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輝映之中,今夜的建夜,顯得格外的絢爛奪目,很少有人注意到,在這繁華的南唐京城之中,底下卻是重重暗流洶湧的殺機。
在這喧鬧的街市之中,不管世人怎樣猜測,聚寶齋還是一如往日以來的沉寂,然而就在這時,一個清秀的少女,引著那個黑色大氅的少年,來到聚寶齋下。
溫柔的替他拂去肩頭的碎雪,剛才天空還是一片沉寂,路上卻已漸漸飄起細碎的雪花,南國的雪,遠不如北國的厲烈,卻更多了一份清寂的味道,紛紛揚揚,撕綿扯絮一般,漸漸鋪滿建業的街頭。
只是煙花依然不斷,更多的人從門中跑出來,大聲呼喊跳躍,身邊不時響起農家小孩子的歡呼之聲,除夕,永遠是那麼的溫暖,充溢著洋洋的喜氣。
少年站在那裡,似是有些怔忡,與這周圍的喜氣氛圍落落不合,顯得寂寞與清冷。情兒踏階上前,對著聚寶齋那厚黑的大門,抓起門環,三長三短,「吱呀」一聲,聚寶齋的大門難得的打開一次,一個青布老頭睜著昏濁的老眼,上下打量了蔣琬二人一眼,看清二人的模樣,立即將二人延入門內,口中叨叨不絕說道:「原來是少東家到了,老奴招待不周,少東家快請進,這邊請,這邊請——」
情兒扶著蔣琬,踏步上了台階,走入聚寶齋之中,那青布老人立即將大門關上,蔣琬解下大氅,情兒伸手接過,伸手拍去上面的雪粒。跟在那青布老人身後,走進二樓一間清淡典雅、溫暖如春的書閣。
室內擺著一個大火盆,盆中燒的是購買自南山的上品焦炭,情兒也脫支外面地白袍,掛在壁架之上。
青布老人吩咐一個小夥計下支準備茶水。說道:「少東家這邊請坐,請——」引著蔣琬,來到靠窗的書桌之後,大紅的楠木椅子上落坐,上面鋪著的竟然一整張白虎的皮氈,坐上去暖洋洋地,蔣琬伸手不經意間拂了拂衣袖,不一會兒小夥計便將茶水端上前來,擺在書桌之上,那青布老人揮了揮手。自己剛待立一旁,聽候蔣琬的吩咐,那小夥計躬身退了下去,順手帶上了書房的房門。
情兒看到蔣琬輕輕彈了彈衣袖,立即明白公子的意思,轉過頭。向那青布老人問道:「桑老。少東家吩咐的事,你可都辦好了?」
那青布老人點頭道:「少東家的吩咐,老奴都一一辦好了,購買下這間鋪子並重新按照少東家拿來的圖紙重新翻修了一遍,一共花費銀子十二萬兩千四百三十七兩,約合黃金一萬五千三百零四兩,加上其他各種用度總共一千四百三十二兩,庫中還剩下黃金一萬四千五百一十七兩。只是——」
他說到這裡,有些為難的看了情兒一眼。說道:「其餘各處的商號都還好說,只是京城第一富商胡大商人的北極閣,座下地紫琴姑娘說了,要少東家親自前往北極閣一談,她才會答應跟少東家合作。」
情兒怒道:「這個計劃至少可以給北極閣帶來百萬以上的收益。她居然還這麼多的條件,我們公子。是誰想見就見的嗎?桑老,明天你就去北極閣,告訴她,答應便答應,合則兩利,不答應,我們也不少她一家——」
蔣琬此時卻伸手止住了她,皺了皺眉頭,想了想,向那青布老人道:「桑老,明天替我準備一下,我去北極閣見見這麼紫琴姑娘。」
桑老點頭道:「是。」
情兒不解的望著蔣琬道:「公子,你怎麼會——」
蔣琬抬起手,淡淡的道:「我地計劃不容有失,北極閣是京城第一富豪胡青鶴手下最大地珠寶行當,有他的加入,成功的把握便大了兩成。這位紫琴姑娘既然如此想要見我一面,那我便去會會她好了。」
他揮手向那青布老人道:「桑老,你下去吧!」
桑老恭恭敬敬的道:「是,少東家,您早點歇息,別凍著了。」
蔣琬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淺淺抿了一口,淡淡道:「知道,明天替我準備吧。」
桑老躬身行了一禮,退出房去,反手關上房門。
情兒奇怪的道:「公子,你真的要這麼做麼?會不會太危險了一些,那些各國的線人,埋藏在南唐民間,連書劍江山閣這麼多年來都沒有找出來的人,肯定不是等閒之輩,你這一手引蛇出洞,雖然成功地將他們都引動了起來,但會不會太多了一點,我們人手不夠,到時不好下手啊?」
