晚沒睡好?」
還不是你們害的!容汐朝天翻了個白眼。
繼續上路,趙雲琴依舊挑些毒物充飢,慕容影和容汐只能吃昨晚沒吃完的烤兔肉。
容汐凝視前方的路半晌,皺眉道「我發現一個很奇怪的事情。」
「什麼。」趙雲琴往嘴裡塞了顆草莓,回頭問道。
「昨天我無論在森林裡怎麼走都會回到原地,但現在我們走了那麼長時間,似乎離原來那個地方越來越遠了。」
然而,心裡的不安越來越深,似乎很快就會發生什麼事。
「說的也是……」趙雲琴看著頭頂遮天的樹林,眼中帶著濃濃的疑惑。
慕容影臉色凝重,「這或許是幻術師為達某個目的在引導我們。」
「既來之,則安之。走一步算一步吧……」趙雲琴朝他們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
只要是你在乎的人,最終的結果只有死。
腦中莫名其妙地蹦出這句話,讓趙雲琴心中頓時冰冷。
這句話以為著什麼?這個夢意味著什麼?如果真是這樣,那自己……
之後的路沒有那麼難走,一路上的毒物少了起來,抬頭甚至可以看到陽光。而這卻讓三人的心更加沉重。
這意味著什麼?
那個幕後的人物將要出現。
四周靜謐得可怕,沒有風吹草動,沒有鳥啼蟲鳴,若不是三人踩在枯葉上的「卡卡」聲,他們還真以為自己來到了一個完全靜止的世界。
趙雲琴有些害怕地抱著慕容影的胳膊,不敢放開一分一毫。容汐笑他太膽小,結果遭來趙雲琴一記無情的白眼。
走在前面的容汐忽然驚呼一聲,「這、這是什麼東西?」
兩人一愣,皆看著那個「東西」,過了許久,趙雲琴受不了地說道「鱷魚啊,你沒見過麼?」不過這幾條鱷魚也太大了吧?!
趙雲琴疑惑的目光在數條鱷魚身上來回掃視了一遍,說道「鱷魚一般生活在較小的湖泊和沼澤裡,屬爬行動物。一般說來,我們中原一帶的湖泊之中應當沒有鱷魚的,更不用說只那麼大個的。」這些鱷魚比他在動物園裡看到的起碼大兩倍。
三人看著這群鱷魚在湖水中悠然自得,萬分為難。這湖方圓不過十來米,卻偏偏在三人必經之路上。這明顯是這幻術師為了折騰他們故意安排。
「我們怎麼辦,飛過去?」容汐看著那群鱷魚,挑眉問。
「你不怕它在半路上忽然蹦起來把你給吃了啊!」鱷魚的身體看上去笨拙,然一躍起來也有一丈高,這種未經馴養過的鱷魚,更加凶殘可怖。
「你有辦法麼?」慕容影看了看他,卻見他笑得一臉奸詐。
「當然。」趙雲琴得意洋洋地揚揚手中的烤兔肉,笑道「我們也只好請鱷魚老兄休息一會了,畢竟人家在這裡等我們等了那麼長時間。」
「你的肉他們會吃麼?」容汐不得不表示懷疑,傳言動物的敏覺性可是遠遠高於人類的。
趙雲琴自信一笑,「鱷魚不是人。它們的思考方式很簡單,只要聞到食物的氣味就會撲過去。看著吧!」話迎剛落,他就將手中抹了他特製的迷藥的肉丟了出去。
鱷魚果然是趙雲琴說的那樣頭腦簡單。數條龐大的鱷魚僅為了一塊小小的兔肉就相互爭博。兔肉上的迷藥很快擴散到水中。約莫一盞茶工夫,整個湖泊都安靜下來。趙雲琴上前查看了一下,仍覺得不放心,於是又在水裡撒了三包迷藥,然後轉過頭笑瞇瞇地說「我們可以走了。」
容汐頓時覺得身體有些發寒。
三人恍然之間置身於冰天雪地之中,寒風凜冽,吹得三人彷彿要凍僵。
「冷……」趙雲琴一下鑽進慕容影懷裡,慕容影也將他緊擁著,皺眉道「來時的路已經沒有了,我們現在身處何處也無法得知。」
慕容影有護體真氣護體,而容汐卻無法運用真氣,當下冷得瑟瑟發抖。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趙雲琴從一隻金瓶裡倒出一顆青色藥丸,讓容汐服下,「這藥可以暫時抵禦寒氣,三個時辰之後就會失去效用。」
容汐想也不想就將藥丸吞下,過了一會,感覺身體微微發熱,才道「這是怎麼回事?」剛剛還是夏秋交接之景,怎麼一下子就變成冬天了?翻書也沒這快吧!
「境由心生。」慕容影感到懷中的人兒瑟瑟發抖,更緊地擁住他,「不知他是何目的,不斷變換景色擾亂我們的心神。」如此龐大的幻象,可見對方是一個幻術高手。
趙雲琴心中一陣冰寒,難道真要死在這裡麼?
風很大,吹得人睜不開眼,三人艱難地在冰寒之上行走。
好熟悉的寒冷!
