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心裡很是忐忑,生怕出現殺人機關,捏著把汗緊緊握著手裡的軟劍柄,藉著身後的光線,慢慢下到了地道底部。
這裡有扇石門,兩角各有一盞枝形銅燈,如同珊瑚樹造型。小寶把銅燈從身後趙初虎那裡接過來,兩邊一照,就連趙初虎也發現了端倪,指著右邊那盞銅燈道:「肯定是這裡!」
右邊那盞枝形銅燈底部剛好一握,別的地方都是暗沉沉的銅色,惟獨這塊地方就跟上面那個拉手似的,銅色明光蹭亮,顯然經常有人轉動。小寶握住那裡,用力朝右一扭,嘎吱聲中,石門朝裡緩緩打開。伸長脖子一看,兩人頓時大喜,有門!
裡面是間五丈方圓的石室,並不黑暗,而是微微有光。原來通風孔一直伸到假山石外面,漏下點點日光。藉著微弱光線,兩人都發現一點,多爾袞肯定常來這間密室。
整間石室很乾淨,並沒有多少灰塵,佈置得也很簡單。中間是張大書案,還有把太師椅擺在桌後。案上倒沒什麼珍寶,只是尋常的文房四寶。後面則是書架,上面擺的並不是書,而是一本本帳簿和幾個大木匣。在角落裡還有幾口跟庫房裡一樣的黃花梨銅角大箱。
小寶一看那些箱子頓時雙眼出火,直衝到跟前。這些木箱都上了鎖,但是哪裡難得倒小寶!他從頭上抽出根細長的金挖耳,用另一端隨便撥弄幾下,咯嚓一聲,銅鎖應聲而落。他嘿嘿直笑:「看來老子的手藝還沒拉下,咱們看看,到底是啥寶貝?」
掀開箱蓋,一陣珠光寶氣衝出,映得兩人面容都是五顏六色。半晌只聽趙初虎呆呆道:「發了!魏爺,這回咱們發了!」
滿箱都是翠玉珍珠瑪瑙珊瑚珠串,數也數不清到底多少,再開一口箱子依然如此。原來這裡三口箱子都是真正多爾袞嚴密收藏的寶物,並且好就好在這些東西很容易變賣成現銀,不像上頭庫房裡,要麼是些太值錢太顯眼的大件,要麼就是死沉死沉的黃金。這些東西重量不重,攜帶方便,隨便提一串出去都能換大把銀子。小寶高興得嘴巴都合不攏,摸摸這件再摸摸那件,想到從此是自己的了,高興得連姓什麼都忘記了……
趙初虎提醒道:「也許這裡最值錢的不是這些,魏爺,我們再找找。」
「對啊,老子怎麼沒想到,還是你夠機靈。」一語點醒夢中人,小寶急忙道:「分頭搜!」
兩人在密室裡翻箱倒櫃,奈何這間密室就這麼大,並沒看到別的什麼貴重東西。小寶將目光投到書架上那幾隻木匣上。這幾隻木匣看起來放在這裡很久沒翻動過,上面積了一層灰,跟光潔的桌面形成鮮明對比。小寶先拿起一隻晃了晃,發現裡面似乎是空的,揭開匣蓋一看,真是只空匣子。但這裡面以前顯然放過什麼貴重物品,底下厚厚的金絲墊子上被壓出中間凹陷的形狀。小寶也無意追究裡面放過什麼,隨手丟在一邊又打開另外一隻。這裡面倒是有東西的,是兩張疊得好好的紙。
一張寫滿密密麻麻的字,小寶認了半天,依稀認出最後的落款是愛新覺羅什麼英。他頓時納悶了,愛新覺羅那不是皇帝家的姓嗎?他現在認識所有大大小小的皇室宗親,就是沒聽說過有叫什麼英的,順治的爹和爺爺那輩他也都依稀記得名字,還是想不起來有叫什麼英的人。想了半天把這張紙放在底下,又拿起另一張。這張彷彿是幅地圖,畫著很簡單的山水地形,粗粗略略幾根線條,最上面還有四句詩。至於這四句詩的字小寶更是基本不識,認了半天只認出了自己名字中的一個「寶」字。他一頭霧水,心裡起了個古怪念頭,莫非寫這書畫這圖的人知道我魏小寶會看到這兩封東西,所以提前預言了?這也太神了吧……
正想得腦門冒汗,忽聽趙初虎低低叫道:「魏爺,實在是好寶貝啊!」
小寶回頭一看,只見趙初虎正拿著只打開的匣子,裡面幽幽白光明滅不定,趙初虎兩隻眼睛都是直的。
夜明珠!小寶胡亂將兩張紙揣進懷裡,跑過去奪過趙初虎手裡的匣子,兩人對著夜明珠看呆了。裡面有兩顆寸許直徑的大珠子,都安放在黑絲絨墊子上,光暈旋轉不定,看上去兩顆珠子彷彿滴溜溜地正在轉動。白色的朦朧珠光在兩顆珠子之間交換,又彷彿是在追逐,互相噴吐著毫光寶氣。
「這兩顆珠子是不是分公母啊?」小寶忽然產生這個念頭,他伸手撥動其中一顆,將它撥得離另外一顆稍微遠了點,果然另外一顆立刻旋轉著*過來,彷彿不想離開彼此似的。
「發了發了!」小寶口水都流了出來。
正盤算著兩顆夜明珠的價值,小寶忽然意識到呆在這裡時間已經太長。他對趙初虎道:「我們先出去,晚上老子叫白小魚帶人過來把這裡的東西悄悄搬走。放心,老子大大分你一份,所有兄弟都有,至於夜明珠麼,就給你青青嫂子啦!」他老實不客氣將兩顆夜明珠放進隨身錦囊,收緊袋口,鄭重塞在懷裡拍了拍,這才想起懷裡還有兩張紙。
他忽然覺得這兩張紙肯定也很重要,既然能跟分出公母的夜明珠放在一個架子上,連盒子都一模一樣,顯然也是重要東西。只要回家找書生研究一下,也許可以找出其中的海底眼。
