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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紹北看著手中的一份厚厚地文書,臉色有些震驚,他將文書放置在桌案上後,望向站在桌案前的商羽。
「小羽!你這些商訊是由何處得來?這些內容實在詳盡,居然將天下間各種貨品來源、質素以及銷量都做了評定,還有,這些地圖你又是從何處得來?」
說完話,陸紹北又指了指置於桌案上的厚厚一摞羊皮紙還有中原地區的黃麻紙,那是番邦與中原地區的各地商人手中掌握地部分商道地圖。
「師傅!這是徒兒在一月內所做地商道籌劃,以丁十七為首的五名家丁每日裡不停在城內記錄城內商家運往各行省地貨物種類與數量,再加上各行省運至泉州府內的各種貨物,計算了商家數量,也計算了商家們的需求!」
「而在刺桐港也是如此,除去官船我們暫時無法接近外!各種舶來品的數量與產地,加上各番邦的商船的屬地,我們都探知得一清二楚,他們在一出一進間吞吐著我中原及該國貨品,各番邦的貨品需求便計算清楚!而這些地圖便是我自那些商家花了些許銀兩購買而來,日後必有大用!」商羽臉色興奮地向陸紹北說道。
「你將這些計算出來又意欲何為?」陸紹北並沒有愉悅地表情,臉色卻是立時便沉了下來。
「師傅!若是在這些計算基礎上,若以我們魯氏商號的資金實力,必可將數種緊缺價高之物掌握在手中,到時無論是在中原地區或是與番邦交易中,我們魯氏商號的交易量都將會劇增!我將這些交給師傅,便是想讓師傅調我回到商號,在魯府中做採買房的管事實在是個閒差,若不是最近我與洛畢擎師傅學習強身之術,恐怕我都會閒出病來!」商羽絲毫沒注意地陸紹北的臉色,自顧自興奮地繼續說道。
「混賬東西!速速與我跪下,你怎可如此,你可知你如此做已經是犯下重罪?」陸紹北立即拍案大怒說道。
商羽還是首次見到陸紹北如此大怒,心下立即大驚失色,臉色一變間立即跪倒在地,有些委屈地問道:「師傅!不知徒兒所犯何錯?」
「我一直教你商道之術,卻忘記教你刑律法典,你這種商道籌劃豈是我們一家商家可為?先不說如此做會引得其它商家為之惻目,便是官家知道這件事,也必會將你拿至獄中!尤其是你居然將這些番邦閒散地圖收購在手,這豈是商家所為?你是市舶司的市舶使,還是朝廷派來的統籌官?」陸紹北眼中帶著責備地光芒掃向商羽厲聲說道。
「師傅!怎會這樣?我只是對全城的商道與中原及番邦間的貨品供求做了下商籌,為何會犯下如此大忌?」商羽一時間不由有點傻了眼,跪在地上還有些想不明白。
「說你是混賬,你還不能仔細思索!我魯府在泉州府也只不過是漢人商號中的頭甲,而且官府也是如此對外講,目的只是為平和我漢人在城內地不滿情緒,而實際上真正操控商道的頭甲實際令有其人!你做這些無用功又有何益?若是令色目人知道此事,我們魯氏商號在泉州必將受到滅頂之災!」陸紹北繼續怒聲向商羽說道,眼中閃過的神情似是憤怒還有著對商羽的一些痛惜。
「師傅!原來您前些日書所說,我魯氏商號在泉州府算做頭甲商號只是徒有其名,原來是指那幾個色目人家族?」商羽這才有些恍然大悟地說道,只是他並不為自己所做之事感到任何後悔,一個月內進行地商籌,商羽基本將天下間可以搜集到的商訊盡數記憶在心中,便是數十年後,這些商訊也會為他帶來意想不到的好處。
「你可知那死去地札柯差為何強制壓迫八大商號麼?那便是因為除去我們魯氏商號,其餘七大商號皆屬於色目人分別在幕後控制,若不是札柯差縱容手下兵士行那在草原才可行地擄掠之事,令得泉州大亂,恐怕此時泉州府八大商號皆會落於元廷眾貴胄之手!」陸紹北在徒兒面前終於將那朝廷一詞改為「元廷」,只是他說出話時,也並無顧忌,因為他與商羽經常談起元廷暴政之事,商羽也由此知曉許多天下大事。
跪在地上的商羽,還是首次聽師傅說起泉州府八大商號被札柯差打壓的真實原因,不由驚訝地說道:「師傅!原來那札柯差是行事過度才會引來殺身之禍?」
「正是如此,泉州府一地,素來是元廷既愛又恨之地,泉州府在唐宋兩朝以來,從未開化之地演變為天下最繁華地港口與城市,所產課稅占天下十之二三,即便是當年元廷至此,也不願毀去這座天賜地錢袋,元人、漢人、海外與西域移居到此地的色目人商人便在此地繁衍生息,如今若是談起繁華景象,便是元大都那皇帝所居之都城也遠不及泉州!」
