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國夜落隔自然理解黨項使者的苦衷,期待黨項使者當場做出答覆顯然是不現實的,但是寶國夜落隔還是要強調一下他的立場,以便給李元昊施加足夠大的壓力:「好的,使者回去請稟告李元昊王子殿下,讓王子殿下體諒到本王的良苦用心。本王確實是有意用江舟去換三百大車糧食,但是又要提放其中有詐,免得賠了夫人又折兵,故此才提出這樣的交換方式。如果王子殿下不同意本王提出的交換方式,那麼本王寧可坐以待斃等到彈盡糧絕的那一日,也絕對不會再和王子殿下費力氣商討什麼用大宋使臣江舟去換什麼糧食!」
「小人回去後一定會照實轉達可汗王陛下的意思!」黨項使者躬身答道。
「好,本王就恭候佳音了!」寶國夜落隔一揮手,「來人,護送使者大人出城!」
使者回到黨項大營,西平王子李元昊和軍師張元早已經在大營內等候。聽了使者轉達了寶國夜落隔的意思,李元昊問張元道:「軍師大人,你看回鶻可汗王寶國夜落隔所說的交易辦法如何?」
張元哈哈大笑道:「果然,果然!」
李元昊奇道:「軍師大人,果然什麼?」
張元道:「第一個果然是說,回鶻蠻子果然是忘恩負義見利忘義的無恥之徒!大宋宣德郎江舟為他們守住甘州城池立下那麼大的功勞,他們竟然會因為三百大車糧草而忘記江舟曾經地恩惠。出賣江舟。看來張元對回鶻蠻子的看法果然不錯!」
「原來如此啊!」李元昊恍然大悟道:「軍師大人,那第二個果然呢?」
張元笑道:「第二個果然是說回鶻蠻子果然是夢寐未開之徒,離開了江舟為他們出謀劃策,他們狗屁都不是!就拿現在回鶻可汗王寶國夜落隔提出的交易方式來說吧,他們以為是萬無一失的交易,可是在張元看來,卻存在很大的漏洞,可以給我們以可趁之極。就這樣的交易方式,聽我們使者的意思。還是寶國夜落隔召人過來商議最後得出來的辦法。實在是可笑,可笑之極!」
李元昊雙目發亮,他緊盯著張元說道:「軍師大人,如此說來。我們可以同意寶國夜落隔提出的交易辦法?」
張元點頭道:「王子殿下,你只管讓使者回去稟告回鶻可汗王寶國夜落隔,說三日後,就按照寶國夜落隔地提議在甘州城東城門外進行交易。」
李元昊扭頭問使者道:「軍師大人的話語你可曾聽得清楚?」
使者躬身回答道:「王子殿下。小人聽得清清楚楚。」
「好,你就速速返回甘州城去,向回鶻可汗王寶國夜落隔說,三日後。回鶻人帶著江舟,我們帶著三百大車糧草,在甘州城東城門外交易。」
寶國夜落隔聽黨項使者返回稟告。李元昊王子同意他的交換辦法。不由得心中大喜。他重重賞賜了黨項使者。叮囑他回去多向李元昊王子殿下說些好話,三日後午時。雙方在甘州城東門外進行交易。
黨項使者走後,寶國夜落隔又把幾個心腹大臣請過來,商議如何捉拿江逐流。
一個腦簡單的大臣就說這不簡單,江逐流在甘州城,甘州城乃我們回鶻人地天下,我們隨便帶些士兵過去抓捕,江逐流還不束手就擒嗎?
另一個老成持重的大臣就說,萬萬不可這樣去做。甘州城雖然是回鶻人的天下,但是江逐流於甘州城、於我回鶻族人都有大功,在回鶻人,特別是從黨項人手中拯救回來的三萬多回鶻人中威望極高。假如就如此公開抓捕江逐流,必然會惹起眾怒,這非但會讓回鶻民眾對可汗王陛下離心,更會給抓捕江逐流地行動平添很多變數。所以抓住江逐流一定要變明捕為暗捕或者誘捕,不讓城內回鶻民眾知道。
等將來換來三百大車糧草之後,回鶻民眾即使知道江逐流被送給黨項人也不要緊。因為此時木已成舟,民眾們再鬧也挽回不了江逐流的命運,再加上換回來貨真價實的糧食擺放在眼前,他們縱使念著江逐流的好處,又會說什麼?如果可汗王陛下再給每個民眾發上一斤乾糧,讓他們吃上一餐飽飯,慰勞一下飢餓已久地腸胃,他們恐怕立刻就會忘記江逐流是誰了吧?
