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不走,便可做皇后。」
雯夏笑道:「聽你語氣,倒好像我已經決定了要走一般。」
墨影那張幾近完美的臉上也露出了笑,「你不走麼?」
雯夏側頭反問:「走了就不用再回來?」
「他只叫我問你這麼一句,若你選擇走,我便送你走。」
「他是誰?」雯夏想了想,道:「是司馬炎麼?怎麼,他終於良心發現,知道我還算是他的女兒?」
墨影微微搖頭,答道:「司馬懿死了。」
「司馬炎他的爺爺死了,還有他爹在,司馬昭又沒有死。」雯夏搖了搖頭,道:「我不信,只是因為司馬懿死了,他就肯讓我離開?一定還有什麼條件的吧?」
墨影點頭:「娘娘果然是聰明人。」
雯夏揚眉,道:「不用嗦嗦和我打啞謎,說吧,什麼條件?」
墨影悠然地換了個姿勢,才繼續道:「司馬雯夏這個人,從此以後便死了,你永遠不能再回洛陽。」
想讓我回來我也不回來!這樣的條件正中下懷。雯夏笑了笑,問道:「還有呢?」
「銘兒要留下。」
「不行!」
墨影似乎早已經料到了雯夏會有這樣的反應,也不急,繼續說道:「大人說,只有這麼兩個條件,他保證,只要娘娘答應了。以後便不會再去擾亂娘娘的生活。」
雯夏用力咬了一下下唇,道:「不行,我不能讓銘兒留在這兒,我已經欠了他母親,不能再欠他。」
墨影道:「娘娘以為。把他帶走就是好的麼?且不說娘娘自己出宮之後地生活尚且沒有著落,帶著個連走路都不穩當的孩子,要怎麼辦?娘娘想想,銘兒可是有著皇族血脈的,留下來,他有一天就能繼承大統,穿上龍袍登上皇位。
若是他離開這裡,那他從今以後便什麼都不是。而且身份不明,他絕不會有為官的機會,娘娘就要讓他一輩子當個庶人麼?娘娘自己不想當皇后,可也不能將別人想的同你一般,若是以後他知曉了這些事情,不知是會感激娘娘,還是會恨你。」
雯夏地手在袖底暗暗握緊了,能離開這裡,的確是很具有誘惑的一件事情,她心心唸唸想著的。不就是這件事麼?可是離開,就要放棄這裡的一切,別的雯夏都好捨棄,唯獨銘兒。銘兒是人。不是一件物品,人和人相處地久了,都會有感情的,雯夏捨不得銘兒。
「喂!我說,那小子又不是你的孩子,你替他操心什麼啊!」宣白受不了這寂靜,忍不住說道:「是讓他留著當皇子,又不是讓他死!」
宣白一語驚醒夢中人。雯夏恍然想到,自己並非銘兒地生母,頂多算個養母,自己是沒有權利去決定銘兒的未來的,如果是小艾,如果是小艾會怎麼選擇?雯夏閉上眼睛。想像著那個嬌小的。總是憨憨笑著的小艾,如果是她。會讓自己的兒子做皇子麼?
答案很肯定,會的,一定會的!
雯夏想起回宮之後見過的小艾,那時的她全部心思都放在自己懷中孕育地孩子身上,不求別的,只求雯夏將來能對孩子好。小艾將她的全部希望都放在這個孩子身上,一定希望他的孩子能做皇子,繼而做皇帝。
這是小艾地選擇,雯夏又能怎麼樣呢?
可是小艾,這宮中艱險,你見到過麼?
