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過後,就是光明……
趙雲琴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身上只穿著單薄的內衣,有些冷,他用被子緊緊裹住身體,似乎感到暖和了些,輕輕歎了口氣。
昨天晚上……呃,想不起來,頭好痛,只記得一個朦朧的身影……
「雲琴,你醒了?」花瑛嵐走了進來,手中端著藥,坐在他身邊。
趙雲琴聞了聞,馬上別過頭,「看上去好難喝,我不要喝。」以前生病都是灌西藥的,到了這裡要喝難喝的中藥,他才不要。天知道他最怕苦了。
花瑛嵐笑了笑,柔聲勸道「藥一定要喝,生病了會很難受的。這藥不苦的。」為了他,他堂堂劍仙親自下廚房,沒有絲毫煎藥經驗的他好不容易煎成了這碗藥,他說什麼也得喝。
「不,我不要喝。」趙雲琴把頭埋在被子裡,說什麼也不喝。
花瑛嵐皺起眉頭,眼中閃過一絲怒色,威脅道「如果你不喝,別怪我動粗了。」
趙雲琴依舊把頭埋在被子裡,動也不敢動。
花瑛嵐輕歎一聲,喝了口藥,一把扯開趙雲琴身上的被子,對著他的唇渡了過去。
趙雲琴愣住,苦澀的藥進入他嘴裡,不由自主地嚥了下去。花瑛嵐給他餵了藥,沒多佔便宜,自動離開,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是要自己喝,還是我餵你?」
趙雲琴的臉驀地燒了起來,坐起身,接過藥碗,苦著臉說「還是我自己喝好了。」說完,他深吸一口氣,皺著眉頭十分艱難地將藥灌了下去,彷彿做完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一般,重重呼出一口氣。
花瑛嵐滿意地看著他喝完藥,將碗接了過去,笑道「很快就到汴京了,你準備一下。」
「要到了嗎?」趙雲琴驚奇道。久別的開封啊,我回來了!
花瑛嵐看著他興奮激動的樣子,淡淡笑道「不過你必須先裝扮一下。趙雲琴在汴京有很多人認識,如果你貿然出現在人前,必定會引起很大的騷動。」他不想讓昨天的事再次發生。
趙雲琴點頭,「那怎麼辦?」
花瑛嵐笑了笑,手一翻,一樣東西出現在他手上。
「這個是……」趙雲琴驚訝地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盯著那樣東西。
「人皮面具。來,戴上試試。」花瑛嵐將手中的面具遞給趙雲琴。
趙雲琴打量著手上這個東西,傳說它可以改變容貌,不知是不是真的。他將人皮面具戴在臉上,沒有絲毫不適感。心中感慨著,如果戴著這玩意去搶銀行就不怕被抓了。
「看看,怎麼樣?」花瑛嵐又變魔術般地變出一面小鏡子,將它遞給趙雲琴。
趙雲琴打量著鏡中的自己。雖沒有之前的傾國傾城,卻也是個俊秀少年。
「這東西戴上去了怎麼拿下來?」趙雲琴摸摸自己的「臉」,抬頭問花瑛嵐。
「遇水即落。」花瑛嵐如實回答。
趙雲琴點點頭,繼續欣賞著自己的臉。
船到達碼頭,兩人很快進了城。開封還是原來那樣,一點沒變。
好懷念的感覺。
那種寧靜祥和的感覺,真的好懷念。
在人群裡穿梭著,過往的情一一浮現出來。面對著這熟悉的街道,他忽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對於他們而言,趙雲琴已經死了,而他,還活生生地站在這裡,忽然感覺自己是是自己了。
路過安齊王府,他微微頓足。王府還是原來那個,只是主人換了。是誰,他不知道,也沒興趣知道,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
一絲苦笑浮上他嘴角。
花瑛嵐靜靜地站在他身側,看著他不斷變換的表情,想去安慰他,卻開不了口。許久,他歎息道「我們找家客棧休息一下吧。」
路過玉仙樓,趙雲琴忽然嗅到血腥味,一直安靜地趴在他肩上的小白聳了聳鼻子,一下子從他肩上跳下來,循著血腥味飛奔而去。
趙雲琴一怔,來不及抓住它,只能追著它跑了進去。
玉仙樓中,數人圍在一起,面色焦急凝重,似乎發生了什麼大事。
小白憑藉著自身的靈巧,飛速穿過人群。趙雲琴一見,拚命擠開他們,要去抓住那只可惡的狐狸。圍在一起的人紛紛一怔,警惕起來,抽出刀指著那個衝進來的人。
趙雲琴一把抓住小白,剛要鬆口氣,忽然身子一冷,發覺眾人滿臉怒色地瞪著他,頓時大驚,嚥了口口水,乾笑道「我不是有意的,抱歉,我馬上就走。」眼角餘光瞥到哪個虛弱地躺在地上的人影,頓時呆住——
阿影?!
