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居然是誰都不肯讓誰,媚兒擋著不讓王戎進,王戎也不肯離開,到了這個時候,已經不僅僅是嘴饞在作怪,而是少年人心氣使然,非要一爭長短。
雯夏無奈地歎口氣,自己將粥盛到碗裡,十幾隻碗都盛完了,那門口的兩個人居然還是瞪著眼睛不肯退一步。
雯夏覺得很好笑,不知道這兩個人會保持這個樣子到什麼時候。平時見媚兒,雖然古靈精怪,有時候過分淘氣了一些,卻不是個不講理的人。又聽阮籍說,這個王戎也是鬼靈精地很。既然那兩個都是聰明人,怎麼會像兩個傻子一樣,寸步不讓呢?
「喂!」雯夏晃了晃空空的勺子,道:「幫我下忙可以麼?這麼多碗,我一個人可搬不走。」
「我來我來!」
「我來我來!」
同時跳起來兩個人,便是剛才堵著門做雕塑的兩個傢伙。
夏笑著晃了晃勺子,道:「提前聲名,不許偷吃!」說著虛晃著勺子向王戎頭上敲了一下。
「我才不偷吃!」被冤枉了的少年很是委屈。
「好夏也不多爭辯,笑瞇瞇地看著媚兒和王戎你爭我搶,就像比賽生怕自己落後一般將所有的碗筷飯菜都端進了正廳。
此刻那七個傢伙還有五個在呼呼大睡,唯有王戎和嵇康睡過的地方留下兩個空窩。這王戎自是被香味吸引了,那嵇康呢?
雯夏想起了昨夜發生的事情。留下媚兒和王戎喊餘人吃飯,自己便披了斗篷,匆匆出門。出了門,才發覺這冰天雪地,自己有不用武功,卻去哪裡找嵇康?
可雯夏心裡總覺得這麻煩是因自己而起,這個時候,自己總不能坐視不理。讓別人去為她冒險吧?仔細思量一番,看看地上。足印被她自己和媚兒王戎踩得一片混亂。要想從這些腳印中辨別出那個輕功頂尖,踏雪而過只會留下淺淺痕跡人地腳印。實在是不易。
正自徘徊不定的當口,雯夏抬頭卻看到蔡文姬從遠處款款走來。雖然是冬天,穿的衣服很多很厚重,但是她走起來還是有一種很飄逸的感覺,那種超越了年齡的美,在她的身上處處體現著。
雯夏知道蔡文姬有早起的習慣,雖然見到她,並不覺得有什麼奇怪,只是今日蔡文姬所穿的衣服與以往有些不同。從前她雖然早起。也會在附近走走,但穿著很普通,乍一眼看去,就和普通地鄉間女子一般。只是再一看,她身上那種優雅的氣質就會透過普通地衣著顯現出來。
只是今日地蔡文姬有些奇怪。她並沒有穿平時的衣服。而是穿了一身看上去便價值不菲地衣服,連髮鬢上的髮簪。也是紅珊瑚的。看樣子她似乎是有要出席很重要的場合,所以才要如此妝扮。
「文姬先生。」
「雯夏。」蔡文姬笑了笑,舉步上前,踏進了正廳。
雯夏心中還在奇怪,便看到董祀也回來了。
這就奇怪了,蔡文姬雖然有早起的習慣,但董祀卻是個喜歡睡懶覺的人,每每都要到日上三竿,媚兒催促多次之後,他才會起床,怎麼今日卻也同蔡文姬一般,起得這樣早,還在這麼早的時候便出門去?
董祀同樣對站在門邊兒的雯夏微笑點頭,便進了正廳。
雯夏一肚子問號還沒來得及解決,便看到嵇康也回來了。
嵇康卻不像蔡文姬那樣優雅莊重,反倒是有些狼狽,見了雯夏也不打招呼,幾步跨進正廳,也不說話,抓起東西便吃,似乎是餓極了。
雯夏很少見到素來瀟灑的嵇康有這般餓極地時候,只見嵇康吃了自己的份兒,還覺得不夠,自然而然便去拿身側阮籍那份
阮籍剛剛從睡夢中醒來,迷迷糊糊,有一搭沒一搭喝著粥,一點頭,手中的勺子已經落了空。
「喂!」阮籍這一下子落空,反倒將瞌睡中驅跑了,他看到嵇康正捧著他的粥碗,喝了沒幾口的粥在嵇康手中西裡呼嚕不到片刻功夫就見了底。喝完了,嵇康仍舊覺得意猶未盡,又去抓阮籍地饅頭。
「喂!」阮籍這下可是徹底清醒了,「小康,你今天怎麼了?」
「沒事。」嵇康悻悻地說道。
「好吧,給你。」阮籍不再追問,反倒是將自己几案上餘下地食物全部擺到嵇康那已經空空如也的几案上,道:「吃吧。」
嵇康也不管其他,抓起來便是一陣狼吞虎嚥。
旁人倒似見怪不怪一般,自顧自用著自己地早飯,可是這一幕對於雯夏來說,的的確確有些怪異了。
首先是蔡文姬和董祀,別說他們穿成那個樣子,那麼早出去是為了散步,雯夏是絕對不會相信的。其次是嵇康,他看上去又饑又累,吃過了東西,歪倒在榻上就睡。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才會讓他們這個樣子,這件事情,和昨夜來過的那個人有關係麼?這到底又是一件什麼事情?
