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弗萊爾伯爵的會議廳,圓形的巨大橡木桌旁早已座無虛席。
「伯爵大人,您知道,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那些精靈越來越放肆了,如果您再不採取點行動,我想,也許,我是說也許,人民會爆發騷動的。這可不像上次鎮壓盜賊團那麼容易了。」說話的是弗萊爾伯爵的遠房親戚,卡魯斯。這位殘忍的子爵大人由於在自己的封地上實行暴政,人民忍無可忍,終於發生了暴動。
像卡魯斯子爵這樣世襲的小貴族,大都位於偏遠之地。所謂山高皇帝遠,他們大多各自為政,只要每年把該交的貢品集齊,他們想幹什麼都行。
卡魯斯太獨斷專行了。發生暴動的時候,竟連自己的軍隊都倒戈了。還好他逃得快,要不早就身首異處了。這個狡猾的子爵臨走還帶跑了一大車的金銀珠寶。
一個小小的子爵竟然能聚斂到這麼多的財寶,真不知道他當年是怎麼執政的。想必讓他當一個國家的財政官倒能有一番建樹了。
「伯狄,你認為呢?」弗萊爾一手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西奧多的紅酒,另一隻手則有節奏地輕輕敲擊著坐椅的扶手。這是他思考問題時的習慣動作。
「叔叔,我認為這件事不能輕易下定論的。」說話的是弗萊爾伯爵的侄子,從小就是個劍術天才。7歲時通過了騎士考核,成為正式的騎士。這實在是一個不小的奇跡!要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成為一名騎士有多麼難!很小的時候就要勤練武藝以獲得見習騎士稱號,然後才有資格跟著真正的騎士們上戰場。一方面幫著自己所屬的騎士做一些雜事,一方面在戰場中磨練自己。再後來,由正式騎士推薦,參加一年兩次的見習騎士大賽,在比賽中表現優秀的人最後才能被授予騎士稱號。
因此,成為一名騎士實在是不易!而相對的,騎士們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不只是在武技上,在品格上也如此,因為一個低俗粗陋的人即使是武狀元,也沒有資格成為騎士。
「伯爵大人,難道您的智慧不足以幫您做出及時,準確的判斷,而還需要讓一個黃毛小子來指引嗎?」
「卡魯斯,我可不想因為我自己武斷的決定,而引來人民的暴動。弄得最後還要捲起鋪蓋落慌而逃。」弗萊爾含沙射影的言詞立刻惹得眾人大笑不止。卡魯斯也灰溜溜地坐了下來。
「伯狄,你繼續說說你的看法.」
「好的,」伯狄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我覺得這件事實在有些蹊蹺。上次在維德尼洛森林遇害的幾個冒險者的屍體是在森林外被發現的。而這一次則是在剛剛進入森林不遠的地方發現了屍體。按理說如果真是被精靈殺死的,那也應該是在森林深處被謀殺,為什麼會在幾乎是森林的外面被發現呢?」
「哼,我還以為你有什麼高見呢,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嗎?這是精靈在向我們示威,懂嗎?就像個告示牌,警告那些冒險者不得入內。」
「好吧,卡魯斯叔叔,就如你所說,他們是被先殺死再抬到森林外的。可為什麼如此血淋淋的屍體,這一路被抬過來,地上卻沒有血跡呢?」
「那,那可能是冒險者們被精靈追殺,一直逃到森林外才被殺死。」
「嗯,的確有可能。但有一點我沒想通。我檢查了一下那些死者,有兩個竟是被斧頭砍死的。我們都知道精靈是用弓箭的,當然這不排除也有力氣大身體壯實的精靈抗著斧頭做戰。是吧,卡魯斯叔叔?」伯狄的話立刻引得眾人又是一陣哄笑。
「伯狄!」卡魯斯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你的意思是我殺了那些冒險者,然後嫁貨給精靈咯!」
「卡魯斯冷靜點,先坐下,我想伯狄只是就事論事,他並不是在說你。」弗萊爾想這卡魯斯貪婪成性,什麼事都幹得出來。不過他也不見得高明,要不也不會被掃地出門了。冒險者遇害這件事明顯與精靈無關。他之所以嫁禍給精靈,無非是想找借口大規模探索森林。也許他得知了森林裡有什麼寶貝吧?可是,就為了這個而殺掉幾個無辜的人,這手法也太不高明了,應該不是卡魯斯所為吧?那麼是誰幹的呢?弗萊爾調查過遇害的冒險者們,都是一些小規模的冒險團,估計他們也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應該不是被謀財害命才對。
會議廳的房門猛地被拉開了,女僕蓮佳飛奔了進來。