兩人匆匆走出密室,外面依然天光很亮,小寶這才發覺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現在大概已經過了未時。小寶邊往前院走,邊盤算把寶貝運出去的方法,忽然想到那一架子的帳簿,心裡有了計較。
東西都抄得差不多了,正院龐大的院子堆得滿滿的,人們只好在財寶堆中間拐著彎走路。黨崇雅正帶領十來個戶部的算帳高手清點造冊,一樣樣包好裝箱,忙得滿頭大汗。一見小寶他就埋怨道:「剛才到處找侯爺,侯爺去哪裡了嘛!最好我們兩人一起看著清點,也防著有人說閒話。」
小寶胡言亂語敷衍了一陣,看著滿院子的財寶,心底卻想著「自己」那三箱子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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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燈時分,白小魚帶人來了,說是給小寶送飯。小寶假意埋怨道:「你真糊塗!這裡這麼多兄弟,你給老子一人送飯不是太對不起大家了!到望海樓點二十桌上等席面,今兒大家辛苦,老子請大家吃飯,吃完再幹不遲!」
黨崇雅連聲推辭說使不得,怎麼能讓侯爺破費。小寶執意不肯,說自己剛晉陞為侯爵還沒來得及慶祝,又說今天大概要忙到天亮了,大伙不吃飽喝足哪有力氣辦差。他催著白小魚趕快去辦酒菜,還說要送一份給後面馬棚裡的朝鮮公主李喜善。黨崇雅便不好再阻攔小寶的美意。
很快白小魚帶著幾十個手下,每人提著兩個大提藍,裝滿雞鴨魚肉地提了進來。這些提籃是京城市面上常用的食盒盛器,三尺長兩尺高的長方形,上下三層,一格格可以疊架分開,也可以抽出格架統裝,最上面還有嚴實的大篾蓋。食物一盤盤裝在裡面,拿出來的時候依舊熱氣騰騰。
大伙都餓了,立刻就地開吃,連五百軍士都每人有份。大伙全都集中在正院空地上,吃得不亦樂乎,正好就地看守物品。小寶拉住黨崇雅,一邊勸他多吃點,一邊對趙初虎和白小魚悄悄使個眼色。
都已經計劃好的。白小魚說是給後面的朝鮮公主送點飯菜。眼錯不見,帶著手下悄悄跟趙初虎走了,很快那些裝食物的大提藍全都重新裝滿,上面的蓋子蓋得嚴嚴實實。不過盞茶時分,手下們就回到了前院。白小魚笑著對小寶道:「爺慢吃,盤子別管了,待會望海樓的夥計會來收的。」
小寶大咧咧一揮手:「去吧去吧,告訴青青,今天侯爺我要忙到天亮了。」
白小魚響亮地答應了一聲,帶著手下若無其事地提著一個個大提籃上馬車走了。小寶瞅個空把趙初虎拉到一邊問道:「空箱子和空匣子呢?」
「沉進花園池塘裡了。」趙初虎嘿嘿笑著豎起大拇指。
「辦的好。痕跡都打掃乾淨了吧?」
「我辦事,爺放心。」趙初虎直拍胸脯。
吃飽喝足,大家繼續清點造冊。滿院子點起明亮的大火把和燈燭,人人毫無倦意。眼見子時快到,小寶忽然拍拍額頭哎喲了聲,黨崇雅不禁問道:「侯爺什麼事?」
「你有沒有覺得很奇怪,怎麼多爾袞書房裡半張有用的紙片都沒有?儘是些書啊古玩的?」小寶摸著下巴陷入沉思狀。
「對啊!這事確實很奇怪。」黨崇雅被小寶這麼一提醒,頓時覺得大有問題,「難道往來書信都在他的北郊別院?」
「不會,老子覺得咱們肯定還沒搜徹底,說不定這多爾袞的王府還有什麼秘密所在。」小寶繼續作深沉狀。
黨崇雅眼睛一亮,猛的一拍大腿:「來人,仔細再搜一遍!」
結局當然是趙初虎發現了那個大書房前的假山密室。黨崇雅聽說後,親自打著火把跟小寶下到密室裡,他一眼看到滿架子的帳簿,衝過去翻了又翻,臉色越來越沉重:「這個多爾袞真是大逆不道,竟然私下幹了這麼多巧取豪奪、貪污受賄之事,這些帳簿就是他的罪證!我們必須趕緊把這些帳簿送進宮給皇上過目。」他朝小寶拱拱手,由衷讚賞:「還是魏侯爺機靈,我們差點就漏過這麼重要的地方,老夫定當向皇上奏明,多虧侯爺提醒,才不至於辦砸差使!」
「看黨大人說的!我哪裡敢獨吞功勞,這明明是黨大人發現的嘛!黨大人到底書讀的多,不是我這種粗人能比的,一眼就看出問題所在,實在令小寶佩服……」他一陣胡吹濫侃,聽得黨崇雅頓時飄飄然,捻著長鬍子想,皇上因為這次平叛的功勞就把這位年輕的魏大人提到這麼高的位置上,還是非常有道理和非常明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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