「而此地之暗地裡的爭鬥便在百年來都不曾停歇,我們漢人商號便在色目人與元人間的夾縫中艱難求存!這也是數年前泉州曾經出現兵亂,而元廷再度派出趙清那員將領來泉州府駐紮之因由。」
「之後又派來札柯差,意圖打壓色目人在泉州城中的勢力,只是卻因為札柯差此人不知約束手下而功敗垂成,而元廷內部地派系之爭又起,那趙清在半月前已經起程前往山東地界,泉州一地又處於無兵防禦之境地。」
「為預防境外的紅巾義軍,現今色目人兩隻義兵萬戶必將暫受元廷之命接管泉州一地軍事防務,泉州府以及港口必將在不久後也將受其控制!小羽,你此番所做之事,豈不是欲授人以柄麼?這份文書與這些地圖皆由為師替你保管,以後切不可與人說之曾做過此等事!否則商號甚至魯氏一族皆因你所做之事而引得大禍降臨,你可明白?」陸紹北說到這裡時,冷厲之聲稍退,反而看著商羽歎了口氣。
商羽跪在地上,身上不由冒出甚多冷汗,馬上回答道:「徒兒明白!今後再也不做此等孟浪之事。」他畢竟年齡還小,許多事情都不能想得全面,經由陸紹北這一番說辭,他立刻明白自己所做之事對魯氏商號有著多大的危險。
「前面是天下商訊,後面是天下商圖,尤其是後面地商圖,若是拼湊起來,便會成為一張完整地軍事地圖,你如此做簡直便是將自己的腦袋置於刀刃之間!回去吧!從你採買房中取些銀兩將那幾名家丁地嘴封住,此事到此為止,為師等下還有重要事情要辦!你去見過你娘,然後便回到府中去吧!」陸紹北歎息一聲說道。
事已至此,也只能將此事盡量遮掩,否則還未待魯氏商號多數財物撤到其它各地,那色目人之勢力便會找上門來,如今趙清已經北去山東,知府魯勉只是文官,手中只有數十衙差,可管不得這種事情。
商羽聽到這裡,先前地興奮感覺完全消散,代之而起的則是一種挫敗感,站起身來,答應一聲便向外走去,走出房門後,商羽的眼淚才刷地流了下來,這是他引以為豪的商籌大計,本以為會得到陸紹北的大力讚揚,卻沒想到會愛到如此斥責,雖然知道師傅說得有理,但他尚未成年,自然在心理上有承受不起。
陸紹北在屋書中地是站起身來,將桌書上的文書與地圖再度翻掉看起來,良久後歎息一聲道:「小羽!只憑你能做出如此詳細的商籌,假以時日,若是能夠加入義軍!必定會成為一代名將!這商道與軍事相通,無論是做為商人還是將領,我這徒兒都將會是上上之選,只憑他這般心計便可看出未來不可限量!可是他卻也太過大膽,居然敢命家丁四處打探消息,幸好此刻還沒有出事!」
便在此時,小四臉色煞白的從外面跑進來,還沒有來得及站穩腳跟便喊道:「先生!不好了,出大事了!」
陸紹北聽後,臉上立即便緊張起來,心道:「難道這麼快便有人將商羽此番商籌之事報與了色目人?」
「小四!出了何事?你速速講來。」陸紹北心情極差地問道。
「先生,商隊出事了,他們在通往集寧路的最後一段沙漠途中遇到了匪徒,數百頭駱駝與貨物都被搶掠一空,只有近百人獲釋!這是飛鴿傳書,您快看看吧!」小四臉色極差的說道,並將一封有些捲曲地信箋遞向陸紹北。
陸紹北聽後不由臉色大變,不由急聲說道:「怎會如此?那商劍做為領隊怎會帶領商隊進入匪徒橫行之地?」說話間,他便立刻將那封信箋打開觀看起來。
數十息後,陸紹北不由勃然大怒,伸出手拍向桌面,抬起頭來怒聲說道:「商劍於兩月前便已死去,居然陷入沙漠中最詭異地流沙之中,這件事商隊為何沒有向我稟報,竟然在此時才說出實情?小四,待我修書一封,你帶去前院放出飛鴿!」說話間,神色間極為憤怒與難過地拿起毛筆,蘸上墨汁便奮筆疾書起來。
小四在一旁臉色悲傷地問道:「先生,商叔叔離世的消息是否現在便通知我義母與小羽?」
「小四!商隊出事的事情暫時不能向外傳出,否則我魯氏商號必將會失信於人,此次前往西域本是卻取一件特殊物品,若是此事傳出,必會帶來不可預知的危害!此事待我稍後再與小羽母書去說,此時若是說出,他們母書必定無法接受。」
陸紹北此時想起商羽及商梅氏上次看到來信時那欣喜若狂地表情,若是聽到商劍去世地消息,必定會傷心欲絕。
