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戰最後,還是朝廷軍勝了,到凌晨的時候,戰鬥的聲音已經基本平息。
而轉折的這方,卻是那個劍術驚人的黑衣人何若華,被另一個突然憑空從空氣之中閃現的另一個人一擊刺殺,跌落牆下,而那個刺客身影只是一晃,便又沒了蹤影。
所有人都驚呆似的看著那個從不知道從哪裡突然而現的黑衣刺客,直到片刻後,才驚愣過來,朝廷軍士氣大震,而山寨軍主心骨已失,都生出了恐慌之心,被打得節節敗退,最後,朝廷大軍迅速的打開了這一個塊口,而後朝廷大軍大批的湧進了雷公山寨之中,戰事已經毫無懸念了。
只是,此一戰雖然勝了,蔣琬這邊,也損失了一萬五千餘人,這是此一戰,朝廷軍傷亡最為慘重的一次,足足有平常的五倍有餘!
這個數字,是觸目驚心的,然而在其他的人眼裡,這卻是徹徹底底的一場完勝!
五萬對十萬,最後的結果是,七萬全殲,三萬包圍,只要蔣琬一個命令,結果沒有任何懸念。
以一萬五千人的代價,消滅了近七倍的敵軍,這個戰果,不能說不輝煌。至少在活著的人眼裡,那都是驚天的戰功,以及回京之後的官位提升,可惜死了的人,沒有人會記得他們。
你除了活著,就沒有價值。只有勝利的人,才能夠得到朝廷的封賞。
將軍是什麼。就是用無數死人地軍功,堆積起來的一座座豐碑。死的人越多,這座豐碑肯定越為壯觀,就算它是鮮血鑄就而成的,在眾人之中,必然顯得更加的奪目雷公山寨的副寨主黑天在破寨後頑固不降,自殺,而當所有人要求圍殲十衍五行陣中最後的那三萬人時,蔣琬卻冷冷的回拒了。
所有人都不憤,同時也都不解。如果再殲滅這三萬人。於蔣琬可以說是沒有一丁點的失,而且他是此次行動的主帥,以五萬破十萬。而且全勝歸來,那是何等地功勞,又了用他上陣殺敵,為什麼他不下令?
等到一日之後,他們才終於明白,一封飛鴿,就讓京城之中,一陣地腥風血雨,九江郡王李穆請旨調兵,包圍了景王府。而後。一場慘烈的廝殺開始。景王府中。血流成河!
縱然景王府中,藏著無數的劍客死士。可是依然無法面對禁衛軍一波一波地攻擊,在內無外援的情況下,終於被攻陷!
景王李祈,原本只是裝瘋,可是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徹徹底底的真瘋了。
這一次,沒有人再懷疑李祈是裝瘋的了,因為李泯給他建了一座圓形的宅子,四周都是光滑如鏡的牆壁,高達三十餘丈,形成一個圓筒狀,每天都有人從上面用藍子綴一些飯菜給他,只是在那樣的一個地方,一年到頭永遠不見天日,而且是無盡無靜的寂寞,沒有一點聲音,最後,他想不瘋都不行。
這種這方,歷朝歷代都有,每個被打入這種地方的人,都沒有下場了。因為連猜測都不用猜,便能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麼事。
不是承受不住而徹底瘋掉,便是自殺而亡,沒有第三路可走。
蔣琬沒有下令剿滅那三萬人,一日之後,九江郡王李穆帶兵趕到,以他們已經連場大戰為由,讓他們班師回朝,等候封賞,而由他們帶來的另三萬人,接掌了剿匪地職務。
蔣琬屬下地所有人都不岔,只是蔣琬卻沒有一絲地反應,彷彿還高興不已,真的帶著剩餘這三萬五千人,班師了,而他們辛辛苦苦才打下來的戰果,就那樣,輕易的被李穆摘下。
兩日之後,雷公山寨剩餘最後三萬人,被李穆帶領的大軍全殲於陣中,至此,景王辛苦十數年經營下來的雷公山寨,徹底灰飛煙滅,在人間消失。
迎接蔣琬大軍凱旋的,是太子李溫帶著百官,遠在十里長亭相候,可以說,除了真正立下蓋世武功,為了迎接大將軍凱旋,皇帝會帶領百官親迎城外之外,蔣琬他們只不過是消滅了一夥小小的山匪,卻出動太子百官相迎,可以說已經是隆極榮幸,破格之恩了。
大軍浩浩蕩蕩的開進城中,四周鄉民無不大擺香燭花果,迎接著大軍的凱旋,對於他們來說,你們去消滅一個國*獲得無數蓋世武功,那也是你們的事,可是蔣琬這一去,滅的卻是困撓他們日常生活,讓他們痛恨入骨的山賊,是與他們切身相關的事,對於剿滅雷公山寨的這位少年將軍,感激之情,遠勝於平時只是為了看熱鬧。
而蔣琬的威望,可以說在民間,已經達到了一個恐怖的高度。若在平時,也沒有這麼大的效應,可是在京城之中,先是尚書府,再是景王府都被血洗之後,下一個,輪到的會是誰?
