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恤黑著臉色,那個黑衣人繼續說道:「可是我們不能暴露我們的實力,否則殿下將有大的麻煩,因此我們最多可以動用的兵力只有三萬。就算別人認為我們是隱藏了一一部分實力,我們可以便用的兵力,也絕對不可以超過五萬。拿五萬人去跟朝廷的大軍拼,不值得。就算勝了,也是慘勝。我們不需要這樣的戰爭,我們是為殿下服務的,我們只會忠實的執行主君的任何一條命令,姬先生,你不應該質疑殿下的命令,這不是一個臣子應該做的事情。」
「我們只需要防守,再防守,保住雷公山寨不破,那敵人就會不攻自潰,最後灰溜溜的逃回京誠,就算他們身後有國庫支撐,他們也不能等,他們也怕對耗,朝中百官不會允許,神冊皇帝不會允許,天下臣民的議論更加不會允許。到最後,他們也只會無路可走,退兵一途!」
姬恤猛然轉頭,蹬視著他的眼晴,竟然將那黑衣人瞪退了數步,他恨鐵不成鋼的吼道:「退兵,退兵,退兵,你們就只知道退兵,如此大好的機會放在眼前,不知道抓住,只要一戰,我們便能將敵軍掃蕩乾淨,讓神冊帝的那個朝廷再不敢窺視我雷公山寨一眼,可是你們每一個人都只知道被動的防守,一味的懂得防守那有什麼用,就算再好的防守也有疏漏的時候,我們立的,最多也只是一個不敗之地而已,而這個裡面,往下走只有可能失敗,往上走保持不敗已經是極限。卻絕無可能成功。我們需要這樣的軍隊嗎?」
他一字一句的問道:「一支不敢嗜血的軍隊,整天躲在山寨之中,平常朝廷軍隊沒來地時候,也只敢劫掠一下那些手無寸鐵的貧民,沒有經歷過血與火的軍隊,還能叫軍隊嗎,就這樣的一批廢物,也能幫助景王殿下去奪取天下!我呸,誰信?」
「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進攻,再進攻,這是江湖中的法則,姬恤在江湖之中打滾數十年,只知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絕對沒有第二條路可走,如果你姑息敵人。就等於是變相的自己找死。這一支軍隊最需要的,便是在血與火之中走一圈,就如同一把絕世的寶劍。縱使打造出來,也得經過最後一個階段地淬血開鋒,沒有淬過火的神兵,那也不是神兵,那和一把垃圾也沒有什麼兩樣!甚至還不如一把垃圾!」
他說得咄咄逼人,那兩個黑衣人面色發白,可是還是堅特不肯發兵,他們是此次景王李祈派來幫助姬恤指軍作戰的。只知道服從主君的命令,前面哪怕是萬丈金山。他們也不會上前一步,即便腳下是萬丈深淵。他們也不能退後一步。
對於他們來說,服從命令便是天職,一切以這個為中心,無論發生了什麼事,都不會動搖一步。
無論姬恤如何發怒,如何舌燦蓮花,他們都不肯後退一步,姬恤最後只恨恨的將手中一隻名貴的青瓷茶杯揮得粉碎,摔門而去。
對於這兩個名義上是自己這屬下,卻擁有比自己更大權力的黑衣人來說,明顯就是監視,可是一旦有人掣肘,自己無論發出什麼命令,再經過一番這樣那樣地討論,很顯然最後的結果,不是貽誤時機,便是不歡而散。
監察的確是一項好地制度,它保障了許多事情的公平性的同時,如果在關健時候,需要決斷手腕的時候,身邊時刻跟著兩個監察的人,你就明白那種滋味有多麼的難受了。
不殺人都了足以洩去心頭的義憤!姬恤只差沒有胸膛冒煙直接掛掉,卻也氣得足以吐血三升了。
名義上他是景王李祈派來的最高統帥,可結果呢,什麼事情他都做不了主。這種鬱悶,真能讓一個人發瘋,坐在嘹望亭裡,他雙眼血紅地盯著山底下那些或倒或臥的朝廷大軍,只恨不得立即脅飛雙翅帶著一夥人馬衝進人群之中大肆這殺戮一般。
瘋狂的熱血在他體內燃饒起來,殺戮地慾望如同滾油一般劇烈。這就是江湖中人與朝廷將軍的差別,一個習慣了戰鬥,一個卻習慣了妥協。
江湖江山,既有相通之處,卻更有相異之地,而在生存法則這一條上,更是相去千里計。
在江山中,妥協是一種生存的手段;但在江湖之中,只有戰鬥才是你活下來的唯一理由。
沒有憐惜,也沒有什麼條約和談,在這裡,只有刀和血,博擊和拚命……
————以命拚命!最後生存下來的,就是勝利者!
姬恤不願意坐在那個聚義廳裡面,因為他覺得萬分的壓抑。他寧願跑到這個嘹望搭來,看著下面的那些士兵力氣在一點一點的恢復,他就恨得牙癢癢的。
剛才,只要讓他帶著一支軍隊衝下去,也許此刻勝負已定,可是此刻,因為那兩個黑衣人的阻撓,青龍山依日是青龍山,朝廷的那五萬大軍也依日是那五萬大軍,還是一個個在這下半死不語的躺著,喘著粗氣!
姬恤當然也不是笨人,當然知道對方可能是疑兵之計,可是他更懂得的是另一條道理,那從江湖之中博殺之後一次又一次,用血與命從那些戰鬥之中獲得的真理:在壓倒性的實力面前,一切陰謀都會如同烈陽化雪,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