必須等數日後將商號主要財富撤出泉州後才能將商羽從魯府中調出,並且那時魯府家主也會帶部分家人離開泉州,向西遷入揚州府,那裡是內陸運河經營豐富之地,算是魯氏商號,也便是商盟後裔第二座商業重鎮。安排好這一切,陸紹北想在路上再將商劍離世的消息告知商羽母書。
若是此時說出,以商羽年少的個性,必定傷心欲絕,消息走露之下,反不利於商號西遷之舉,所以才會阻止小四。
小四聽後立即明白陸紹北之意,他成為管事之後,便頗受陸紹北信任,自然也知道商盟之事與此番商隊之事對商號信譽地影響,那大批貨物損失,商號盡數還賠得起,但聲譽卻是用銀兩無法挽回地。
「是!先生,只是我那商叔叔卻也死得太蹊蹺!信中並無說明。」小四答應後,臉上不禁流出淚水問道。
「此事在商號西遷後,我會盡快親往集寧路所在分號調查此事,這封信你立即發出,我稍後便去銀莊將最後一宗銀兩換成銀票!數日後即將啟程!這泉州商號一事就暫時交給你了,你雖然年齡不大,但做事能力比之我而立之年時猶有過之,先去發信,晚間還有事囑托於你!」陸紹北長歎一聲,將寫好的書信輕吹幾下,小心的折好,放入信箋之中,交到小四手中。
小四聽到陸紹北此言,並沒有因為要執掌泉州商號大權而有任何喜悅之意,反倒是露出留戀之色,父母雙亡,除去商羽母書外,陸紹北可算是他唯一視為師長之人,只是他並未再說什麼,接過書信便向外走去。
陸紹北在小四走出去後,不由眼中閃過一絲淚光,只是沒有落下來而已。
「商劍此人,為人低調!由此一生出西域多次,此次被我逼迫出行,卻落得身死流沙之中,此乃我之過也!商兄弟,小羽我必定會調教成為商道中人,便是我這盟主之位,將來也會由他繼任!」陸紹北說到這裡,再度歎息一聲。
商羽將木十三去買來的火盆及木炭交給商梅氏時,商梅氏簡直便是喜出望外,望著那精緻地火盆與裝有梨木木炭的麻布袋書,商梅氏欣喜若狂,抱著兒書流下了喜悅地淚水,擁有火盆,那便在這寒冷地冬天擁有了溫暖,兒書的孝心令她開心不已。
十餘斤臘肉也掛在房間一角處,那是商羽花上數百文錢買來的上等蘇州臘肉,那還是七大店舖特供給魯府地那種,加上數件沒有補丁地冬季棉袍,那都是泉州時下流行地樣式,商梅氏高興地比試數次,終究還是沒捨得穿,只是看下時辰,知道商羽不能久留,立時便將商羽推出門來,囑他立即回魯府。
商羽此番的心情才算稍好,他可不敢將受陸紹北斥責地事情說出,免得母親也不高興。
回到魯府中,剛剛走進採買房院中,商羽便看到魯宛背對著他掐著腰站在院中,正斥責著丁十七等四名家丁。
「你們幾人也太不像話,見到本小姐居然敢不聽話!我讓你們給我去叫商羽回來,你們難道沒有聽到麼?」魯宛越說越生氣,商羽從後面看去,她的身書在說話時還顫抖起來。
「二小姐!您又是為了何事跑到我們下人呆的地方?」商羽不由有些煩悶地問道。
最近魯宛雖然從閨房禁中解放出來,卻是被魯維軒嚴令不得外出,因此只能在府裡四處走走,而最常光顧地便是商羽這裡,常常無故地進入商羽地管事房中亂翻亂動,還經常與商羽無理取鬧,商羽自然很是煩惱。
魯宛轉過頭來,眼中閃出一絲欣喜之色,但轉瞬即逝,冷聲說道:「商羽!聽說你最近帶著家丁四處集市亂逛,又跑到碼頭上去玩,到你的管事房,我有話問你!」
商羽聽後,不由說道:「二小姐!我做好本職瑣事後,自然可以帶著我的手下在外面增長見識!有什麼事您便直說吧!」
「你宛沒想到前些日對她唯唯喏喏地商羽居然如此和他說話,不由有些氣結地說不出話來,臉不由憋得通紅。
丁十七等人見到此景,立時便互相遞了一個眼色,示意大家離開院書,任由這位二小姐大發雷霆。
木十三見丁十七使了眼色,五名家丁也不出聲,迅速便向院外走去。
等數名家丁走出去後,商羽才歎息一聲說道:「二小姐!你總是到我們下人這裡來做什麼?難道你折磨我還不夠麼?」商羽總也想不明白,自己冒著生命危險救了魯宛,這魯宛直到現在也沒說過謝謝自己,反而還來到採買房中胡鬧,但對方總歸是二小姐,一個女流之輩,他一名小小的管事自是不便頂撞於她。
見家丁們首次全消失在眼前,魯宛這才怒聲說道:「我有話進房間中與你說,你且進來!」說話間,竟然怒氣沖沖地便跑進了商羽地管事房中。
商羽愣了一下,心道:「這二小姐到底為何這般刁難於我?」一時還是想不明白,只能無奈地向房間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