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比曇花 網友上傳章節 第十七節 朝夕(上)
    這少年卻並不回答,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轉身朝店堂裡去了,客棧老闆只覺莫名其妙,一旁的小夥計忙上前道「那人在我做飯時就來了,我瞧他不像壞人,聽他說是找人來的。」那老闆一怔,立刻聯想到方才伙清兵帶著一個女子,不由得緊閉雙眼,合什道「老天保佑可別在我店裡出什麼事呀!!」

    巴代看著送上的這一桌菜,倒沒忘記房裡的東莪,問道「給那丫頭送去了嗎?」送餐的清兵道「已經安排了,奴才們也在堂裡吃了一頓,這是單給大人做的,你請用吧!」巴代看到桌上有酒,嘿嘿一笑道「你們沒喝酒吧,眼下可是有大事在前,別給老子添麻煩!」那清兵忙笑道「沒有沒有,吃了個大飽,兄弟們輪換著睡去了,那丫頭房外也絕不會少了替換的人。大人您就安心吃過,好好歇息吧!」巴代看看他們們,笑道「虧的你們跟著我,這一趟榮華是享定了的,只是像你們兩個這般機靈的,本大人更會格外記得。」這兩個清兵頓時喜笑顏開,為他倒酒布菜,忙的不亦樂乎。巴代剛將酒杯放到嘴邊,卻忽然覺得腹內一痛,忙道「媽的,茅房在哪裡,快帶我去!」那小清兵忙上前扶他,和他一同走到外間,繞過房舍,看他進到茅房裡,自己便在外候著。

    過了好一會,才見他走出來道「這兩日天天趕路,沒好東西孝敬肚神爺,這丫的就跟我鬧彆扭,」小清兵笑道「待到了京城,小的們慶賀大人高昇之時。定然是請您好好的吃一頓的,」巴代看看他道「你小子……」正說著,無意間轉頭卻看到一旁馬廄裡他們地馬匹之旁拴著一匹黑馬。這馬通體油光發亮,體格健碩。不由得讚道「他媽的,這誰的馬,這般漂亮!」小清兵笑道「管它是誰地,大人看上了,就是大人的了唄!」

    巴代點點頭。轉身朝房走去,路過廚房窗外,忽聽得一個聲音輕聲道「……看放了什麼進去?」他聽得是那個老闆地聲音,不由得心念一動,立刻俯到窗下,那小清兵也連忙一同俯下。只聽得房內響起另一個聲音,那小個子清兵識得是店裡夥計的聲音,只聽這人道「我也不知道,我偷偷瞧見方纔那人倒了點什麼在菜裡——,wap,更新最快.在我轉身去找碗筷的時候。」那老闆聲音顫抖道「阿彌陀佛,可千萬別出事呀!要是有官兵死在我這店裡,可怎麼得了!」

    屋外巴代與那清兵全身一震。對看一眼,連忙都蹲著身子。慢慢走到自己的房間外。巴代伸出顫抖的手在紙糊地窗格上輕輕一戳,再附眼上去。見到屋內一個黑衣少年正挨個走到呼呼大睡的清兵身旁,在各人心口刺入一劍立刻飛快拔出,連血絲都沒有帶出一點,片刻之間,已將這屋裡五人全都殺了。巴代二人趴在窗旁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口,只見這少年殺人之後,在房裡四下打量一番,去出門去,還順手輕輕掩上了房門。過了一會,他們所住的另一間門又傳來吱呀一聲開門的聲音,想來必定還是這少年,那邊房中的清兵也沒有傳來任何打鬥之聲,果然像是都中了飯菜裡的迷藥。

    巴代與那小清兵在窗外面面相覷,雖然是黑夜之中,卻還是能看到對方臉色慘白。巴代一口牙齒控制不住地打顫,過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呆呆地朝向那清兵臉上出了一會神,忽然咬牙切齒地擠出一個「走」,那小清兵不敢多問忙隨後跟著。二人轉身走到馬廄旁,輕輕解開馬韁拉出院子,還是不敢上馬,向外走了一會,這才爬上馬背。巴代坐在馬上回頭,又恨又怕地看著那邊東莪的房間窗口,緊緊咬牙了一會,這才一提韁繩,衝了出去,馬蹄聲動中,二人立刻消失在黑暗之中。

    東莪只覺昏昏沉沉似睡似醒,身體也是漸沉無力,在這惶恐不安的睡意之中掙扎,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好不容易甦醒過來。窗外的天空是黎明時分朦朧地淡青色,透入窗內的微光照到一旁的木桌那支剛剛熄滅地油燈上,隱約可見飄揚著一縷煙絲,這青煙受到窗旁的晨風吹動,朝床邊緩慢飄來。

    東莪還沒有十分清醒,雖然睜開了眼睛,卻感覺身體軟綿綿地,她回憶睡前地情形,心念一動,忙使力伸手觸摸自己身上地衣服,感覺一切如常,這才稍稍放下心來,深深的呼出一口氣。就在這時,忽然聽到屋裡有人輕聲道「你醒了嗎?」東莪聽到這個聲音微微一怔,木然轉過臉來,卻見屋裡暗沉地一角,似是有人站立,此時這人正向她走來。