若是這樣還有人念著江逐流,那麼可汗王陛下可以選幾個替罪羊出來讓大家解氣。此事最關鍵的地方就是無論如何可汗王陛下就要假裝不知道江逐流被送到黨項大營換糧食的事情。這些事情都是底下地臣子們瞞著可汗王陛下干地。到時候可汗王出來處罰這幾個替罪羊,城內地民眾才會服氣。然後可汗王順水推舟提議為江逐流江恩公在城內建立
,讓回鶻百姓有個地方去祭奠江恩公,眾百姓一定會陛下的處理方式,稱讚可汗王陛下地高義!至於這幾個充當替罪羊的大臣,也不吃虧,無非是象徵性的挨上幾鞭子,抹去官職。等這陣風頭過來,可汗王再悄悄地給他們官復原職,或者委以更高的職位,並給於大量金銀嘉獎,我想在場的幾位同僚必然會搶著去當這替罪羊去!
在場幾位大臣嘿嘿直笑,齊齊稱讚這位老兄的計策實在是高,可以說是天衣無縫。回鶻可汗王寶國夜落隔更是滿意,有了這位心腹大臣的計策,他再也不用懼怕別人罵他出賣江逐流是忘恩負義了。
確定下誘捕的原則,那麼怎麼誘捕呢?回鶻可汗王寶國夜落隔和其他大臣俱都用目光看著剛才出注意的老兄,等待他再次說出妙計。
這位大臣見眾人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於是便當仁不讓。開口說出了他地計策。
「可汗王陛下,眾位同僚,江逐流這個人詭詐多計,從他對付黨項人的手段我們就能看出來了。所以我們要想誘捕江逐流,一定要做到自然而然,千萬不要貿然行動,以免打草驚蛇。」
說道這裡他得意地看了看同僚們期待的眼光,才繼續說道:「誘捕的關鍵就在於有個誘之。當然,把江逐流引誘進某個大臣的家中佈置好埋伏進行誘捕也是可以的。但是抓捕江逐流的時候他必然會反抗。江逐流的師父張震仙長功夫那麼高強,江逐流的功夫想來也不會弱到哪裡去。曾有人看到江逐流跟著張震仙長苦練功夫,那形勢很是詭異,所以即使在大臣府邸內進行抓捕。事情也不一定會非常順利,一旦江逐流武功高強,逃出我們地埋伏圈來到外面大街上,必然會驚動城內的百姓。那時候誘捕就變成明捕了。所以我覺得,最好的誘捕手段就是把江逐流抓起來後,江逐流還沒有明白怎麼回事,這樣的手段才叫高明。」
寶國夜落隔微微一笑。道:「愛卿地意思等江逐流睡覺或者醉酒的時候吧?」
這位大臣連忙送上一個大大的馬屁:「可汗王陛下真是高明,臣就是這個意思!不過江逐流即使睡覺也可能驚醒,相形之下。還是等江逐流醉得不省人事的時候進行抓捕最為高明!」
另一位大臣接口說道:「據我對江逐流地瞭解。他雖然也會喝酒。但是很少會醉得不省人事,多數情況都保持著清醒狀態。」
旁邊一位大臣笑著說道:「這很好辦。江逐流不醉,我們不會派人陪他喝醉嗎?
老成持重的大臣點頭道:「對,就是這個意思!不過去陪江逐流喝酒的人我們一定要有講究。若是你我這些平日裡很少和江逐流在一起喝酒的人貿然過去請江逐流喝酒,以江逐流多疑詭詐地性格,一定會暗中警惕,不會喝醉的。所以,我們只能找那些平日裡和江逐流交好的將領,讓他們去和江逐流喝酒,江逐流見到這些老朋友過來一定不會起疑心,等他們都喝醉之後,在送江逐流回家地路上悄悄把江逐流拿下即可。這些與江逐流交好地將領也不會想到,他們不知不覺中竟然成了誘捕江逐流地幫兇!」
「哈,老兄這計策真是巧妙啊!這樣環環相扣,即使江逐流再狡詐,也會中了我們的圈套地!」旁邊幾位大臣俱都讚道。
老成持重的大臣微微擺手,謙虛地說道:「這樣的計策哪裡稱得上巧妙啊?我們勝就勝在有心算無心之下,江逐流並不會想到我們會出賣他,所以也不會全神提防我們,故此我們的計策才可能成功。否則以江逐流的聰穎,如何能進我們圈套啊!」
回鶻可汗王寶國夜落隔龍顏大悅,他對老成持重的大臣說道:「愛卿此計甚佳,本王就把誘捕江逐流的任務交給你,在明天之前你一定要誘捕到江逐流,不要過多拖延,以免江逐流聽到風聲後有所防備。抓到江逐流之後,本王對愛卿必有重賞!」
「謝可汗王陛下隆恩!」老成持重的大臣躬身在地,幾乎要吻住可汗王寶國夜落隔的腳尖。
