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這個女子,剛才在車中驚訝的叫出「錯脈金針」這四個字來,那王管家點頭哈腰,向那蒙面女子說道:「想不到居然能勞動『醫神』到來,這下我們小姐有救了。」語言之中,欣喜之情溢於言表,顯然對於這女子的醫術極有信心。
風裂雲聽到這個名字,不由得呆了一下,因為他的師傅,就曾經告訴過他,天下有十傾城圖,世人皆不識。而其中人們大多數更是連名字都不知道,但偏偏他師父就知道這十人是誰。而其中之一,正是天下相傳,醫道瑰宗之地「積幽谷」醫聖之女積幽公主蘇怡。
十傾城圖,世人只知美人宮「畫中人」、六大傳說之一的虞止、以及南海普陀觀音閣主『玉女』司顏。
畫中人從無人見過,只有那一幅海棠拈花圖,就已傾倒天下,虞止早已退隱,不知何處去,玉女司顏普救蒼生,或許是天下人心目中最神聖的女人,彷彿觀音入世。而這不為人所知的積幽谷醫聖之女蘇怡,則是十傾城圖之中,最為癡迷的一個。
她對什麼都不感興趣,只有醫術,一聽說哪裡有什麼她還不會的醫學,她便會不惜萬里迢迢趕去求教,直到學會青出於藍而為止,所學之博,醫術之精,早已遠超其母,人皆以醫神稱之。
那些王候之家,以萬金相求她出手治一病而不可得,但一旦那人是得了什麼稀奇罕見的絕症,無論那人是誰,她都會不惜耗盡心血為其醫治,直至治好。
正因為如此,她被世人封為「醫神」,成為繼其母之後的又一位舉世名醫。經她之手復活之人,不計其數,是以王管家才會如此驚喜。
有她出手,再無雙的病症,都有希望。
可是他所不知道的是,一旦這個希望破滅,那希望就真的不再存在了。除非有出現奇跡……
那王管家身子躬得更彎了,一迭聲的說道:「請進,請進,請進……」
那蒙面女子忽然轉頭,看著那已將金針收起的黑衣少年,指了指他道:「這個少年呢?」
那王管家瞄了一眼旁邊的黑衣少年,不禁怔了一下道:「這人不過是一騙子,他眼睛看不見,還拿出一排金針來騙人,估計是看上了那三千兩黃金了,小姐不用理他。」
那蒙面女子剛下馬車,並未正面對著黑衣少年,這時一聽他居然是個盲人,卻敢使用錯脈金針,不由得一怔,略顯驚異的看向黑衣少年,這時那少年微微的偏過頭去,她只見到一雙彷彿幽深的黑洞一般的眼睛,但那裡面,卻隱藏著絕世的孤傲,不屈的痛楚。還有那無邊無際漫廷到人心底深自殺黑暗。
良久,她才突然發覺自己的失態,轉頭向那王管家說道:「你說他是個騙子?錯脈金針是天下針灸之中最難用的金針,柔如髮絲,極難掌握,效果卻比普通金針效果要好上一倍,但世間上現在還能使用這種金針的,據我所知,天下僅有三人。是以我相信他的醫術,就算要裝門面,他也不必拿錯脈金針前來,所以可以讓他跟我進去,我倒要看看他的能力如何?」
那王管家為難的道:「這——」
那蒙面女子淡淡道:「你去稟報你家老爺,就說他是我的同伴好了。耽誤了時間,那可是你擔待不起的。」
那王管家身子一震,急急忙忙道:「是,是,是,小的這就去,兩位請稍等!」說著就抖顫著步子,跑上台階,進到內院去了。
不一會兒,便領著一位神態威嚴的中年人出來,走到那蒙面女子面前,躬身行禮道:「不知醫神駕臨,有失遠迎,還請恕罪則個。」淡淡的看了一眼旁邊的那神情冷淡的黑衣少年,眼角餘光卻瞥向那個一身白色衣衫的佩劍少年,這時他的手已經按在了長形包裹的劍柄之上。頓時心中一警。表面上卻若無其事的笑著說道:「既然是小姐的朋友,自當請進,小女的閨閣就在後院,兩位真是錢某的救命大菩薩,這邊請進——」
說罷就當先向內府走去,那蒙面女子看了黑衣少年一眼,轉身也跟著走進相府之中。白衣少年還在發呆,猶豫著剛才要是給他一擊是否可以成功將錢謙溢擊殺當地,那黑衣少年卻已經轉身跟隨著那蒙面女子,走進相府。
那白衣少年在那中年人轉頭一瞥之間,就已覺察到不妥,知道他已發現自己的舉動,可恨自己一時猶豫,讓他走進相府之中,不但刺殺未成,反而引起對方警覺,送羊入虎口。可是蔣琬早已進去,他總不能一個人待在外面任隨著青主冒險。只得也萬分不甘的走進相府之中。
跟著前面的中年人、蒙面女子蘇怡、黝黑少年、蔣琬之後,風裂雲小心翼翼的戒備著,只見花叢之中,殺機隱露,到處是藏的有人,整個花園的佈局,完全形成一個巨大的七殺劍陣,尋常人走入自難知覺,但像風裂雲這種有數的高手,卻是只覺得劍氣砭人肌膚,森寒刺骨。
但他此時也顧不了那麼許多了,只是緊緊盯著那中年人的背影,尋思著是不是要在背後再給他突然來上那麼一劍,不過他自知此事希望甚為渺茫。雖然看過書劍江山閣中錢謙溢的畫像,但他卻不敢確定面前這個人就一定是錢謙溢,像他那種狡黠如狐的人,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走入險地。
而且這中年人雖然相貌上酷似錢謙溢,但卻總給人一種奇怪的感覺,彷彿身邊潛伏著一頭餓狼,令人不由得心中發冷。
就這樣,五人來到一座雕簷繡閣之下,淡淡的楠木香氣傳來,這整座繡閣竟然都是用楠木建成,錢謙溢實在是奢移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