墨影不再說話,而是從背上取下一具琴,雙手十指在琴弦上撫過,一曲旋律便潺潺流淌而出。
優雅空靈的樂曲,能讓人放鬆神經,雯夏聽著聽著,似覺有些熟悉,這曲子她好像在哪兒聽過,但絕對不是在宮裡。宮中的樂師雖然琴藝高超,但絕不會彈奏出如此空靈清幽的旋律,宮中樂師的曲子,多多少少總是沾染著凡塵俗氣的。
可是墨影彈奏的又不是廣陵散,他彈的究竟是什麼?為什麼會聽起來如此熟悉?雯夏有些困惑。
雯夏將疑惑地目光投向墨影正在彈琴的雙手,卻從墨影正在彈奏的琴上找到了答案。
雯夏從前對琴是一竅不通的,不過她在蔡文姬那兒住過一些日子,蔡文姬本人便擅於音律,他的丈夫董祀更是箇中能手,通過他們,雯夏對於琴的一切基本知識也瞭解了些,起碼能看出一具琴是什麼款式地,音色好壞也能聽出個大概來。
墨影地琴雯夏見過幾次,那是一具七絃琴,亦稱瑤琴、玉琴,後人稱其為古琴,古琴的造型各有不同,雯夏記得墨影從前用地是一款伏羲式,但是現在卻變成了落霞式的一具琴。琴變了倒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可是墨影的這具琴,雯夏實在太熟悉了,那原本是嵇康的琴。
琴是嵇康的琴,隨著這琴,雯夏也想起了為何這曲子聽著如此熟悉,因為這曲子是嵇康常常彈奏的曲調。
「你見過嵇康?」雯夏問道。
從墨影手下潺潺而出的曲調沒有變,他彈著琴,隨著那一個個音符,答道:「是。」
恐怕不僅僅是見過這麼簡單,嵇康是怎樣傲氣的人,如何肯輕易將自己的琴贈與他人?該不會是墨影看著嵇康的琴好,所以便明搶暗偷,給弄成了自己的吧?雯夏搖了搖頭,否定了自己的這個念頭,嵇康是傲性的人,墨影也不是那種小心眼的,墨影的心思雖然不易看透,但他身上也有一股浩然大氣,這樣的人絕對不屑於行那種宵小之事。
「琴曲相投,引為知音,所以我們互贈了琴。」墨影替雯夏解開了她心中的疑惑,說罷,他這一曲也彈完了。
「不僅互贈了琴,連最拿手的琴曲,也互相傳授了吧?他這一曲可是連阮籍等人都不會的,卻傳給了你,那你傳了他什麼。」雯夏笑了笑,站起身撫平裙上的褶皺,道:「我要先見見銘兒,再做答覆。」
墨影也站了起來,收起琴,道:「娘娘對嵇康瞭解地真透徹,他還說將我引為知音,卻從沒注意過你麼?」
雯夏澀然一笑,答道:「他只有討厭我罷了。」
「我將廣陵散傳給了他,此間世上,會彈奏廣陵散之人,唯我與他。」
雯夏心裡咯登一下,記得自己從史書上看到的那句話,嵇康臨刑之時索琴彈奏一曲廣陵散,謂之「廣陵散自此絕矣」。歷史正在慢慢向著既定的軌道發展,一切看似都不會有什麼變化。
雯夏搖搖頭,將這些念頭壓下去,現在哪兒是考慮別人的時候,她自己還一堆麻煩呢!
子楣的嘮叨,與正文無關,不喜歡滴親可以略去不看
人活著的這一生,都在追尋著一個答案,自己為何而活。也許有的人尋到了,也許有的人直到生命的最後一息仍舊在苦苦追尋。在這茫茫紅塵中,世俗的生活也許會讓我們忘記當初的追尋,也許我們的生活目標會降低到只為了一處房子一輛車。
但是相信在每一個人一生中的某些時候,他都會向自己發問:我這一生究竟是為了什麼?我究竟想要得到什麼?
有人說雯夏活的空虛蒼白,其實我們大多數人活的又能充實多少?我們不是天生就要叱吒風雲的,並不是每個人都有雄心壯志,有時候我們的要求很簡單,一個知音,一個愛人,一杯清茶。
可有時候,最簡單的要求卻是最難達到的那一個。俗事多煩憂,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那個真正的知音又在哪兒?也許這一輩子都難以找到。
我想要雯夏無論何時都能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不要被茫茫紅塵沖暈了頭腦,忘記了自己的初衷,將自己的本性埋沒,也許有的親看著覺得不痛快,覺得雯夏就應該要聰明一點,要厲害一點,最好做了皇后,最好做如女皇一般的人物。
子楣抱歉了,子楣自己就是個笨人,沒辦法寫出那種很精彩的宮鬥,也寫不出很精彩的謀略,寫出來恐怕是漏洞百出惹人嘲笑,子楣只能按著自己能寫出的水準來寫。
文章寫到這裡,其實已經不是子楣領著筆下的人走,而是他們由他們拖著子楣走,有時候寫著寫著,覺得某一段不符合人物的性格,就會放棄,呃,子楣實在是個矛盾的人。
今天嗦嗦說了一大推,希望沒有掃大家滴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