夜哥翰本是回鶻國左將軍,東城門守將,因為在大敗黨項軍隊戰役中立下大功,被可汗王寶國夜落隔擢升為上將軍,從東城門的守將變成協助江逐流統調全城回鶻軍隊的副手,在回鶻武將中炙手可熱。
夜哥翰見識過江逐流率領五十餘騎夜闖黨項大營的英勇,也見識過江逐流沉著調度
士大敗黨項八萬餘名來勢洶洶的攻城大軍時的智計百來就佩服江逐流,再加上當了江逐流的副手之後,整日裡跟在江逐流的身邊,見識了江逐流的為人處世,更是對江逐流心儀非常,最終夜哥翰這個回鶻國的上將軍成了江逐流地鐵桿擁,和江逐流幾乎成了形影不離的死黨。
除了夜哥翰之外。江逐流從回鶻山寨帶出的五十個以班谷渾為首的回鶻勇士俱都和江逐流結成了生死之交。班谷渾等人進了甘州城之後,並沒有受到寶國夜落隔.江逐流的關係,班谷渾等人和夜哥翰官職相差懸殊,關係卻非常融洽,再加之脾性相投,班谷渾等人便與夜哥翰整日廝混在一起,每日沒事便找江逐流飲酒。只是因為城內存糧吃緊,最近一段時間班谷渾等人連飯都吃不飽。更別說飲酒作樂了。
這天晚上,回鶻國上將軍夜哥翰悄然來到江逐流的居所,面露喜悅之態。
「江老弟,你猜俺過來找你幹什麼?」夜哥翰不但已經跟江逐流稱兄道弟。而且大宋官話也說得比以前流利多了。
江逐流正躺在床上揉著飢腸轆轆地肚子,他雖然貴為大宋朝天使,代回鶻可汗王寶國夜落隔比普通回鶻百姓強上那麼一點。一天多上三兩糧食配額。
見夜哥翰進來,江逐流躺在那裡有氣無力地調侃道:「幹什麼?夜老兄笑得這麼淫蕩,一定是又弄到什麼吃的了吧?」
夜哥翰一直沒弄明白淫蕩這個詞地真正意思,問過江逐流幾次。江逐流一直告訴他,說他笑得淫蕩,就是說他笑得非常英俊灑脫之意。所以夜哥翰一聽江逐流誇他笑得淫蕩。不由得腰桿又挺直了幾分。眼睛也努力地瞪得更大一點。
「嘿嘿。江老弟果然是神機妙算,連我弄到吃的都能猜測得到!」
「什麼?你真的弄到了吃食?」江逐流一下子來了精神。撲稜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夜老兄,你快說,弄到了什麼吃食?」
「嘿嘿嘿嘿!」夜哥翰笑得越發淫蕩,「江老弟,我有個兄弟在王宮任侍衛長,今天中午可汗王陛下有一匹御馬在練習騎術的時候忽然失蹄受了重傷,到了下午地時候就死去了。可汗王陛下給了我兄弟兩隻馬腿,我兄弟分給我一隻,***熊,足足有一百多斤呢!」
「啊!馬肉!」江逐流嘴裡口水立刻流了出來,自從三萬多回鶻戰俘被救進甘州城以來別說是吃肉,連肉味都很少能聞道。江逐流自問不是什麼大公無私的人,願意與廣大將士和民眾同甘共苦,更何況這些百姓和將士都是回鶻人,干他一個宋人的鳥事?所以一旦夜哥翰或者班谷渾等人弄來什麼吃食,江逐流都坦然受之,絲毫沒有覺得心中有任何愧疚。此時聽說夜哥翰手裡有一隻百十來斤地大馬腿,當然是饞蟲大動。
「江老弟,急什麼?俺還沒有說完呢!」夜哥翰很滿意江逐流的表現,他好整以暇地坐在江逐流的床上,對江逐流賣起來關子。
「什麼?夜老兄,你是說還有東西吃嗎?」江逐流眼睛都綠了,「夜老兄,你快點說出來,別賣關子了,要知道賣關子也會死人的!」
「嘿嘿,江老弟,俺告訴你吧,我那兄弟很夠意思。除了給我分了一隻馬腿之外,還有弄了滿滿地四大皮囊烈酒。俺偷偷嘗了一口,比麥酒的勁道要大多了!」夜哥翰賣足了關子,這才說了出來。
「哈哈,有酒有肉,豈不是要美死人啦?」江逐流大笑道:「夜老兄,這些酒肉現在哪裡?」
夜哥翰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江老弟,小聲點。這些東西就在我家裡。班谷渾和卡巴爾兩個人正在我家裡燒烤,等我們趕過去,應該就可以持刀香噴噴黃燦燦地馬肉了!」
江逐流立刻跳下床來:「直娘賊地!夜老兄,我倆快走,如果去得完了,恐怕班谷渾和卡巴爾這兩個渾人已經把馬腿啃得只剩下一個骨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