    東莪一動不動向來人看去,眼睛卻漸漸濕了,她想坐起身來,可是雙手軟弱無力,剛剛撐起一半的身子忽然乏力向後便倒,眼前這人一個箭步上前將她扶住,二人在昏暗中對望,卻都是雙目之中閃動淚光,說不出話來。

    這人輕輕點頭柔聲道「有我在,你放心吧。」說著依舊扶她睡下,東莪伸手與此人緊緊相握,一滴淚水順著她的眼角緩緩滑落下來。此人便在床沿坐下低頭注視她,過了一會才道「這段日子……委實過的太久了。」東莪向他怔怔凝視,屋裡靜了一靜,只聽她道「師哥……你……你都去了哪裡?」這話說出口來,她忽然覺得全身脫力,剎那間一直以來的咬牙堅持、苦苦支撐,彷彿都在這個時刻全然瓦解,同時淚水奪眶而出,一時間竟然大哭了起來。

    史承戟伸手想要觸碰她抖動的肩膀,可手在半空中停了一停,終究還是放了下來,只是將她手緊緊握住,哽咽道「都怪我來的太遲了,」東莪幾乎嚎啕大哭,一發而不可收拾,史承戟雙眼含淚,在一旁卻也是手足無措。就在這時,走廊響起一陣奔跑之聲,繼而房門被人用腳踢開,有人一邊進屋一邊叫道「東兒……我來了……」正是鄭淮到了。他剛剛在外聽到屋裡傳來哭聲,心急如焚之下立刻衝了進來,卻看到史承戟與東莪雙手緊握,東莪更是哭成了一個淚人,不由得愣在當地,做聲不得。就在這片刻之間,房外響起許多腳步聲也相繼停在門口,東莪伸手拭淚,看到蒙必格與額圖暉二人站在門邊,他們身後還有幾個不識得的漢子,不由得面紅過耳,立時停止哭泣。這些漢子之中有一個赫然便是那葉開,只聽他道「小姐沒事就好,咱們還是到外面去吧,這小客棧再擠進來可要塌了,」鄭淮也向外點頭,那些人紛紛散去,額圖暉雙目微紅看著東莪,蒙必格推了推他,這才隨著他出去了。

    東莪忙坐起身來,鄭淮上前一步道「你沒事吧!」她點頭道「沒事,昨晚不知怎麼的,吃過晚飯立刻就睡下了,」史承戟道「不要緊,只是一點蒙汗藥。」東莪看看鄭淮忙道「還沒給你介紹,這位是……」鄭淮笑道「我們已經相識了,還是你師哥救的大家呢!」東莪便想細問,史承戟卻道「你真的沒事了嗎?」東莪點了點頭,他又道「那我們在外面等你!」說罷向鄭淮微笑示意,走了出去,鄭淮向東莪看看,也道「你慢慢來就好!」說罷輕關房門,也出去了。東莪只覺這一切幾乎像在夢境,說也奇怪經過方纔這麼一哭,她覺得自己身體已然輕鬆了很多,頭也好似不疼了,忙下床整理了一下,走出屋去。

    經過隔壁房間時,見到幾個大漢拿著水桶正在屋內沖水,她不明所以,又走到廳堂裡,只見葉開正與那個客棧老闆輕聲說話,看到東莪出來便向她點頭微笑,將手中的銀子遞到那個眉開眼笑的老闆手裡,除了他們廳裡再無旁人。東莪走到外面,見到院中停了數十匹高頭大馬,史承戟與鄭淮正站在馬廄旁,看到她出來,鄭淮迎上前道「真的不要緊嗎?」

    東莪微笑點頭,向他上下打量道「鄭公子手上的傷可曾包紮過了?」鄭淮笑道「沒什麼大礙,已經簡單包了一下。」東莪看他左手不動垂在身旁,便向他手臂細看道「怕是沒有好好料理,還是讓我再給你看看吧,」鄭淮笑道「不要緊的」。史承戟在一旁道「鄭公子還是讓東兒幫你看看吧!我隨身帶有藥物,應急應該還是夠的!」說罷轉身自一匹黑馬身上拿下一個包袱,跟著他們一同走回廳裡。

    東莪為鄭淮將衣袖捲起,只見他的手臂上只是胡亂纏了兩條邦帶,不時還有血絲滲透出來,她慌忙將邦帶小心取下,為他清理創面,再塗以藥物,重新包好後皺眉道「這幾道刀傷還不算嚴重,可是那個箭傷日子隔的有些長了,當時撥劍時劃破了皮肉,又經那日雨水浸泡,傷口已經化濃,怕是要有一段長日子才能痊癒。」鄭淮道「這沒什麼,在外行走還能沒有受傷的事嗎!」他細看東莪又道「你臉色不好,想是這一路上趕累了吧,這個總兵沒能抓住,真是可惜。我本來還想將他碎屍萬段!」東莪連忙向他問起經過,鄭淮看看史承戟,這才徐徐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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