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運,皇帝詔約。貴嬪柳氏如月品行端莊,謙順識禮,特封為貴妃,賜住鳳儀宮。欽此。
與鳳儀宮此刻的熱鬧喧嘩不同,未央宮則是門前冷落車馬稀。
靜妃端坐在銅鏡前,凝望著鏡中面色蒼白的女子冷冷一笑。「秋容,本宮可是老了?」
正在替靜妃梳頭的宮女秋容一怔,手中的梳子頓時滑落在地。「娘娘風華絕代,怎麼會老呢?」
「你不用再安慰本宮,每日替本宮梳下的那些白髮,多謝你費心瞞著,」靜妃淒然一笑,鏡中日日憔悴的容顏提醒著自己最美的年華已經逝去。
「常恐秋節至,涼風奪炎熱。棄捐篋笥中,恩情中道絕。」兩行清淚從靜妃臉上滑落。「原來我於他,也不過只是秋扇之用。」
秋容忍不住跪在地上啜泣「娘娘,您別說了,皇上並沒有忘記您,他只是只是……」
「皇上只是愛上了別人。」靜妃的臉色恢復了平靜,對一個帝王心生不該有的奢望,真是最糟糕的事情。
她是齊堯尚在皇子時的側室,那時她天真嫵媚,靈動淘氣。即使淘了氣,因為年紀尚小,齊堯也不去責備於她。他敬重正室,對她則是寵溺。養成了她無所顧忌的個性,她想要什麼,便去求他,他總會答應。她想他是喜歡自己的,至於有沒有愛,那不是她應該要求的事情。
後來,齊堯當了皇帝,她也從東宮殿搬進了未央宮成了一宮主位。他笑稱當了一宮主位該有些皇妃的樣子,特意賜她靜字。漸漸的,當年那個天真淘氣的賀氏弄玉消失了,取而待之的是高高在上的靜妃娘娘。
一年後,皇后娘娘病逝,她成了後宮最高的執掌者,她站在他的身邊,看著年年從宮外選進的秀女,看著當初單純的女子在這詭異莫測的深宮裡變成心機深沉,一如當年的自己,無法克制的悲傷便從心底漫出。
為什麼,你要讓我置身於如此境地呢,當我終於變成了你所期望的女子後,你又在哪裡呢?你欠我的,又何止僅僅是青春?
「該去拜見貴妃娘娘了,這後宮的權利也應該交替了。」靜妃突然微笑起來,笑的那麼燦爛。秋容卻知道她心底的痛,一個陪伴他近十年的枕邊人還不如剛入宮不滿一年的女人。
貴妃,後宮中份位最高的女子,住的又是前皇后的鳳儀宮,升上後位只怕也是遲早的事吧。
穿過三進儀門,來到九曲遊廊。夏日的新荷正綻放清香。靜妃倚著瑤柱眺望,遠處隱隱傳來一紫衣女子的呵斥聲。
「那丫頭還是不肯嗎?」紫衣女子鳳目修眉,艷麗的臉上有著驕縱和囂張。身旁的宮女回道「那丫頭倔強的很,怎麼也說服不了她。」
靜妃看不慣紫衣女子張狂的樣子,轉頭問一旁的秋容。「她是那宮的,如此囂張輕狂?」
「回娘娘,那是朝陽宮的端妃,皇上剛冊封的妃子。」秋容答道。
靜妃心裡又是一刺。「剛進宮的女子,又沒身懷皇嗣,如何能冊封為妃?」
秋容遲疑了片刻。「她父親是當朝元老,皇上此刻又是用人之際。」
靜妃恍惚,是了,他已經是當今的皇上了,已不在是十年前那個可以任她膩著撒嬌的少年了。
現在對於他,朝堂,政事才是他最心繫的。後宮裡的那些女子不過是那一把把美人式樣的團扇,舊的去了自然會有新的來。
「又是一把秋扇,只願她能恩寵的久些。」靜妃正要離開,端妃接下來的那番話又使她停住了腳步。
「她若不從,關進暗室餓她幾日,用些私刑。先摧毀她的意志,再許她以金銀,不怕她不從。」
這女子心思歹毒卻毫不加掩飾,靜妃不由暗暗心驚。
「娘娘,鳳儀宮就在前面了,這鳳令……」秋容見靜妃陷入沉思,便出言提醒。
靜妃這才回過神,將手搭在秋容手背。「這就去吧,是時候會會新任的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