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之天子門生 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七章 萬民傘
    青天大人……」

    見江逐流走出縣衙,為首幾個白髮如雪的老者扶著巨傘跪倒在地,老淚縱橫,他們身後的眾百姓都伏地跪拜,痛哭哀聲。

    「各位父老,你們這是何意?」江逐流大驚失色,連忙上前把幾個白髮如雪的長者攙扶起來,又向周圍的百姓不住地打躬作揖道:「諸位鄉親,快快請起,不要折煞江舟了!」

    「青天大人,我們幾位老朽代表陽數萬百姓,懇請青天大人留任陽!」

    幾個白髮長者齊聲對江逐流哀求道。

    「是啊,青天大人,你不要離開陽!」

    「青天大人,你離開陽後,我們這些百姓有個冤屈,去找誰申訴呢?」

    「青天大人,你好歹幹完一任再走啊,我們陽的蜜棗、櫻桃,你還都沒吃到呢!」

    眾百姓跪地不起,七嘴八舌地向江逐流哭求。

    更有人高聲叫道:「青天大人,你且留下,待我們向皇上上書陳情,讓皇上收回聖命。」

    「對!青天大人,你別走,就留在陽縣吧!」

    江逐流長歎一聲,抱拳向四周說道:「各位父老鄉親,江舟垂蒙抬愛,不勝感激。」

    四週一下子靜了下來,眾百姓都抬起淚眼仰望著江逐流,看著這位可愛可敬的父母官會說出什麼話來。

    江逐流強壓著內心深處的激動,理了理煩亂的心緒,緩緩地開言說道:陽的喜愛絲毫不遜色於生於斯長於斯的眾位鄉親。江舟知道,眾鄉親不希望江舟離開,可是在江舟內心深處,又何嘗想離開陽這片土地?又何嘗想離開關愛江舟的眾位父老鄉親?」

    周圍一片寂靜,只有間或響的抽泣聲讓人明白,江逐流並不是自說自話,還有無數百姓跪拜在地上聆聽他的話語。

    「可歎造化弄人,太后懿旨召江舟進京,驚破江舟終老陽之夢,使江舟無法在陽繼續垂領眾位父老的教誨,這實在是江舟心中一大憾事。然則太后懿旨,江舟安敢不從?身為大宋臣子,江舟非江舟之江舟,亦非陽之江舟,乃為大宋之江舟。」

    江逐流聲音在冬日之晨清冷的空氣中激盪著,說不出是喜是悲。

    「既為大宋之江舟,江舟一身也非自身所可左右者,唯有聽從朝廷號令,因此,江舟今日不得不告別陽父老,到汴京赴任。」

    「眾位父老勉留江舟,江舟幸甚!只是太后聖命難違,江舟若強留陽,豈不是陷眾位父老於不忠之地?所以,對眾位父老殷切之情,江舟只能憾而卻之。」

    眾百姓心中一緊,抽泣聲響成一片。

    那抽泣聲傳到江逐流耳中,讓他鼻子酸酸的,有一種濕熱的液體直在眼眶中打轉。江逐流仰頭雙眼望天,努力不讓那濕熱的液體溢出眼眶外,可是又如何能控制地住呢?江逐流本來以為他心硬如鐵,可是卻沒有想到,在這種情形下,他竟然熱淚四溢。也許,只有這個時候,江逐流才會想起他剛滿二十一歲……

    一陣淒厲的西北風呼嘯而過,江逐流做出一副被風沙迷了眼睛的模樣,用手背輕沾眼眶,拭去淚痕。

    「眾位父老,切莫哭泣!」江逐流走上前去,拉住面前最年長的老者,低聲勸慰道:「江舟雖然身離陽,可是心卻留於斯地,和陽眾父老在一起。陽這片土地承載了江舟太多記憶,江舟永遠不會忘記,江舟的第一任官職是陽縣丞,江舟的第一起案子是在陽審理……」

    「青天大人!」

    周圍又是一片哀泣之聲。

    「呵呵,眾位父老,你們這是作甚啊!」江逐流見勸慰不管用,只好換一種語氣,「江舟此去汴京就任山陵使承事郎,乃是高昇,你們應該為江舟感到高興才是,卻為何總是一副淒淒慘慘的哭泣模樣?難道你們不希望江舟高昇嗎?」