這個太中大夫李四一出現,京中就連連發生兩起巨變,朝中泰半勢力被重新洗牌,一系列的傳說,讓蔣琬的聲名達到了頂峰。
在班師回朝的當天,蔣琬雖然不願,卻也只得騎在高頭大馬的身上,頭戴紫金盔,身穿黑琉甲,腰側挎著一柄威武之極的巨闕劍,給人的形像真的像一個武功蓋世的大將軍,只有蔣琬知道,這完全就是一種折磨,先不說那把劍不知道是誰弄來的,竟然重達五十餘斤,這在後世軍中,根本不算什麼的重量,到了蔣琬手裡,幾乎把他壓扁,最後只好掛在馬上了,重力多壓在馬上。
這倒罷了,更要命的是,那個頭盔緊緊的,讓他忍不住有一種甩頭就跑的衝動,而身上的那套盔甲,為了威風起見,更是找了一套重達百斤的玄鐵重盔。每一片鎖甲都攜著重重這狼紋,炫麗已極,簡直就是戰神在世,隨著馬一步一步向前挪,接受著四邊眾人不住的山呼拜倒之聲,蔣琬只覺得身上的那套重甲都已經快把他壓得喘不過氣來,幸好馬是有人牽著的,不然蔣琬非得栽倒地在不可。
第一次知道,原來凱旋比打仗更累,打仗他可以坐在中軍帳中什麼都不做。還有情兒可以給他按摩。一回來,卻要受這種罪!
在他身後,是一輛輛囚車。這是每一位勝仗歸來的將軍必有的儀仗,身後的囚車代著他的戰功與成果,而蔣琬,因為他的懸金戰法,投降的人不是一般地多,造成了平常斬敵二十萬也未必有他這十萬地投降者多,而裡面最醒目的一輛囚車,卻是一輛華麗的雙轅大馬車,裡面鋪以厚厚這錦秀。唯一能看出是一輛囚車的。是馬車外面也裝了一個重重在鐵籠子。防止犯人逃跑,完全就是將一輛馬車套在了當中。
對於這輛奇怪的囚車人們均是議論紛紛。無不在猜測著這裡面到底是什麼人,說什麼的都有,直令人啼笑皆非:有人說這裡面是武林高手,一掌便可毀天滅地,為了討好他,只好給他最好的馬車,裡面還有美酒鮮肉,供他品嚐;有的說是一位傾國傾城的美女,那個李四將軍抓到,一見之下就喜歡上了,準備抓回去當小妾的,另一個人立馬反駁他,不對,那個李四李大人不是看不見東西麼,第一個人不由悍然!一時呆住,說不出話來。
馬車後面,是一臉趾高氣昂滿臉得色的得勝回來的士兵,衝著四面顧盼昂揚,看到人群裡不少地漂亮少女,更是不由得吹起了口哨,登時惹得那些少女面紅耳赤,卻又不由得將目光凝注到他們身上。對於此次成功剿匪歸來地他們來說,陞官發財已經在意料中事,若能尋得這樣這一個好夫婿,那可是祖上積福。
平常的士兵都如此受注意,更不要說在人群中走在最前面地兩個將軍了,他們便是此次立下大功的郭昂和李復,是蔣琬親手提拔上來的兩員虎將,漸漸的成為了蔣琬在軍中的親信。此次得勝歸來,功勞更是報的第一等,因此走在隊伍的最前面,郭昂是軍中副帥,而李復也已經升到了從四品下的中府折衝都尉,可以說是連升了三級以上。
蔣琬的陞官方式一直為人所垢病,直說在他的手下,一天連升三級,都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完全不符合朝廷規制,而那些下層士兵,一直得不到出人頭這機會的,卻忍不住希望自己能跟在蔣琬身邊,因為也許他一個賞識,自己就能少奮鬥十年,二十年呢!
