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一名少女身上。她正側著頭,閉著眼,趴在矮桌上呼呼大睡,還不時**幾下嘴角,露出傻乎乎的微笑。
見她對柳嬤嬤的怒喝置若罔聞,正在邊上講規矩的雲嬤嬤火冒三丈。她大步走到法月兒身邊,一伸手,緊緊擰住了她的耳朵。「臭丫頭,你還要睡到什麼時候?」
「啊啊啊——」淒厲的尖叫聲倒把雲嬤嬤嚇了一跳,她猛的縮回手,一時,僵在那裡不知所措。
法月兒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一眼就瞧見了雲嬤嬤氣的鐵青的臉,心裡暗叫一聲不好。慘了,她居然會在這時候睡著,簡直是老虎背上拍蒼蠅——自己找死!
「雲嬤嬤好——」她眼珠子一轉,換上一臉無辜的笑,企圖矇混過關。四周傳來宮女們的偷笑聲,都等著看她的笑話。
蘇怡見她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可愛的娃娃臉上有雙璀璨靈動的眸子,嘴角微微翹著,一臉的精靈古怪,不由宛然。真是個可愛的女孩子。
坐在正中的柳嬤嬤目光如矩,沉聲道「法月兒,我且考你個問題。回答的好,免了你的責罰,要是不好,可別怪我今兒立規矩!」
法月兒縮縮脖子,只得硬著頭皮上。「柳嬤嬤請問,奴婢一定努力回答。」話雖如此,心裡卻不停的打邊鼓,一想到柳嬤嬤的處罰,就心裡發麻。
柳嬤嬤冷哼一聲「何謂宮女最重要的守則?」
「嗡」的一聲,法月兒的頭一下子大了,這個問題。課上分明沒有講過。她不知道,就在她打瞌睡地時候,雲嬤嬤正要講到這個規矩.^^^更新最快.
她將求救的目光投向四周。但見那些未初宮女們一個個低下頭去,不敢和她的目光對視。
她眼光瞄到蘇怡身上。頓時眼睛一亮,仙女姐姐?正在驚訝時,只見蘇怡微微一笑,朝她無聲地說了幾個詞語。
「慎言?慎行?」法月兒照著讀出,猶帶遲疑。見柳嬤嬤未置可否,就知道自己過關了,忍不住欣喜若狂。
好心腸的仙女姐姐,一定是老天派下來,拯救她脫離苦海地。法月兒感激的朝蘇怡望了一眼。
一旁的柳嬤嬤早將兩人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她臉上閃過寒光。「那麼何為慎言?何為慎行?你到是細說說!」
「呃……」法張口結舌,努力想呀想,好半天,才吞吞吐吐道「那個……慎言。就是……不說話,慎行,就是不做事!」
底下哄堂大笑。個個笑的前仰後俯,趴在桌上直不起腰。連一旁地雲嬤嬤和葉嬤嬤都撐不住笑。
只有柳嬤嬤仍然繃著臉。挑眉冷笑著「不說話。不做事,你到是想的美。要你何用。供著當菩薩的嗎?
法月兒臉漲的通紅,也不敢辯嘴,只得悶悶的低下頭。
見法月兒低頭不語,柳嬤嬤冷冷的目光投向蘇怡身上「你就是新來的宮女蘇怡?」
蘇怡低聲應著,坦然的接受著柳嬤嬤意味深長的注視。
柳嬤嬤眼中閃過一絲異色,片刻才沉聲道「你既然教給她慎言和慎行,那麼,你來說說,何為慎言,何為慎行!」
蘇怡想了想,從容答道「聖人曾教誨弟子,君子訥於言而敏於行。慎言,即出言謹慎,三緘其口地意思。慎行,則是指舉止行為檢點而有節制!」
邊上的雲嬤嬤連連點頭,忍不住對蘇怡暗自讚歎,她說的和書上寫地半點不差。
柳嬤嬤仍是冷笑,她嚴厲的目光注視著蘇怡,話中有幾絲嘲諷。
「你既然知道慎言慎行地意思,也該知道,在宮中,不該說地話不說,不該管的事不管。你公然在殿上和法月兒串通一氣,無疑藐視權威,也犯了這慎言慎行地規矩。」
聽的柳嬤嬤說這話,殿上的法月兒不禁臉色發白,她心裡有數,柳嬤嬤怕是要借她立規矩了。光是自己倒也不怕,只是連累了這位好心的仙女姐姐。
只聽柳嬤嬤說「你是新來的,倫理我不該罰你,但我怕這次寬了,下次便不能嚴了。所以,一併罰了,也能讓你長長記性。我這裡犯了錯,還有可恕,主子那裡錯了半點,只怕連命都保不住!」
她冷聲說完,將目光掃過一眾未初宮女,面若寒霜。
「你們今日也記住,要你們學規矩,學禮儀,並不是口上說著,輕描淡寫就能混過去的。它於你們的性命息息相關,不容許有半點的馬虎!」
威嚴冰冷的聲音響在大殿上方,眾人心中皆是一沉。
接著,便聽到她低低的聲音「請戒尺!」
一名二十幾歲的宮女托著一尺見方的長條木盒走了進來,她曲膝往柳嬤嬤身旁一跪,雙手托著木盒送上。
柳嬤嬤打開木盒,從裡面取出漆黑澄亮的,七寸長,七分厚的楠木戒尺,將戒尺遞到雲嬤嬤手中。
「去,各打三十下,葉嬤嬤記著數,不許她們喊叫。違者,再打三十!」
看著雲嬤嬤拿著戒尺站到自己面前,法月兒戰戰兢兢的伸出手,板子還沒打下,已經兩眼汪汪。那可憐兮兮的模樣看的雲嬤嬤於心不忍,下手也輕了不少。
「啪!」「啪!」「啪!」
沉悶的聲響迴盪在空曠的大殿裡,隨著板子每一次落下,法月兒都會忍不住縮一下身子,牙齒緊緊咬在嘴唇上,幾乎咬出血來。
眾人看的心裡不忍,彷彿那板子是落在自己手上一般,都齊齊低下頭去。只有柳嬤嬤面無表情。
不多時,三十記板子便已打完,法月兒連忙將手放在嘴邊,呼呼的吹氣。
好痛,好痛,真的……好痛。
她想著想著,嘴角忽然勾起不易察覺的笑意。
輪到了蘇怡,她緩緩伸出手,神情有些恍惚。有多久沒有被戒尺打過手心了呢。
小時候,因為淘氣,曾被夫子打得手通紅。長大後,她成了人人誇耀注目的對象,有誰敢對她動一板子。
恍惚中,漆黑的戒尺已然落下,打在手上發出沉悶的迴響。她情不自禁的微皺起眉,迎接那可以預想的痛楚。
一下,兩下,三下,她驚異的睜大眼。戒尺打在手上,居然一點都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