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通政坊,氣氛越是緊張,一陣陣士兵持戈曳甲而街之上形成一道道漆黑的人流,禁止外人出入,見到這五個人居然還敢騎著馬,很快一群士兵就圍了上來,喝道:「什麼人膽敢如此大膽,禁軍公幹,任何人不得出入,違者格殺勿論!」
老丈不由得大急,通政坊就是風記醫館所在地,也是桑先生拓枝公主逃走必經之地,看這架勢,猜都不用猜便知道裡面發生了大事,竟然被禁衛軍鐵桶一般包圍了起來,裡面的情勢可以想見是多麼的緊張,桑先生與拓枝公主肯定被圍困在了這裡面。可是對面這一群人鐵甲森森,想從這麼多人裡面,就靠他們五個人,而且一老一少,一個盲人,兩個少女,想去救出禁衛軍包圍中的兩人,那完全就是天方夜譚。因為焦急,卻一時沒有想到蔣琬的另一重身份還是禁軍二衛的指揮使。
蔣琬跳下馬來,掏出腰牌,冷冷道:「我是皇上欽點中散大夫李四,禁軍朱雀、驍騎二衛暫代指揮使,你們是哪一衛的?」
這兩人竟然不認識蔣琬,必然不是屬於他轄下的朱雀、驍騎二衛中人,而蔣琬入朝,僅只兩天,若是其他四衛中人,絕對沒有見過蔣琬,本來若是他下轄的兩衛人馬在此警衛,要方便他救人得多,可是此刻面前這人卻不是自己的直屬,想到這裡,蔣琬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那領頭的將官走過來,仔細的檢查了蔣琬的腰牌,確認屬實,立即換了一幅面孔,陪笑道:「原來是李中散李大人,下官乃玄武衛左都使朱林,不識中散大人駕到,衝撞之處,中散大人萬請勿怪!」
蔣琬從來沒有重視過那塊小小的腰牌,可是此刻他才感覺到了非常時刻,那些東西的重要性,有時不遜於一支軍隊,戰時認令不認人,邊關大將便是欽差到來,如果沒有兵符玉塊,都決計無法調動一兵一卒,此時蔣琬漸漸重視起這些平常不曾放在眼裡的東西來,就像此時這塊小小的中散大人的腰牌,就起到了偌大的作用,否則他們幾個只怕不但無法衝進去救人,還得被扣上妨礙軍務的罪名,下押入獄。
禁軍六衛,每衛三千人,共一萬八千人,全都是從地方一批一批淘汰先出來的精銳中的精銳,分別是:鐵血衛、驍騎衛、朱雀衛、文驤衛、玄武衛以及豹衛。這六衛雖說總共還不到兩萬人的編制,可是卻負責著整個皇城的安全,另有三萬人的北蒼營,位於城北,保衛建業的安全。城外各三十里處,東西北三面,則各有一營,分別是白虎軍、青龍軍、黑鷹軍。每營六萬,共計一十八萬人,拱衛京師。
這三營一十八萬,再加上京城的裡面的北蒼營三萬人,禁軍六衛一萬八千人,御林軍一萬人,東宮六率三千人,整個京城兵力,達到了恐怖的二十四萬。而這其中,便是以禁衛軍、御林軍最為中堅。御林軍只負責皇宮的守衛,不參加任何的事情,其職責是保衛皇帝的安全,而禁衛軍卻是掌控京城,許多事情,均是禁衛軍過問。這兩軍可以說是經常產生磨擦,御林軍看不起禁衛軍,說只不過是一群地方土包子,而禁衛軍也看不起御林軍,說不是爺們整天龜縮在皇城之中,因為御林軍是京城本土選上來的,自然瞧不起那些地方選上來的,而禁衛軍一個個是千錘百煉,御林軍卻從來沒參於過任何戰事,單個實力,其實比不上禁衛軍,所以雙方互相瞧不上眼,禁衛軍說自己能力大待遇卻遠差於御林軍,而御林軍對這群土包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因此打架鬥毆之事時有發生。只不過只要不鬧出人命,那些兩軍的長官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南唐一向沒有重視武功,總兵力一向弱於長漢、遼戰二國,號稱八十餘萬。其中京師二十四萬,再然後便是北地的武安軍、南部的裂土侯張玉的揚州軍、最後則是四大世家家主水兵馬侯水燕南手中的蒼浪軍。武安軍編制最多,因為北地地靠兩在強國:長漢、遼戰,是戰事最頻繁的地方,拱衛著南唐的北疆。所以達到了二十八萬。揚州軍因為戰事很少,編製最少,只有十三萬;水燕南的蒼浪軍則是二十萬。