雯夏想破了頭也想不到這一日究竟是發生了什麼,到了白天,幾人便又恢復了正常。嵇康依舊是那個冷傲的模樣,蔡文姬和董祀也換上了平時的普通衣物。對於早晨的那一幕,三人閉口不提,就好似沒有發生過一般。
可越是這般,雯夏就越想知道,心中就宛如有貓爪在撓一般,讓她安寧不得。若是再想到這件事情也許和自己有關,雯夏更是半分鐘也安靜不下來。
可是偏偏別人都是有說有笑,輕鬆高興地不得了。
雯夏覺得自己和那個環境有些格格不入,索性出得門來,靠在簷下一個人慢慢理順思路。
但是抓不住要點,這思路非但沒順,反倒是拗成了一團。
「怎麼出來了?」
雯夏回頭,看到向秀也跑了出來,手中還端著一杯熱茶。
「給你。」
雯夏謝過,從向秀手中接過茶,暖暖的茶水驅散了寒氣,讓人身體很是舒服。
「反而是我應該問問你,你怎麼也出來了?」
向秀那張圓圓的臉有些皺了起來,他苦笑道:「他們要行酒令,若是我再不出來,一會兒恐怕是連爬都爬不出來了。」
雯夏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行酒令而已,又不一定會輸。」
向秀連連搖頭,道:「他們可以喝十杯八杯都不醉,我可不行,一杯就已經暈暈乎乎了,若是連輸上兩次,什麼事天什麼是地我恐怕都分不清了。」
「酒量那麼差!」雯夏笑道:「天天和一群酒鬼在一起,怎麼也不見你酒量漲漲?」向秀也笑道:「酒量恐怕是天生的,有那連飲三日而不醉的,自然就有我這般沾杯就倒的,這有何奇怪?」
「我只是奇怪你怎麼和他們交朋友。」
向秀仰頭看著天空,道:「朋友有很多種,並不一定非要喜好習慣完全一樣的人,才能做朋友。」
和向秀說些無關緊要的話題,分散了雯夏的注意力,她也不再苦苦思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況且想是想不出來的,不如不去理會,反正車到山前必有路,這件事情若是與她無關,那麼別人的隱私最好別打聽。若是同她有關,她遲早也會知道的,何必在這裡自己和自己過不去呢?
屋子裡的一群醉鬼喝的正在興頭上,屋外雯夏和向秀正自交談,誰都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會出什麼事,可就在這個人人放鬆的時候,卻是危險最為迫近的時刻。
「小心!」
正和向秀說這話的雯夏便被向秀猛拉一把,拉到了他的懷裡,速度太快,雯夏撲過來,連著向秀也壓倒了。
摔在地上,卻沒怎麼疼,雯夏一看,才發現是向秀在身下給自己當了人肉靠墊,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向秀已經伸長兩臂緊緊抱住了她,接著就向一旁滾去。
地上的雪尚未全消,這麼一滾,兩個人身上自然沾滿了冰雪。他們所在的地方是個斜坡,一開始滾,兩個人便抱成一團,從那個斜坡上滾落下去,想要鬆開都不行。
等停住的時候,已經是身在坡底。剛才摔倒的時候還有向秀給雯夏當人肉墊子,不怎麼疼,可是這麼滾下來,雖然前面沒著地,後背卻是連著被硌了好幾下,痛得很。
雯夏已經是暈頭暈腦,只記得剛才是向秀摟著她滾下來的,卻不知向秀為何要這樣做。
「嵇康!阮籍!快來!」向秀一臉緊張的神色,雖然停了下來,非但沒有鬆開雯夏,反倒是抱得更緊,將她壓在自己身下。
雯夏被壓的有些喘不過氣來,推著向秀,道:「你幹嘛?發生什麼事情了?」
「別動!」
「哦。」
雯夏是想要聽他的話,不要動,可是這個姿勢也太曖昧了些,向秀不僅整個身體都趴在她身上,而且兩手樓主她的脊背,臉緊挨著她的臉,相互間的呼吸都可以感受到。
雯夏的臉「蹭」地紅了,雖說明知不該往別處想,可是這個樣子,實在是太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