蔣琬淡淡的道:「人多有什麼好怕的,人多更好下手,雖然這條蛇夠大,可也逃不過我的掌心。而且,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將他們一網打盡了,我只要隨便抓幾個露出頭來的,就夠了,最重要地,是要找出鳩摩國的「鳳凰閣」在南唐地一些隱藏勢力,順籐摸瓜,再利用書劍江山閣的力量,將它徹底剷除乾淨而已。」
情兒疑惑的道:「可是,為什麼偏偏要找鳩摩國的「鳳凰閣」下手呢,其他國家的勢力不也有很多麼?」
蔣琬道:「「鳳凰閣」在南唐經營多年,勢力盤根錯結,這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它這些年來,依靠「鳳凰閣」獨門的手藝與門路,所設計的那些珠寶首飾,機關消息,只要一打上「鳳凰閣」三個字,就價值千金,而且供不應求,這許多年,應該積累了數之不盡的財富了吧。既然我現在急需金錢,那就只好拿它開刀了。」
情兒吃驚道:「我們不是已經有了那賣消息的三百萬兩,再加上還有九江郡埋藏的那半數的金銀,公子還要「鳳凰閣」幹什麼?」
蔣琬搖了搖頭,淡淡道:「三百萬兩?那怎麼夠?我要的,是三千萬兩,甚至幾個三千萬兩!」
情兒瞠目結舌,半晌說不出話來,黃金三千萬兩,那是一個什麼樣的概念,這天下,或許,真的只有「鳳凰閣」才可能擁有這驚天的財富,可要是讓鳩摩國主知道,蔣琬之所以要對付「鳳凰閣」,居然只是為了「鳳凰閣」積累的那些財富,只怕都會氣得當場吐血,死不瞑目。一個遍佈天下,苦心經營了數百年,才建立起來的情報機關,被人算計搗毀,居然只是為了一些金銀珠寶。相對於「鳳凰閣」的價值來說,便是百倍千倍的那些金銀珠寶,也及不得「鳳凰閣」對鳩摩國重要的十分之一吧。
情兒看著面前的公子,只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透他了,卻終沒有問,蔣琬須要這麼多金銀幹什麼?
其實對於蔣琬僅只拿一條消息,就換來三百萬兩的巨金,然後更以此,引出各國的密探紛紛潛入南唐境內,一時風起雲湧,反掌之間,便是翻雲覆雨,驚世駭俗,將天下各國無數人玩弄於股掌之間,還懵然不知。
而他之所以要這樣做,居然只是為了要隨便引出幾個密探,給書劍江山閣一個交待,就讓天下各國無數的精英密探紛紛疲於奔命,潛藏數十年的人物,更是不得不浮出水面,連書劍江山閣的最高統領南唐皇帝都玩弄於股掌之間,不知道他們要是知道了,心中會怎麼樣去想。
蔣琬得到長樂未央劍,並散播消息說他已經知道了長樂未央劍的下落,並且還找到了其中關於三十三天的寶藏,裡面不但埋藏著無數的金銀珠寶,奇珍古玩,名器神兵,更有一本治世神典《韜略奇書》。
其實他哪裡找到了什麼三十三天的寶藏,這本《韜略奇書》更是無稽之談,完全是憑著記憶將他們那個世界流傳下來的兵家寶典《孫子兵法》抄錄了第一篇下來而已,《孫子兵法》是兵法之祖,被無數人譽為萬法之宗,他就以那篇抄來的始計篇,就成功隱瞞過天下無數人的目光,讓他們為之苦苦追索,興師動眾,自動不遠千里的奔來南唐建業,跳入他早已埋好的陷阱之中來。
而他,則利用那條捏造出來的消息,就憑空拿到三百萬兩的重金,並以此來在這南唐最繁華的地方,開設起一家莫名其妙不知所謂的「聚寶齋」來,沒有人知道他想幹什麼,就連情兒雖然天天跟他在一起,都不能明白他心底到底有著什麼樣的計劃。而他要將「鳳凰閣」一舉剷除,為的是得到三千萬兩黃金,到底要幹什麼用?
毫無疑問,蔣琬驚才絕艷,智謀無雙,一句話,一張紙就將天下人玩弄於股掌之間,弄得滿城風雨,但他卻不是經世良才,更加不會治商。
他既無法用後世的什麼技術在這裡發明創造,而且他也等不及,他會的,只是計謀,而計謀,利用書劍江山閣的力量,他就可以輕而易舉的,將鳩摩國「鳳凰閣」在南唐的勢力一舉摧毀,既交了差,又拿到了他急需要的驚天財富。
而他從來沒有想過,要趁此機會,讓南唐密間一舉摧毀,從而成就他的蓋世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