看到這個數字,地方勢力頗有點尾大不掉之感,北
能再減,否則苦防線一破,遼戰的鐵騎就可以直入南業;而兵馬侯水燕南,掌管天下兵馬,他性子暴烈,女兒又給弄到皇宮之中做了貴妃,就算神冊帝再不願,也不敢削他的兵權,至於裂土侯張玉,祖先曾是南唐功臣,襲侯爵之位,揚州無戰事,他的兵倒是可削,可是明明他的兵力最少,鄰壤也有西越等國,你再削他的兵權,不是明擺著打壓麼——而且水燕南的蒼浪軍勢力不削,削勢弱的,必然引起張玉的不滿,若哪天背後捅你一刀,那才是真正的災難,所以天下兵力看著雖多,好像只有北軍有點用,可是京師的軍隊總不能削,否則萬一有人造反那該怎麼辦,得養著;北軍不能削,敵人侵入怎麼辦,得養著;蒼浪軍,削不得,養;那揚州軍,既然其他的都不動,這支又怎麼動?反正養一支是養,養兩支也是養,有什麼辦法,也養著吧,於是每年國庫中為了這八十餘萬大軍,要浪費多少的金銀,自是不消說的。
蔣琬對於這些自然是知之甚詳,神冊帝為了壓制地方,所以禁衛軍御林軍的地位之高,是地方軍難以想像的,這朱林雖然只是禁軍六衛中一個小小的左都使,也就等於一個從五品下的偏將,可是即便是一軍當中的從五品上的典軍,見了他都會退讓一步。
而在蔣琬面前,雖然他只是一個小小的中散大夫,也並未真的領驍騎、朱雀二衛的中府折衝都慰職,可是朱林面對他,還是不敢有一絲的不恭敬。
雖然沒有歸屬他的管轄,可是禁衛軍一向同氣連枝,對於這個看起來只是一個文弱書生清瘦少年的蔣琬,卻擁有著狠毒的鐵血手腕,親自指軍的那幾次圍剿,無一不讓驍騎、朱雀二衛的那些士兵對他是又敬又怕,這消息如同在禁衛軍中長了翅膀似的,不到片刻便幾乎人近皆知,剛來的那個代指揮使,有多麼的可怕,消息越傳越邪乎,最後蔣琬簡直變成了一個無所不能的,長著一對尖牙,身披黑袍,魔鬼血煞一樣的將軍。什麼身高八尺,目好銅鈴,拿一桿丈八長茅,跺一跺腳,便讓地面震上三震——總之是說什麼的都有,如果讓蔣琬知道,只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禁衛軍從一不輕易服人,本來當聽說自己要受一個還不到十七八歲的少年指揮時,全軍大嘩,可是經歷了夜圍尚書府,狂風驟浪般的襲捲了整個南唐鳳凰閣的暗諜組織之後,所有人看向蔣琬的眼光全變了,一個個變得既畏縮,又敬仰,還有一絲絲的興奮。
那幾戰中,蔣琬的智慧,算無遺策,甚至知道對方有幾人,會從哪裡逃跑,化裝成什麼樣子,他明明什麼都看不見,可是所有的一切,卻都彷彿在他的掌控之中,負玩抗的,他冷酷無情,毫不猶豫的一一下令擊殺。中散大夫李四的惡名,幾乎傳遍了整個禁衛軍。也難怪這朱林一聽到李中散駕到,便這麼一副巴結誠惶誠恐的表情。
雖然他不是自己的直屬上司,無論如何也管不到自己頭上,可是下意識的,他就把他當作了上司在對下屬的詢問,知無不言,言無不答。
蔣琬也不跟他囉嗦,直接問發生了何事,朱林不敢隱瞞,而且這事應該就是面前的這位中散大人負責,也沒有必要隱瞞,所以一句一句將事情講出來,看見蔣琬的面色不對,登時心中一寒,急忙三言兩語,就將整個事情講清楚了,辦事效率快了何止十倍不止。
原來半個時辰之前,晉王李恨水帶著調兵的令牌,直接命令禁軍六衛同時出動,包圍了整個京城,接著捱家捱戶的搜查,說是有兩個重要人物藏匿在京城之中,一定要把他們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