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來,時間總是在不知不覺中悄悄流逝。
雯夏站在窗前,看著今冬的第一場雪緩緩飄落,看著雪花將地面一點點覆蓋。這是她重生在這個世界以後看到的第一場雪,雯夏驚奇地發現,這雪居然是那樣的美麗,純潔到沒有一點雜質,飄落下來宛如打著旋跳舞的小人。
從小時候起,雯夏便喜歡雪景,但是隨著溫室氣體蔓延著全球,地球環境慢慢變壞,冬日的雪也漸漸少了起來,往往是夜裡下,第二日早晨便都化作泥水,變成一堆一堆髒污的稀泥。
但是眼前的雪卻讓雯夏想起了她小的時候見過的冬天,美麗無暇。
「主子,窗子雖然是關著的,難免也有涼風透進來,披上件衣服吧。」小艾捧著斗篷走進雯夏。
雯夏輕按著胸口,沒了那塊紫河暖玉,她的心口便會常常感到些寒意,尤其是這樣的天氣裡,更是會一陣陣隱隱做痛。
「我不是花瓶,不用這麼照顧我。」雯夏隨意笑了笑,還是從小艾手中接過披風隨便披在身上。本以為皇宮的生活一定規矩多多拘束多多,雯夏倒是沒想到,在這裡根本沒有什麼人管束她。封後之時那幾日匆忙過去,參拜過該拜的人,雯夏便再也沒有別的事情。她甚至都不用每日去給太后請安,曹芳那個小皇帝雖然偶爾會來。卻也是坐一坐便走。
司馬炎沒有再要她做什麼事情,雯夏便也樂得不去和人勾心鬥角。
這樣地生活比雯夏在司馬府中過的日子還隨意,她甚至可以改裝偷偷溜出宮去,只要在天黑之前回來,就不會有人管她。
雯夏知道自己出宮的事兒一定會被司馬炎知道的,但是很奇怪。司馬炎卻從來沒有通過任何渠道警告她,甚至連一點點勸誡都沒有。司馬炎不管,雯夏便認為他默許了自己的行為,更是樂得逍遙。
只是天氣漸漸愈發寒冷,這日又下了雪。雯夏那不爭氣的身體又生病了,她也沒法再出去。
藥,依然是每天在服,雯夏也曾想過要斷了那藥,試著偷偷倒掉,卻沒過了三日。便頭暈身軟都快要爬不起來。也曾試著要宮中御醫開了新地藥方,初起尚不覺得如何,一月以後便漸漸覺得身子虛弱,非得再服司馬府送來的那些藥丸不可。
雯夏想起從前蔡文姬說王弼,說他為了治病服下的藥,卻也成了毒,成了束縛人的繩索。沒想到自己也是一個樣子,此生恐怕都離不開這些配方古怪的東西。居然和王弼同病相憐。雯夏苦笑著搖搖頭。
當日雯夏在山濤府中被找到後,鍾繁只說是賊人將雯夏擄掠至此。不敵追捕落荒而逃了。但是山濤還有那日在他府中地阮籍和嵇康,還是很快便離開了洛陽,嵇康阮籍自然又回到了山陽,山濤也舉家搬離洛陽。
雖然雯夏知道像他們那樣的人,也並不一定很想要留在洛陽這個是非之地。卻仍舊是十分內疚。好在那日王弼先離開了。此事倒是並沒有牽連到他。雯夏得之王弼依然如故的消息,心中才稍稍好過些。
雖然能出宮。雯夏卻也沒敢再去見王弼。雖然心中忍不住想到他,卻不敢去見他,想到那張帶著嘲諷的臉,想到自己行為給這些人帶來的災禍,實在不敢再去面對王弼了。
轉身離開窗前,雯夏從小艾手中接過手爐,將有些冷的手暖了暖,心口地隱痛也隨著這手爐的暖氣散去了些。她離開司馬府的時候,硬向司馬炎要了小艾和蘇曼跟著。司馬炎見她堅持,居然也沒拒絕,便將這二人作為她陪嫁的一部分,送入宮中。
每當看到小艾失去了兩根手指的手,雯夏便又是歉疚又是悔恨,也一遍遍提醒著自己,千萬不要再莽撞,無論她做什麼決定,都牽連著很多人的命運甚至是生死。
「屋子裡悶的很,打開窗戶換換氣吧。」雯夏輕聲吩咐著小艾。冬天了,古人沒有暖氣,便將驅寒的用具弄進了屋內。雖然用地是沒什麼煙塵的炭,卻仍舊免不了有些沉悶。再加上蘇曼擔心雯夏身子虛受不得寒氣,將窗戶縫兒都塞地嚴嚴實實,一絲風都透不進來。
雯夏覺得這屋內二氧化氮地含量一定高的很,說不定還含著少許的一氧化碳,她人呆在屋內,頭都暈暈乎乎的,再不換氣,說不定就要被毒死了!
「開窗戶走走風,再不開窗,這屋子就能憋死人了。」雯夏笑道:「到時候我不是被凍死的,是活活被悶死地,豈不虧地很?」
小艾聽了也覺有理,卻仍舊是將雯夏裡三層外三層裹了個嚴嚴實實,又讓她呆在偏房裡,才將窗戶都打開,用屋外新鮮的空氣換掉屋內沉悶地空氣。
「主子,主子,快來看哪!」小艾畢竟還是個小孩子,不知看到了什麼有趣的事物,便忘了雯夏在她們眼中是個不能吹風,不能著涼,要重點保護的對象。
生病的這些日子雯夏可著實悶壞了,聽小艾喊的這樣高興,也不管冷不冷,跑出來便看。
「呼——」好新鮮的空氣,好涼爽的風!誰說病了便不能吹風的?這麼冷風一拂,雯夏覺得自己的病都被拂去了五分,整個人神清氣爽,說不出的舒服。
看來還是屋子裡二氧化碳一氧化碳濃度太高,根本就不是病,而是輕度中毒!雯夏肯定地點了點頭,屋內取暖通風的問題,必須要想辦法解決了,不然這一個冬天下來,這麼多有毒氣體吸進去,自己好好一個靈光的腦袋也要被熏傻了。
雯夏四處找尋那令小艾驚呼出聲的東西,終於在窗戶下的牆角里發現了。那是一隻凍僵了的鳥兒,嫩黃的羽毛還保持著鮮艷的色彩,只是身子卻僵硬著。小艾將那小鳥兒拾起,捂在掌心裡,過了不一會兒,便對雯夏驚呼道:「主子,還活著呢!在我手掌裡動呢!」
「快拿來,我暖暖。」雯夏的興致也被激起來,她小心從小艾手中接過那小鳥兒,用剛剛被手爐暖熱了的手輕輕捂著,暖著掌心裡的小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