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你說的可是真的?」
由於太過震驚,蘭芷手中的碗一個不穩,滾燙的茶水便漫延開來,順著桌沿一滴滴落下來。瞬時打濕了案上鋪陳的黃雲錦緞。
「哎呀,你沒事吧!」姚錦瑟忙拉過蘭芷的手,右手背上已經燙紅了一大片,襯著如玉般的肌膚分外刺眼。
「快拿燙傷膏來!」姚錦瑟連忙吩咐著侍立在旁的宮女,一面細細的看了半天。
「幸好不嚴重,也太不當心了,要是留了疤可怎麼是好?」
早有小宮女遞上錦布包著的小藥盒,錦瑟便開了盒取了燙傷膏,小心的替她敷上。
蘭芷愣愣的看著錦瑟,直到手中傳來清涼的感覺才回過神來,禁不住嗚嗚的哭了起來。
「這是怎麼了,怡姐姐還沒出來,媛姐姐又被抓了進去。宮裡難道都是喜歡抓人來玩嗎?」她伏在錦瑟肩上,哭個不住,把錦瑟右肩的綢衣打濕了一大片。
錦瑟皺了皺眉,卻沒有將蘭芷推開,她聽著蘭芷幼稚的話語,不知道是好氣還是好笑。
「傻丫頭,快別哭。唉,就是怕你這樣,我才猶豫著該不該告訴你!」
今日一大早,她就獲知慈寧宮發生了一件大事。御膳房的宮女無意中發現沈容華偷偷的往太后的膳食中添加東西。宮女驚慌之餘害怕連累到自己,便將此事告訴了負責的女官。
最後在張君正的示意下,教引嬤嬤在沈媛身上找到了一個白色的紙包,裡面是剩餘的砂糖粉末。審問之下,才知道連前次的蜂蜜事件也是沈媛所為,藉機嫁禍給蘇貴人。
聽到這個消息,姚錦瑟驚疑萬分,她一大早就趕到錦華宮,來找蘭芷。
「怎麼會是媛姐姐,她為何要這樣做?」
蘭芷實在不明白,沈媛一向和蘇怡要好,有什麼理由要做出陷害蘇怡的事?
「蘭芷,你和她們從小在一起。平日裡,她們相處的如何?」姚錦瑟試探著開口問道。「或者……只是面和心不和?」
尹蘭芷一驚,她仔細回想著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還是找不到沈媛要害蘇怡的理由。難道人心竟是這樣可怕,連素日裡最為親密的姐妹也會在背後捅上一刀?
「我……我不知道!」
尹蘭芷越想越難過,心裡彷彿缺少了一大塊,痛的她說不出話來。她腦子裡亂成一團,只知道不停的哭泣。
姚錦瑟歎了口氣,一臉的心事。事情演變成今日這樣,顯然大大出乎她的預料。好半天,她才勉強提起心神,拍著蘭芷的肩膀安慰道。
「至少也不全是壞消息,你的怡姐姐可以平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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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蘇怡望著沈媛那略顯蒼白的臉,一時間,竟不知如何面對。
此時,被關進暗室的人換成了沈媛,而她卻成了自由的那個。這樣戲劇般的結果讓她不知所措。
沈媛披散著發,長髮遮住了她半邊的側臉,看不出她此刻的表情。時間流逝在彼此的沉默裡,蘇怡默默而固執的等待著,直到聽到了沈媛輕輕的歎息。
「我一直都恨著你!!!」
第一句話,就已經讓蘇怡心驚。沈媛抬起頭,目光掠過蘇怡絕美的臉,即使是在昏暗的幽室裡,蘇怡的美麗仍然讓人不敢逼視。
沈媛的臉蒼白如雪,神情卻極為安詳平靜,彷彿在訴說的是別人的故事。
「還記得幼時的往事嗎?聯詞對句,作畫彈琴。哼!不過是你一人熱衷的遊戲。你總是能輕易的贏我。贏也罷,最叫人生氣的是你的漫不經心。說什麼,不過是遊戲,輸贏也不必在意。這算是安慰,還是奚落呢?」
兩行清淚緩緩的從沈媛臉上滑落,許是已經壓抑的太多太久,終於忍不住決提的憤怒。
「我真的很討厭你,知道嗎?不如你美,也比不得你聰明,卻偏偏被命運安排遇上你。在你身邊,微笑著仰望著你。你擁有的,是我一生也無法觸及的高度,可恨的是你還並不以為然。」
她忽然崩潰,伏身痛哭,似乎要將所有的不甘和委屈全發洩出來。
暗室裡,靜的讓人窒息,除了沈媛低低的哭聲,再也聽不到第二種聲音。
蘇怡彷彿被人打了一棍,整個人呆住。沈媛的心中居然隱藏著這樣多的痛苦,而她卻一直做著傷害她的事。這個打擊太過突然,她幾乎連話也說不出。
「你……我並不知道……為何一直不說?」
一絲苦澀漫上沈媛的心頭,她止住哭聲,淒然一笑。
「說什麼?說我不夠堅強,承受不了你帶來的壓力?」不等蘇怡回答,她又自顧自說下去。
「直到這次選秀再遇上你,以為能讓所有的往事平息。可惜,你還是那樣子。表面上與世無爭,淡然從容,一轉眼又輕易贏得太后歡心,皇上的注意。你不爭卻依然得到了我夢寐以求的東西。你總是能在無意中做出令人痛恨的事!」
蘇怡找不到任何言語能為自己辯解,面對沈媛的痛恨所有的話語都顯得蒼白。曾幾何時,她對自己的誤解竟如此之深。此刻的她,竟然形如陌人。
「你既如此恨我,在我關入暗室後,你何需再去冒險?若是不去,也不會被抓。」
這樣做,豈非告訴別人,下手的並非是蘇怡,而是另有其人?
「皇上下了讓刑部延辦此案的旨,他有心救你,我卻怕節外生枝。只有讓太后病情加重,他才會迫於壓力,在安全和冒險之間,我選擇了後者。」
說著說著,她露出了淡淡的微笑「我是不是很愚蠢?」
蘇怡大駭,一臉不敢置信。沈媛,竟然恨她到了如此地步,連自己的性命也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