一股令人恐懼的熟悉感從心中生起,帶著狂喜的渴望,彷彿飢渴已久的野獸,瞬間就要吞噬他的心,
趙雲琴渾身震顫了一下,莫名地煩躁起來。
風更猛,幾欲將三人吹倒。慕容影死死抓著兩人,四顧一圈,將他們拉到一顆巨石後。感到風力小了很多,三人才鬆了口氣。
「雲琴,你沒事吧?」慕容影感到趙雲琴臉色蒼白,擔心地問。
趙雲琴努力忽視心中怪異的感覺,勉強一笑「我沒事……」
「那臉色還那麼難看。」慕容影依舊不放心,抱緊他,感覺他的身體冰冷無比,心中一顫,「冷不冷?」
「…觸到溫暖,趙雲琴才感到身體已經無法動彈,心彷彿也變冷了,「影,我怕……」不知為何有這種顫慄的感覺,熟悉得令他害怕。
「這樣呢?」慕容影又抱緊了些,卻感到他的身體絲毫沒有轉暖,反而越來越冷,一種令人心悸的恐懼徒然生起。
趙雲琴僵硬著身子,感覺溫暖越來越遠,有些不知所措。
怎麼回事?身體彷彿與溫暖絕緣,狂喜地迎接冰冷……
這種冰冷,如此熟悉,卻又如此陌生。
「沒用的,放棄吧……」原本空無一物的冰原上忽然響起一個稚嫩的聲音,在狂風中有些飄渺。
「誰?」慕容影的眼神突然冰冷,他望向聲音的來源處,卻驚訝地看到那裡站著一個六歲大的小女孩。
「呵呵……你不認得我麼?」小女孩抬起漂亮精緻的小臉,一臉天真地望著他,「我叫楚雲,也是另外一個…小白皙的手指指向震驚地僵坐在那裡的趙雲琴。
慕容影和容汐莫明地看著那個小小的孩子。
她的話是什麼意思?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趙雲琴驚愣地看著那個「自己」,剎時忘記了呼吸。
「我是來看你的雲瞇起眼睛,黑亮的眼瞳裡閃過一絲寒光。
「滾開,你給我滾開!」趙雲琴全身都震顫起來,近乎瘋狂地喊著。
「你要我滾到哪裡呢,雲?我可是好不容易找到這麼個有趣的地方,迫不及待地將你帶到這裡啊。你看,我對你多好,知道你喜歡冷,我就將這裡變得冰冷無比……」小女孩歡喜地說著,黑亮的眼眸閃爍著清亮的光。
而趙雲琴的表情卻是越來越恐懼……
慕容影莫名地看著那個女孩。他們明明沒有相似的地方,卻有著相同的氣息……
楚雲慢慢地走過來,風雪擦過他的身體,而她彷彿感覺不到寒冷一般,帶著莫名的微笑,繼續說著「這個世界本就是罪惡的,你為何一定要將它想像的那樣美好?睜開眼睛,看清吧!所有的一切都像這裡一樣寒冷。人心原本就是冷的,終有一天他們將遭受覆滅。你這樣苦苦追尋,最終什麼都不能得到……」
「不是這樣的,不可能是這樣的……」趙雲琴猛得抬起頭,瞪著眼前這個女孩,「你什麼都不懂,與惡相對的還有善存在……」
「真的麼?」楚雲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冰冷的天地頓時變成漆黑一片,,連慕容影和容汐都被黑暗吞沒,天地間彷彿只剩下對峙的兩人。
趙雲琴瞬間恐懼起來,「他們呢?你把他們怎麼了?」
「這裡的空間由我控制,即使他們能耐再大也逃脫不了。」楚雲淡淡道,「我不希望被任何人打擾。」
「你到底想怎麼樣。」趙雲琴惱怒地看著她,「為什麼總對我糾纏不休?我到底哪惹到你了?」原本遺忘的痛苦全因她而重新浮上新頭。
楚雲抬起純真的臉,眼眸深處卻是徹骨的冰冷,「雲,跟我走吧,這個世界沒什麼好留戀的,跟我走吧……」
趙雲琴死死地盯著她,冷冷道「妄想。」
突如其來的黑暗讓他無所適從,身體彷彿一直在墜落,而四周卻是相同的景色,這種沒有依靠的恐懼頓時漫遍全身。
雲琴……
慕容影四處張望著,卻沒有看到趙雲琴的影子,頓時不安起來。
那個女孩……兩人身上雖有相同的氣息,但給人的感覺截然不同。那個女孩太過詭異,如同惡魔一般,彷彿要把雲琴拖如地獄……
身體忽然被一股力量拖起,輕輕柔柔的,四周忽然亮了起來,溫和的光照亮了整個空間。
慕容影跌坐在地方,茫然地看著四周,卻沒有看到任何東西,這裡與剛才唯一不同的就是,這裡是個完全蒼白的空間,白得毫無生機。
不遠處忽然閃起一道藍光,一名青衫女子的身影出現在藍光之中。
慕容影警惕地看著她,「你是什麼人?」
「不用緊張,你可以叫我伏蓮。」從面紗後傳來清幽的嗓音,竟有安撫人心的力量,慕容影心中的焦躁頓時消失大半。
「這裡是什麼地方。」平靜了心情,慕容影開始關注自身的處境。
「這裡是我創造的空間,不過只能維持一個時辰。」伏蓮淡淡一笑,看著慕容影,「你可以先休息一下,等事情解決了,我會送你出去。」
慕容影站起身,挑了挑眉,「幻境也是你創造的?」
伏蓮搖頭,「不全是。幻境雖是我創造,但不是由我控制。」
「雲琴呢?」慕容影皺著眉,他急切想知道雲琴的處境,什麼幻境先滾一邊去。
「你現在不能見他。」伏蓮搖了搖頭,「這是場賭博,外人不能參與。」
「賭博?」內心的不安越來越強,慕容影狠狠道,「讓我見他,就算他死了我也要陪著他。」
伏蓮看了他一眼,面紗後傳來輕輕的歎息聲,「也罷,既然這都是注定的,你看一下也無妨。」長袖一揮原本蒼白的空間頓時出現一面巨大的屏幕,而屏幕裡的,赫然就是那對峙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