他不顧眾人的阻攔,衝到慕容影身旁,卻看到他青白的臉色,趙雲琴抓起他的手腕,給他診脈,臉色大變,脫口問「他中毒了?」
圍在他身邊的人愣了一下,皺眉問道「你是大夫?」
趙雲琴點點頭,眼中滿是焦急,「『回天』這種毒極其難解,會在人昏迷的時候慢慢奪人性命。如果不趕快治療,恐怕就回天乏術了。」阿影怎麼會中這種毒?回天的毒性幾乎能與絕命想抗,雖屬慢性,卻極其難解。
眾人相視一眼,似有為難之色,「我們如何能相信你?」畢竟平白跑出來的人不能輕易相信。
「如果我有害於他,你們大可殺了我。」趙雲琴淡淡道。他怎麼可能會害阿影?
豫一下,他們還是答應了,「如果你要什麼幫助,可以告訴我們,我們會盡量滿足你。我們宮主的性命就交給你了。」橫豎都是死,到不如讓他試試。
「那好,準備一間空房,燒一桶熱水。」趙雲琴想了想,又補充道,「最好不要打擾我。」
人馬上散開。趙雲琴鬆了口氣,看著臉色痛苦的慕容影,心中隱隱痛了起來。
這回天之毒,說難也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
趙雲琴將銀針扎滿慕容影身上各處大穴,鬆了口氣,看著慕容影的眼睛裡帶著疼惜,手指輕撫著他的臉,柔聲道「阿影,我現在幫你驅毒。」說著,他一刀割開慕容影的手指,卻沒有血流出。然後割開自己的手腕,湊到慕容影嘴邊,看著血流進他嘴中,卻無法嚥下去,趙雲琴微微皺眉,只能吸一口自己的血,喂到他口中,迫使他嚥下去。
這樣反反覆覆,趙雲琴面具後的臉因失血過多而蒼白起來,喂完最後一口血,他鬆了口氣,感覺頭有些昏,調整了一下呼吸,再將慕容影身上的銀針一一拔去,他手指上的傷口忽然湧出血來,暗紅色的血滴在地上,顯得很詭異。
過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血流的速度慢了下來,暗紅也開始呈現出了鮮紅。趙雲琴淡淡一笑,果然起效了,回天之毒無法用藥驅除,而自己的血可以抗毒,果然把他體內的毒除去大半。
趙雲琴走在那一桶熱水邊,試了一下水溫,滿意地點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個小藥瓶,拔出蓋子,將瓶中的藥粉盡數倒入桶中,不一會兒,水中散發出了一種奇異的香氣。趙雲琴替慕容影除去身上的衣服,小心地將他放如木桶中,在喝些補藥就大功告成了。
趙雲琴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笑瞇瞇地對還在昏迷中的慕容影說道「阿影,我可是賣血才救回你這條命的,你給我好好活下去知道嗎?」
昏迷中的慕容影忽然皺了下眉頭,趙雲琴淡淡一笑,「我走了,你要好好保重自己,知道嗎?」
敲門聲忽然響起。
「什麼事?」趙雲琴問道,他還想和阿影多呆一會。
「有位花公子說要見你,我們怎麼說他都不聽,還請公子出來有一趟。」門外的人似乎很為難。
「哦,我知道了。」趙雲琴無奈道。花瑛嵐你這時候跑過來幹嗎?
趙雲琴深深地看了慕容影一眼,站起身,幫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說道「阿影,我走了。」由於走得太急,沒發現一塊玉珮從他袖中掉了出來,掉在慕容影的衣服上。
剛下樓,就看到花瑛嵐冷著臉,死死地瞪著他。嚇得趙雲琴縮了縮脖子。
「你怎麼走了也不跟我說一聲,還自作主張地給人家看病,你真是擔心死我了。」花瑛嵐見他無恙,鬆了口氣。
趙雲琴自知理虧,心虛道「好了,不要生氣了。下次我不敢了。」瑛嵐也太會操心了,怎麼說他也是醫仙的弟子,一般人奈何不了他,打不過還不會跑麼?
花瑛嵐無奈地苦笑,「好了,我們走吧,可不能有下次了?」
「一定一定。」趙雲琴賠笑道,跟著他乖乖出了玉仙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