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學會針灸之術,並利出冠絕天下的「天脈七炙」,總算對這個「六陰鬼脈」有了一點的心得,但在那時,因為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病症,所以他也無從下手,只是留下自己的猜測,至今沒有試驗過,成為一大遺憾,沒有想到卻會在此時此地,遇到身懷「六陰鬼脈」的女子。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可以治好「六陰鬼脈」,那麼這個人就是蔣琬,只是他自己心中都沒有太大把握,除非,他突然之間就參悟透了天脈第七手。
可惜那是了可能的事情,以他現在醫術,最多,可以救活貴妃水思璇,卻也了能讓她康復如初。而且就算如此,這其中都蘊藏著極為巨大的危險,連蔣琬都不敢輕試。
成,則兩幸,敗,則不但青妃死於非命,連他,都得跟著陪葬。但是他卻沒有退路,骨子裡的傲氣也不容他後退。就算明知沒有希望,他也會放手一博。
然而他所了瞭解的是,「六陰鬼脈」在當世人的眼中,那是一個多麼可怕的存在,蘇怡游醫天下,六大絕症她也敢死馬當作活馬醫,還有一分希望,可是這「六陰鬼脈」,她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能夠治得好它。
知道水思璇患的居然是「六陰鬼脈」,蘇怡一下子呆了,愣立當地,硬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但蔣琬可不知道她想的是什麼,吩咐宮女們準備石鐘乳、王不留行、紫花地丁、金絲草各一份,迷迭香、半邊蓮、商陸、曼陀羅花各三份,落雁木、紫前金盤草、白龍鬚、雪蓮花、水蓼、連翹各四份,再以無根之水,浸過金針,一刻之後,將石鐘乳煮沸。以王不留行的葉、紫花地丁的莖、金絲草的根、雪蓮花的花瓣搗碎放入石鐘乳之中,最後熬成千金水,命那些宮女將這個放入溫泉之中,為皇妃沐浴。
那些宮女瞧得奇忙,都不知道他這是在幹什麼?但神冊帝有命,凡所有需,皆一應全,因此都不敢動問,聽候吩咐。蘇怡看得呆呆的,不知道蔣琬到底是要做什麼。
等到那些宮女將一切準備好,蔣琬與蘇恬退出朝霞宮,直到那些宮女出傳貴妃已經沐浴完畢,穿戴整齊,蔣琬與蘇怡方才重又進入朝霞宮。
蔣琬將洗淨過的金針連交到蘇怡手上,淡淡道:「在宛國你也看了不少,應該學會不少,皇妃不同於一般世家女子,我了能去。你聽我吩咐下針,記住,速度要快,下針要准,必顧心無旁騖,若不能做到。那便另找一個人來吧!」
蘇怡大怒,本來還有些猶豫,不敢下針,這時禁不住賭氣道:「誰還我做不到,拿來!」拿起蔣琬遞過來地那排金針。只是一顆心忍不住「砰砰」亂跳,垂著的左手程成拳頭,連身子都在顫抖。她也算是給不少王公貴族看過病的人了,可是第一次面對像「六陰鬼脈」這種連她都從來不敢奢望的絕症,說不擔心那是自欺欺人,可是她卻不願意給身邊這個灰衣少年看得扁了。雖然心中一點把握都沒有。也許一不小心就得命喪在此,可是她還是忍不住接過了金針。
畢竟,一個將醫術當作生命的人。窮其一生,能夠碰到像「六陰絕脈」這樣的絕症。對於病者是一種痛苦,而對於一個醫者,卻是畢生的夢想,她又怎麼能夠放得下。
她小心翼翼的,向著屏風後面的貴妃水思璇走去,彷彿生怕驚醒了沉睡千年地女神,然而,繞過屏風,看到躺在金王床之上,那個女子之時,連她都了由得眼前一亮。
剛才隔著屠風,只是霧裡看花,朦朦朧朧,此刻卻是真實的躺在自己面前,那種震撼自是了可同日而語。
青妃水思璇,靜靜的斜睡在床上,因為剛剛沐浴過,經溫泉水浸潤,那冰肌王膚裡面,隱隱透露出一絲紅暈,彷彿太陽餘輝灑在秘瓷之上夕釉,無端多出一絲韻味,此刻她只鬆散披著一襲雲霧羅彩,長髮烏黑,散散的梳成官鬢,壓在她那線條柔美、白王一般的頸子上,婀娜多姿的玉體,修長窈窕的嬌軀,素肩如削,她側對著蘇怡,僅只露出半張妖嬈的玉容,白王無暇,比花解語,比玉生香。玲瓏浮凹的嬌軀,裹在明黃色的棉被之中,給人以無邊地震撼。
然而這還不算,她最讓人感覺到震撼的,還是她的氣質,那種慵懶淺妝罷,海棠春睡時,回眸一笑,輕露皓齒,媚態天生,六宮粉黛盡皆失色。
深吸了一口氣,蘇怡半晌方才平靜下來,她自己的容貌那也是傾國傾城,只不過清淡多一點,並不起眼,但一旦你看下去,才能真正感覺到心底的震撼,久品而愈香。只是她不自知罷了,卻也從來沒有羨慕過哪一個女人的容貌,但第一次為這個女子感到失神起來。
十傾城圖,如果花伴花見過貴妃,肯定會題上她地名字。只是十傾城圖中的女子,這天下知道的人,都只不過是寥寥三四人而已。外間傳說的美人宮主畫中人、虞止。南海普陀觀音閣主『玉女』司顏,各有特色,畫中人無人能緣得一見,只是一幅海棠拈花圖,那種不與俗流,清冷幽妍的氣質,已是傾倒天下,而虞止每一抬手每一頓足,一個小小地動作,在她手上都有萬種風情,十百情態,讓人魂為之消。而司顏的美,卻是那種慈悲如同佛相,世人皆以觀音稱之,聖潔慈柔,讓人不忍生出褻瀆之心的美麗。
而眼前的這個女子,那種慵懶的媚態,頤然的氣質,都不由得讓人忍不住想要跟她生出親近之心。不知不覺之間,為她證服。
水思璇,實在是當之無愧地京城第一美人的稱號。幸好蘇恬是一名女子,否則看著她那顛倒眾生的風姿,只怕根本就不記得自己是來幹什麼了。
她不由得轉頭向著屏風外的蔣琬看了一眼,想到一個奇怪地問題:「如果是他來?看他那一幅看破山水的樣子,了知會不會被皇妃地美貌所迷,從此墜入紅塵之中,可惜,他眼不能見,是沒有這種機會了……」
忽然外面蔣琬的聲音淡淡傳來:「準備好了沒有,我要開始了——」
蘇怡驀然一驚,摸一摸發燙的面頰,奇怪的道:「我這是怎麼了,怎麼會想到那些奇怪的問題?」
再望了一眼外面的那少年,屏風隔著,看不清楚,只是朦朦朧朧的一個影子,清寂孤傲,如同雪風寒透的蒼松,傲立於雲山之巔。
「為什麼,我總是不自禁的要想到他呢?」她喃喃自語,可惜左右無人,無人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