「蓮佳,發生了什麼事嗎?我們正在開會你這樣成何體統」
蓮佳顧不得那麼多了,衝到弗萊爾身邊,跟他耳語了幾句,弗萊爾立刻臉色大變,一下子跳了起來。
「克拉絲坦,你主持一下會議,我有急事先走了!」弗萊爾連外套也忘了拿,急急忙忙衝出了大門。
「哼,能讓他這麼急的,不用說都想得到肯定是他那白癡女兒又出事了。」
「卡魯斯子爵,」克拉絲坦男爵故意把子爵二子說得很重。他是弗萊爾的軍務大臣,也是弗萊爾最好的朋友。兩人從小就是夥伴,成年以後兩人出生入死,結成莫逆之交。這時他生氣地說「你侮辱弗萊爾的女兒就是侮辱弗萊爾,也就等於侮辱了我。這些不知深淺的話,我希望你以後少說。當然,你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你來這裡不久,還沒有機會見到恩妮小姐。」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見過恩妮的人則是滿臉紅霞飛,沒見過的則是一副癡呆狀,滿腦子回味著關於恩妮的傳說,努力勾勒出她的形象。
卡魯斯見這會議已沒法進行下去,一拍桌子,惱羞成怒地摔門而去。
眾人還在無限遐想之中。
歐羅迪雅等了很久,會議都沒有開完。想想丈夫也是有公務纏身,便決定自己去女兒房間看看。
推開房門,輕輕地走到床邊,竟看見女兒衣衫不整地斜躺在床上。歐羅迪雅首先想到了最壞的事,禁不住啊的一聲叫出了聲來。
恩妮正做著美夢,聽到尖叫聲,本能地拉過枕頭把整個頭蓋住,然後又繼續睡。這個舉動讓一旁的歐羅迪雅驚得合不攏嘴來。
「快,以最快的速度,去把弗萊爾給我叫來,快!」
「是,夫人!」歐羅迪雅的語氣讓蓮佳也嚇了一大跳,馬上衝出了房間。
歐羅迪雅輕輕地撫摩著恩妮,並給她蓋好被單。她的動作是那樣的輕柔,生怕吵醒了她,但又想她立刻醒來。十六年了,她就這樣睡過去了。歐羅迪雅想著,恩兒啊恩兒,你知道媽媽等得多辛苦嗎?她又禁不住淚流滿面悄悄俯下身來親吻著恩妮的小臉蛋。結果弄得恩妮也一臉濕漉漉的。
「嗯?」恩妮自然地拿手搽拭著臉上的淚水,一邊慢慢睜開了眼睛。「幾點了?」恩妮揉著惺忪的睡眼模模糊糊地問道。
沒有人回答。只聽見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恩妮微微抬起了頭,首先看到的是一位藍發的高貴女士,她正用雙手摀住嘴,兩行熱淚往下流淌著。她後面站著一個英氣勃發的男子,此時卻也同樣是滿面淚痕。這兩個人好眼熟啊,我是在哪見過他們呢?恩妮想著。他們在哭什麼?怎麼感覺是是在看著我哭?
恩妮還沒有想明白就被歐羅迪雅緊緊地抱住,「恩兒,恩兒!嗚嗚」被一個陌生的美麗夫人抱著雖也不是壞事,可恩妮還是覺得有點尷尬。只是稍微感覺一下身體,恩妮就知道戒指一定沒有在手指上她現在是女兒身。這裡是哪裡呢?只記得當時自己載著月溪去兜風從交叉口斜穿出了那輛白色轎車出於本能自己趕緊向左打方向盤但又突然意識到避無可避了為了讓坐在副駕駛位的月溪少受傷害就又向右猛轉方向盤最後還是撞上了。哎也不知道月溪怎麼樣了。只記得眼前突然一片漆黑以後就什麼也想不起了。
難道我死了嗎?恩妮想著。人死了真的會到另一個世界去嗎?那現在我所在的地方至少不會是地獄。地獄要能有這麼漂亮大家都想來了。世界上還會有好人嗎?可這裡究竟又是哪裡呢?
恩妮把頭輕輕地靠在歐羅迪雅的肩上,讓她哭個夠,任她的眼淚侵濕衣裙。此時的弗萊爾一手環抱著母女倆,一手不住地摩挲著恩妮的頭髮,眼淚止不住地流淌著。十六年了,這一天終於被他等來了!十六年的愁苦哀怨順著淚水一掃而空。
雖然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這氣氛著實感染了恩妮。亦或是她本就是個感性的人,此時也覺得鼻子酸酸的,好難才壓制住溢出眼眶的淚水。
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沉默就是最好的辦法。恩妮深信這一點,所以從清醒過來就沒有說一句話。
從弗萊爾夫婦的話語中她得知,自己來到了另一個世界。自己的靈魂還進入了他們沉睡了十六年的女兒的身體裡。而這個女孩竟然也叫恩妮!更令人驚訝的是,連長相都和原來的自己(當然是指取下戒指後的自己),長得一模一樣!這究竟是巧合還是命運的安排,只有天知道了。
既然有辦法來就一定有辦法回去。不過恩妮並不急於找到方法回去。畢竟能來到這裡實在是太神奇了!當然要玩夠了才走咯。從得到那枚戒指開始,稀奇古怪的事天天都在發生。恩妮也見慣不驚了。但是那枚戒指又到哪裡去了呢?
恩妮隱約感覺到,那枚戒指一定和這次時空旅行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