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冰冷,夜風拂起窗簾,我打了個寒戰,回過神來。
衣服、錢、手機,還要帶什麼?
我煩亂地翻弄著衣櫃,感到頭痛欲裂。
「你想逃?你能逃到哪裡去?哪裡都容不下你的……」
我摀住耳朵,但是沒有用,這個聲音直接傳入我腦中,揮都揮不去,幾次三番後我選擇放棄。
裝好我認為有用的東西後,掃視了一下房間。
目光掃過鏡子,我看到自己蒼白的臉以及……身後朦朧不清的身影。
身體驟然顫抖了一下,我別開眼睛。
視線一下落在一台筆記本上。
那是生日時她送我的禮物……
我顰了顰眉,將電腦塞進背包裡。
烏雲遮住了月光,天地一下子暗了下來。
站在窗旁,我看著被黑暗籠罩的下方,深吸一口氣。
「會怕嗎?下面是地獄哦……」那個聲音笑得很詭異。
隨著他的話,我有一瞬間彷彿看到下面有睜著黑洞洞的眼,裂著嘴的厲鬼對著我笑。
呼吸瞬間一緊,待我仔細去看,什麼都沒有。
不再理會他的話,我縱身躍下。
身體輕巧地落在草地上,避開監測系統,輕易走出顏家大門。
我回頭看了看那幢沉寂在黑暗中的別墅,苦澀地扯了扯嘴角。
終究不能留在那裡的。
爸爸說得沒錯,哪裡都不可能容得下我。
何況,他們將要有自己的孩子了,對我的感情……最多也只是同情罷?
我行走在馬路上,已是凌晨了,街上的行人很少。
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擔心呢?畢竟什麼都沒留下就不告而別了……
我仰起頭,蒼白的月光在雲層上染上了美麗的光暈,我走到哪裡,它總跟隨著。
……他們會不會來找我呢?
我呼出一口氣,微微發笑。
今晚該去哪裡睡覺呢?
我看著前方的路,那被燈光延伸到遠方的路……
就這樣走吧,一直走到天亮。
………
最終我在一間小閣樓暫時安居下來。
屋子的女主人可憐我年幼流落在外,特地將閣樓清理出來讓給我住。
這裡的設施雖然沒有顏家奢華,卻也用得慣。
我取出電腦,猶豫了一下,手指迅速敲擊鍵盤。
網絡銀行……
我看著帳戶裡的數字,微微挑眉。
身後忽然有人發出一聲歎息,我的身體一下僵住。
濕冷的氣息縈繞在我頸後,我感覺我的身體開始顫抖。
「居然不知不覺從我公司裡移走這麼大一筆錢而沒有被我察覺……」他的嗓音很冷,冷得有些扭曲,「呵呵……哈哈哈哈……」他突然狂笑起來,有些癲狂道「我的雲兒,你為什麼不會頭看看我呢?你為什麼不看看我的臉呢……」
不要……
我聽見我發出微弱的呻吟,身體顫抖得更厲害。
「回頭看看我啊……」他的聲音有些神經質,一會溫柔一會狠戾,「乖,來看啊……」
不要,我不要看……
但身體卻不受大腦控制,慢慢轉過身去。
眼睛無法控制地睜大。
螢光屏閃爍著微弱的光,那張臉毫無保留地刺入我眼中。
有一瞬間我腦中一片空白,幾乎昏死過去。
他的右半個腦袋幾乎全部毀壞,血肉模糊,粉紅色的大腦組織仍有著極其新鮮的顏色。
只是半邊臉部失去頭皮的支撐,鬆鬆地耷拉下來。
琥珀色的眼眸緊緊鎖住我,瞳孔神經質似地收縮。
不……
我腦中頓時出現了他跳摟自殺的那幕,如電影般在我腦中不斷回放……
那蒼白的手伸了出來,反覆撫摩著我的臉,在黑色的血管在白得近乎透明的膚色下若隱若現。
我的胃裡突然一陣翻江倒海……
俯下身,卻什麼都吐不出來。
「不,不要……」
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
我聽見我的抗拒,無力地顫抖,父親在身邊神經質的笑聲。
我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錯,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吶,你記得我那天對你說了什麼嗎?」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我抱住腦袋,拚命抗拒,但是他的聲音還是如鬼魅般傳入我腦中,怎麼都抗拒不了。
「我的孩子,你本來就不應該出生的。」他的笑容忽然陰冷,那血肉模糊的臉忽然猙獰起來,「你不該出生的,你早就應該死掉的……」
爸爸恨我……
「你不是我的孩子,你根本不是我的孩子……」
「你是那個賤女人和那傢伙的孩子……」
「我早就應該殺掉你,我早就應該殺掉你……」
殺掉你……
殺掉你……
殺掉你……
「不要——!」我摀住耳朵尖叫,周圍忽然變得好安靜,我慢慢睜開眼睛,身邊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不、不見了……
我睜著眼睛,許久沒有回神。
忽然感覺好冷,我摸了摸有些冰冷的身體,冷汗早已濕透了衣衫。
電腦屏幕仍閃爍著微弱的光,我看了很久,慢慢關掉。
他為什麼說我不是他的孩子……
我冷得抱住身體,不住顫抖。
我不是他的孩子,他才那麼對我嗎?原來這些年來我一直感受到的恨意竟然是真的……
他很討厭我,因為我不是他的孩子。
他恨我,因為我的母親背叛了他。
那麼……為什麼還要生下我?
我緊縮著身體,任外部的冷意一點一點侵蝕我的身體……
我……似乎應該回那裡看看了。
………
(抱歉,那麼遲才來更……期末考考砸了,偶的電腦泡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