    幾個長者聽江舟這麼一說,終於破涕為笑,口中連道:「青天大人,是我等糊塗。大人高昇一步,我等陽百姓自然要為大人高興才是!」

    他們轉過身來,沖身後的眾百姓說道:「大家不要哭泣。來跟老朽們一起,恭祝江大人步步高陞!」

    在幾個長者的指揮下,陽眾百姓齊齊整整地喊道:「陽百姓恭祝江大人步步高陞、飛黃騰達!」

    江逐流強作微笑向百姓們拱手謝道:「江舟感謝眾位父老的殷切期望,江舟今後無論高昇與否,心中都會裝這陽眾位父老。也希望陽眾位父老以後若到汴京,務必到江舟寒舍一敘

    頓了一頓,江逐流又說道:「好了,時光不早了,欽差大人在驛站候著江舟,江舟收拾一下馬上出發,諸位父老請回吧!」

    江逐流拱了拱手,就欲返回縣衙。那幾個長者卻張口叫道:「青天大人,且慢!」

    「幾位老人家,還有何事?」

    幾個長者顫巍巍地舉著那把巨傘,來到江逐流身前。

    「江大人,你在陽雖然只有兩個月,但是做下的事情卻是別的官員十年也做不到的。陽百姓對江大人的恩德無以為報,只有製作了這把萬民傘,希望江大人收下。這把傘雖無大用,卻雨天可為大人擋雨,晴日可為大人遮陽。無論是晴天雨天,大人只要看見這把傘,就會想起陽的數萬百姓,就會想起黃河南岸的陽,有數萬百姓日日夜夜在為大人祈福!」

    江逐流鼻子又是一酸。他有何德何能,能當得起陽百姓如此愛戴?

    正猶豫間,身後的張保走上來,替江逐流把萬民傘收了下來,口中說道:「眾位鄉親,江大人一定不會忘記你們的。時候不早,你們請回,勿要誤了江大人的行程。」

    眾百姓站了起來,卻依舊不肯離去,把縣衙外包圍的水洩不通。江逐流看一時也不能勸退他們,只好深深地躬身說道:「江舟再次謝過陽眾位父老深情厚誼。」然後快步退回了縣衙。

    江母、冬兒和崔箏早已經收拾停當,在侯著江逐流,見他兩眼紅紅的進來,連忙問什麼事情。江逐流搖頭強笑道,風大,吹紅了眼睛。

    不能再在縣衙內等候欽差大人了。江逐流交代張保,讓他即刻趕往驛站,讓欽差大人在驛站等候,一會兒江逐流率一家人從縣衙後門繞出,到驛站拜會欽差,和欽差一同前往汴京。

    張保領命從縣衙門正門出去,向驛站快步而去。

    這邊江逐流又讓郭松從縣衙後門出去,探明外面沒有百姓圍堵之後,就連忙領著江母、冬兒和崔箏三人從後面悄悄地出來,抄小路向驛站走去。那些收拾好的行李行包,只有等他們走後,郭松再安排人送往汴京了。

    一行人輕車簡從,匆匆趕到驛站。

    傳旨的黃門官正板著臉在等候江逐流。他見江逐流進來,冷笑著說道:「江大人民望很高嘛,竟然讓陽數萬百姓候在縣衙門口恭送,實在是讓本欽差大開眼界啊。」

    原來黃門官早上也起得很早,他本來打算率領護衛趕到陽縣衙門,可是走到中途,就看到無數百姓圍堵在路上。黃門官遣隨從悄悄上前打聽,這才知道,原來是陽百姓聽說縣丞江舟要調任京城,紛紛趕過來送行。黃門官很是驚奇江逐流在陽百姓中的民望,加之隨從又稟告說聽到一些百姓激憤的言語,黃門官見群情洶洶,生怕強行過去請江逐流上路會激起民變,就又返回了驛站。

    回到驛站中,黃門官左想右想絕對有點不對。這個江舟,不過到陽擔任縣丞不過兩月有餘,怎麼可能有這麼高的民望?會不會是江舟故意煽動百姓來和他這個欽差大臣為難呢?

    黃門官愈想愈覺得有這種可能,於是又派隨從換上便裝到陽縣衙門口前去打探。隨從走了半個多時辰才回來,把百姓哭求江逐流不要離開陽、向江逐流贈送萬民傘的情形向黃門官敘說了一遍。黃門官心中愈發肯定自己的判斷。兩個月就送萬民傘?這不是天大的笑話嗎?白癡也知道這是在演戲嘛!

    等到張保過來求見黃門官,說江逐流懇請欽差大人在驛站等候,他從縣衙後門抄小路過來時,黃門官冷笑著點頭也不言語。身為欽差大人,黃門官自然犯不著和一個從九品的小吏計較。

    又等了一刻多鐘,江逐流領著家人匆匆來到驛站,黃門官這才把憋在心中的怨氣向江逐流發洩出來。

    「欽差大人,」江逐流雖然感覺黃門官語氣有點古怪,又哪裡想得清楚其中的緣故,他抱拳道:「陽百姓只是苦於長時間沒有主持縣政的父母官,見下官到任,自然是多了幾分欣喜。可是兩個月後,下官又再行離任,他們心中難免有些彷徨,於是就聚集在縣衙門為下官送行。此事其實是陽百姓心中的一種焦慮,與下官的民望毫無干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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