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宮女所的日子,平靜的幾乎單調。每日卯時。未初宮女們就要早早的梳洗,於卯時一刻至大殿集合,由雲嬤嬤教導禮儀和規矩。午時一刻用過午飯,則由葉嬤嬤教導技能和烹調。晚飯後,依蘭和幾位輔佐宮女便會教導宮女們針線女紅。然後於亥時就寢。
這一界的未初宮女共有五十名,都是從平民家中選出的適齡女子,根據天朝的體制,宮女都只算是僱傭,一旦到了二十五歲,皆可放出,由各自父母領回。只有那些孤苦無依的宮女,或是不願意出宮的宮女才會一直留在後宮。
宮裡的俸祿高,又能跟著長見識,即使往後出宮,也能被人高看一眼,挑個體面的人家婚配。所以,那些窮苦人家都願意將女兒送入宮裡,並以此為榮。
日子過的飛快,蘇怡在宮女所已一月有餘,她漸漸習慣了這種忙碌卻充實的日子,雖然未初宮女的吃穿用度皆不能同她當貴人時所比,也不若在綰碧宮來的相對自由。但她卻也能怡然自處。
柳嬤嬤雖然嚴厲,卻也不會胡亂罰人。未初宮女固然人多口雜,但大都年幼單純,也不見有什麼勾心鬥角之事。法月兒和雲霓又整天吵吵鬧鬧,使她無暇去回想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只是在夜深人靜時,想起佟兒,玲瓏,蘭芷等人,一顆心就會因為思念疼痛而柔軟起來。
這日,依蘭教導完未初宮女們的女紅後,便和幾位輔佐宮女相繼離去。蘇怡剛回到屋中,正準備就寢,法月兒跑過來拉著蘇怡道「怡姐姐先別睡.手機小說站wp.更新最快.咱們坐著說說話。」
一旁的雲霓點亮了桌上的燈盞。昏黃的燈火中,蘇怡隱隱看見木桌上放著幾碟精緻地菜餚,桌上還有個烏銀的小執壺。壺邊放了三個白瓷小酒杯。
「這是作什麼?」蘇怡心下疑惑,今天是什麼日子。無故做了這些來。法月兒笑的神秘,她眨眨眼睛「怡姐姐,你猜猜?」蘇怡想了片刻,搖了搖頭。法月兒拍手笑道「我就說怡姐姐一定猜不著,雲霓輸了。可要幫我做功課!」
她素來不喜歡做女紅,偏依蘭剛佈置了納十雙鞋墊地功課。她哄的雲霓和她打賭,好把這樁差事推到了雲霓身上。
雲霓聞言,露出了沮喪地神情,眼睛眨呀眨呀,幾乎又要落淚,被法月兒一瞪,嚇的硬生生把眼淚逼了回去。
蘇怡不由宛然,笑道「你們瞞著我裝神弄鬼的。快說。到底什麼事,不然,我可不饒你們!」不待法月兒回答。雲霓早已搶道「月兒說,今日是你的生日。要替你好好慶祝。又說要事先瞞著你。不讓你知道,給你驚喜!」
法月兒跑過來。將蘇怡按在桌前的椅上,笑道「原來姐姐真地忘了,那日才和我們說起過,今日就不記得了?」
蘇怡不過在閒聊時無意間提及,沒料到月兒記在了心裡,還巴巴的當做一件事情去辦,心下十分感動。她往桌上瞧去,一碗**鵝脯,一碗炒筍片,一碗紅燒鯉魚,還有一大碗金黃油亮的枸杞烏雞湯。比起往日吃的,已算十分豐盛了。法月兒將酒杯斟滿,舉起杯子道「怡姐姐,這杯酒我敬你,保佑你每年生日時,咱們都能在一起。」說完,一飲而盡。雲霓生怕漏下她,忙跟著舉杯「還有我,別忘了我!」
蘇怡點頭道「多謝了,只是你和雲霓素來不會飲酒,明日又要早起,這酒免了吧!」法月兒笑道「不要緊,這是糯米酒,吃了不容易醉!」正說著話,門外突然傳來了「啪!」「啪!」「啪!」的打門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
雲霓嚇的聲音都變了,抖著聲道「不會是查夜的嬤嬤吧!要是被嬤嬤們知道我們這會子不睡,還吃酒,非得揭了咱們的皮!」
她素來膽小怕事,宮女所地嬤嬤規矩又極嚴。晚上亥時一過,一律熄燈睡覺。若有私下聚會閒聊,拖著不睡的,一但查實,必定要挨板子。那可不是像前次法月兒受罰,用戒尺打手心,而是拖下去,用厚竹片打臀脛。
曾有位未初宮女犯了錯,挨了三十大板,底下穿了線紗小衣上皆是血跡。那場面,把一眾未初宮女嚇的半死,直到現在仍心有餘悸。
法月兒舉手比劃了個噤聲地動作,她悄悄走至門旁,隔著門板問「都睡下了,是哪位?」
一陣怪聲從門外傳來,像是用手捏著鼻子發出的悶哼聲「查夜地,還不開門嗎?」
雲霓一哆嗦,竟嚇地嗚嗚哭起來。蘇怡心中一凜,正在思考對策,法月兒已然將門打開,一掌向那人打去,口中笑罵道「臭小子,裝神弄鬼的嚇本姑娘,先吃我一掌!」
那人向旁邊一讓,避開了月兒地攻擊,嘿嘿笑道「哎唷,月兒姑奶奶,我特地來送酒菜給你,你反倒打我。真是好人沒好報,好心遭雷劈!」
蘇怡見那人不過十五六歲年紀,眉清目秀,一雙眼睛甚是靈活。穿著藏青色的宦官服飾,正笑吟吟的望著眾人。
法月兒沒料想他會來,忙將他拉至蘇怡跟前「怡姐姐,這是御膳廚房的小浩子,剛才就是他,裝神弄鬼的嚇咱們!」
蘇怡知道,宦官的身份要比未初宮女高上一等,便緩緩施了一禮「見過浩公公!」法月兒聽了,樂不可支,一掌拍在小浩子肩頭,擠眉弄眼道「今兒你成了正經的浩公公了,明兒記得拿月錢給我們買酒吃!」
小浩子刷的一下臉紅了,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這位姐姐別這麼客氣,我和月兒是舊相識,咱們不興宮中那一套。」
原來,法月兒和小浩子原是幼年的夥伴,只是小浩子比月兒早進宮。那一日,他們在後宮相遇,分外驚喜,私底下常有來往。
雲霓這才把心放下,她瞧著法月兒好奇的問「月兒,你怎麼知道,剛才打門的是小浩子?要是來的是查夜的嬤嬤們,咱們可就……可就……」她說著說著,腦海中又浮現了宮女挨板子那一幕,不由縮了縮脖子,怕的不敢再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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