只是無論郭昂和李復在人群之中怎麼耀眼,也比不上此次的統軍主帥——朝延正四品下的太中大夫,那個集一身神秘與傳奇的少年將軍,五萬破十萬,完勝而歸!——李四!
此次回朝,他的封賞勢必最厚,短短十幾日間,就升到了如此恐怖的一個地位,直令人嫉妒羨幕的同時,也不由得一陣無語。雖然眼紅,卻又不能承認,好像他真的有資格擔任這些職務。
人家有這本事,你能如何?
不說平常人家的女兒,便連那些官家的大小姐,看著這位得勝回來的少年將軍,坐在馬上挺拔的身影,顯得是那樣的俊逸,哪個不是抨然心動,紅暈雙頰。許多偷偷從家中溜出來看熱鬧的千金大小姐目光都沒有從蔣琬身上移開過半分,一直追隨著他的人影,眼晴之中異彩漣漣。
而在這群中間,有一個身披黑素的少女,她臉上蒙著一層面紗,坐在一間酒樓之上,旁邊是一個花甲的老人。
如果有人眼光稍好一些,就可以認出,這花甲的老人,便是那黃門侍郎崔廷伯!而那個黑紗的少女,不用說,必然就是崔延伯的重病中的女兒——崔寧了。
看著樓下緩緩過去的隊伍,直到街上又恢復了靜寂,隊伍已經走得遠了,崔廷伯這才收回目光,端起桌上一杯早已冷透的茶水,一口喝盡,隨即歎道:「原來老夫一直都看走眼了,此子果然了是池中之物,五萬包圍十萬,而且勝得如此的乾淨利索,也只有他一個人能幹得出來吧!」
崔寧的目光泅泅的帶著點看不透的味道,從那隊人馬消失的方向收回目光,說道:「爹爹,你說,為什麼那位李大人不把最後的三萬人也殺了,那他不是功勞更大!」
崔廷伯寵溺的看著她,笑道:「寧兒,你不明白,這位李四李大人,爹第一次發現,小看了他!」
崔寧奇怪的道:「為什麼呢?爹的眼光一向很準的,為什麼說看錯了這個人。」
崔廷伯道:「你不懂啊,朝延之中,最怕是什麼,是功高震主,是名聲太盛,必遭忌刻,這個李四,如果真的貪功冒進,把這三萬人也一併殺了,雖然他功勞大是大了,可是聖上能放得下心麼,只怕以後就會漸漸冷落他。太子、其他皇子,對他這個將軍,也不會放心。而他,卻懂得適可而止的道理,將功勞平白無敵的讓一半與人,所以最後,他才會傳信藉著九江郡王的手,滅掉景王府,同時來剿滅這三萬雷公山寨的悍匪。這樣,聖上封賞的時候,因為涉及到了自己的兒子,蔣琬不但不會因此減掉功勞,反而會升得更快,而且……」
他說到這裡,頓了一下,壓低聲音說道:「你不覺得,這一手,很漂亮麼?他這明擺著是送一份大功勞給九江郡王,郡王剛剛因桑堪先生的事情被削了王爵,這次有了這份大功,只怕又能輕易升回去,九江郡王不是笨人,他會看不出李四的用心,只會感激李四一輩子,拿一點小小的功勞,換來一個皇子的,你覺得,兩者哪一個好處更大呢?」
「適可而止,在功勞名利面前,能輕易放手,這個人,不簡單吶!
一直以來,爹爹都以為他和別的無能子弟一樣,是哪家權貴的兒孫,現在知道,這一切都錯了!「
「此子如沉淵蚊龍,現在還在隱匿其間,他一直隱藏自己的才華,等到他騰空而起的時候,天下不知道會變成一幅什麼模樣!」
雖然知道父親對李四的功勞已經很看好了,卻沒想到竟然高到如此地步,崔寧吃了一驚道:「爹爹!」
就在此時,身後一個女聲冷冷的道:「就算他是鳳凰,我也要他變成一隻在爛泥中打滾的麻雀!」
崔廷伯與崔寧吃驚抬頭,只見到一個麻衣女子的背影,崔寧眼光似乎看到她面上竟然戴著一個古拙的青銅面其。身後跟著兩個佩劍的白衣少女,腳步輕靈,很快消失在樓梯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