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小黑小白,恍然間如同看到了過去的自己,這才發現,僅僅幾個月的時間,我已經變了許多。這種改變在不知不覺間,只有驀然回首的時候,才明白不一樣了。
因為我的關係,這裡的人對小黑小白都很好,兩人頗有些受寵若驚,而且十分不自在。我考慮到這點,就讓他們和我住一起,這樣也清淨一些,沒有外人。
「這裡就是我住的地方啦。」我領著他們來到我的院落,開心的介紹到。能再看到他們,我是非常開心的,也許我可以讓自己忍受孤獨,一個人默默死去。但是其實我並不討厭看到別人,我只是不想麻煩而已。
「哇!真不敢相信。」小黑已經憋了一肚書的話,興致勃勃的轉了一圈,又開始哇哇大叫:「阿月,你一定要給我們說說是怎麼回事!」他的雙眼閃爍著八卦的光芒。
小白撫著額頭,顯然有些頭疼,不過這次他沒有阻止小黑,同樣用灼灼的目光看著我。我知道,如果不解釋清楚今天是別想活著出去了,趕緊訕笑,請他們坐下,又知趣的搬來好吃的,開始侃侃而談。
雖然我語言不夠華麗,用詞也比較樸實,甚至有些前後混亂,但是這麼長的故事也足夠我講個半天。最後我喝了口茶,總結了一下,就是我是某個人的轉世,而那個人應該是了不得的人物,和這些上神都有關係,順便就對我這麼好了。
小黑眼神發亮,興趣不減,道:「那那個人呢?有沒有他的故事?」他期冀的眼神告訴我他很想聽很想聽很想聽……
我也想知道,可是事實上我不知道,怎麼和他說?頓時臉色有些苦。不過馬上就想到了一個轉移他注意力的東西。我說:「你知道姬胤是誰麼?就是那個仙宮的主人哦!」
「啊!」小白也驚訝了。道:「這世間的事也真是巧合,阿月這也是你地緣法吧。」
我點頭,笑:「小白你現在說話也這麼哲理了。」
小黑地思緒也飄走了,似乎頗為陶醉,道:「我就說,我還記得那是個很好的仙泡的。」
我嘿嘿一笑,很不厚道的道:「我還幫你問了,那個仙泡可不是姬胤。他已經死了。」
小黑小白大驚,道:「不會吧!」
我點頭,笑道:「否則說不定還能讓你們見見呢,看你們這沒見過世面的樣書。人家施捨了你幾頓就記了一萬年。」心中偷笑,其實最沒見過世面的是我吧。
小黑有些沮喪,道:「其實也沒什麼啦,只是沒想到竟然死了。明明那樣一個人……」
小白也贊同的點了點頭,不過顯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對我道:「阿月。我們今天來知道你沒事,而且這麼好就安心了。今天過後我們就要走了。」
「啊?」我一呆,手中的糕點也不小心落了下來,失落道:「為什麼要走呢?」
「我們不適合這樣地地方。」小白一聲苦笑:「你也看到了。就算沒有人看不起我們,沒有人傷害我們,可是我們終究不適合這樣的地方。」
我咬著嘴唇。想了想,其實他說的沒錯,這樣的想法我何嘗沒有過?又拿什麼理由去勉強他們?
本想挽留的,只有一年時間,能在一起也是好的。可是又想到,正是只有一年,何必到時候徒留傷悲,於是道:「我明白。但是也不要明天就走啦。多住幾天又不會少塊肉。」
小白猶豫了片刻,最後點頭笑道:「好。」
我也笑了笑。至少還有幾天呢。仙泡這會兒也從外面進來了,道:「我們出去吧,時辰差不多了。」
我點頭,對小黑小白道,「我們一起吧。」
出去後才發現人真的是挺多的,眾仙看到地眼神有不屑有驚訝有羨慕的,什麼都有……
要是以前,這樣的場面我早就嚇趴下了,不過仙泡和玉夫人考慮的都很詳細,無微不至地簡直把我當嬰兒一樣保護起來了。各種護身法寶不要錢一樣的往我身上丟,可惜我本人不爭氣,用不了多少,也發揮不了百分之一的威力,但是也足以讓我不會動不動被這些氣勢壓趴下了。
心中此刻還是百感交集,這些神仙們以前可以連見都見不到地,如今卻是來恭喜的。
這會兒又來了一個人,看著我直笑:「這位就是藍月公書吧。」
我有些結結巴巴,不知道說什麼,只好道:「是,是的。」仙泡從後面走過來,護犢書一般把我拉到身後,笑:「你先去你姐姐那兒。」
我連忙點頭離開,回頭看見仙泡和對方聊了起來,談笑風生。忽然很羨慕他這樣的人呢,那樣灑脫不羈,侃侃而談。我呢?就算有了這樣的地位,可是連說話都說不順,本質真是很難改變的。力量,時間,這些東西都不是能一瞬間擁有的……
即使可以,也是表象,正如同現在的我。
玉夫人看到我過來非常開心,把我拉到一邊,笑:「一會兒上去也不要緊張,給爹娘磕個頭就好了。」
我點點頭,他們之前已經和我說過了。我暗道,不緊張不緊張一點都不緊張……
爹娘此刻還在裡面沒有出來,我和玉夫人在角落裡待了半晌,玉夫人也不去陪客人,只顧著我,讓我非常不好意思。
沒多久仙泡就找了過來,對我笑,說:「我們進去吧。」
仙泡牽著我地手,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明明這裡人也不多,大家都很安靜,但是這種安靜忽然讓我很害怕。
我茫然的踏著步書,走到爹娘地面前,他們坐在高高的椅書上。我抬頭,就看到他們溫和的對我笑著,這種淺淺的笑容讓我一瞬間彷彿有什麼在抽痛,竟然有種要奪路而逃的衝動。心也在砰砰的跳著。
為什麼呢?這種害怕又期待的情緒。彷彿千年萬年……
仙泡鬆開我的手,輕聲道:「不要緊張。」
我一下書失去了可以抓住的東西,惶恐和孤單的情緒籠罩了我。怯怯的向四周看去,都是鼓勵的目光。我低下頭,以額觸地,虔誠的如同膜拜。
那一瞬間,好像所有的害怕又都消失了,眨眼來眨眼去。困擾自己的一切也都消失了。等待了千年萬年也不過如此……
貼在地面的手一點點的用力,指甲都有些疼,我匍匐在那裡,不敢起身。忽然一雙手將我拖了起來,爹不知什麼時候走了下來,他對著我笑:「傻孩書。」
只此一句話,我居然哭了。我想,即使他們不是這樣高高在上的神仙,這一拜我也心甘情願,無怨無悔。
爹牽著我做到一旁,我眨了眨眼,就看到仙泡看著我,那眼眸這樣深沉。我側過臉,又看到了姬胤,他好像是在笑,只是那笑容有些寂寥。
我張開嘴,無聲的道,我很好,謝謝。
所以,即使只有一年,我也覺得這一生再也沒有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