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日子,已近年關,雖然宮內還是一如既往按部就班宮外卻比以往熱鬧多了。
行走在積雪未消的街頭,雯夏感到整個人都放鬆了。皇宮雖然美,但是那就像個美麗的牢籠,總是給呆在裡面的人一種無形的壓力,人呆在裡面越久,那壓力就越重,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而且呆在皇宮裡,外部的壓力越重,心卻莫名地空虛起來,只覺得胸口下空蕩蕩的,什麼東西都沒有。只餘下那空洞的心跳聲,「砰砰砰」地響著,倒宛如一個計算生命時刻的鐘錶。在那樣的空虛下,雯夏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甚至一度失去了目標,覺得自己便像是提前住進了墳墓,等著那填埋的土壓下來的一刻。
而一出宮,那壓在人身上的重荷便馬上被清風吹散,無論是街頭挑著擔子行走賣小物件的貨郎,還是街邊擺了攤子賣小吃的攤子,都給人一種活生生地,有生氣的感覺。
這些普普通通的人,他們雖然終日奔波只是為了能有口飯吃,但是他們的生活卻是鮮活的,只要吃飽穿暖,他們就能得到滿足,如果有一些節餘,他們就會很高興。其實這樣簡單的生活有時候看起來真的很美好,人活著,何必給自己那麼大的壓力呢?
知足常樂,雯夏問自己,「我有多久沒有開開心心地笑過,高興過了?」是啊,似乎回到洛陽城以後,雯夏就再也沒有徹徹底底放縱自己開懷大笑過。身份束縛著她,環境壓迫著她。而最重要的。是生活中失去了那種能令她高興的事情.
=;更沒有這麼多地勾心鬥角。那段日子裡,天氣好的時候,雯夏可以和媚兒一起玩兒。等到了晚上。夏可以隨隨便便坐著,聽薰祀和蔡文姬從那一摞摞的卷軸中汲取出古人的智慧和豁達。
下雨的時候,聽董祀彈琴,聽蔡文姬吹笛。雨落在屋簷下,滴在簷下石台,發出叮咚叮咚的響聲,和著琴聲,和著笛聲,宛如仙樂。
薰祀和蔡文姬。他們都是歷盡了千般辛苦,走過了萬般艱難。看破了人世百態,才得以獲得那樣平靜安逸地生活,可以攜手共度餘年。而自己呢?雯夏自問,「是不是我也需要品嚐過人生的酸甜苦辣鹹,走過無數的波折艱難。才能擁有屬於我自己的安逸平靜?」
雖然不便再與故人相見,雯夏卻也不曾忘記過董夫人和媚兒。出宮地時候,雯夏曾今讓小艾去司馬師的府上打聽過。得之董夫人已經將媚兒送走,她自己在一個月之後方才返回。
「離開了,也好,媚兒這樣的小丫頭,實在不適合在洛陽這樣的地方長久呆下去。」聽到小艾回報的時候,雯夏只是淡淡一笑,這樣說罷,她便又順著洛陽城的街道慢慢向前走。
小艾跟著雯夏,看著她漫無目地信步走著,覺得自己的主子在入宮前和入宮後,有些不一樣了。
入宮前她出來地時候,總是去酒肆,但是入宮後她再出來,不僅未曾有過一次。甚至是有意避開從前去過的那個酒肆。不僅僅是酒肆,小艾還發現,雯夏每次出宮,都往城北走,從未去過城南。而城南,便是王弼的居所。
小艾尚且清楚記得從前王弼病中,雯夏又被刺客所擾不能出府,便是派自己去探望他的。每每回來,夏總要向自己問個清楚,方才罷休。
如果是朋友,又為什麼不去見王公子呢?小艾弄不清楚。雯夏雖然遠遠避開了城南,卻總是在無意中回首望著南面,這樣無意識的動作雯夏自己大概也不曾發覺,卻全部落入了小艾眼中。
小艾也不再是從前那個笨笨地小女孩兒了,從做了雯夏的貼身侍婢開始,也不過半年有餘,小艾卻已經學會了很多東西。雖然遠遠比不上蘇曼的謹慎,但是有些事情,小艾憑著自己也能看出三分端倪。
在自家地主子心裡,是不是還有什麼無法放下有沒法面對的東西呢?小艾也曾偷偷這樣想過,猜測過雯夏和王弼之間的關係,但是自家的主子是那麼聰明的一個人,怎麼會感覺不到自己都覺得奇怪的事情呢?
但是小艾還不知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句話。她都能看出有些異樣的事情,在雯夏心中想來,卻只是認為自己愧對王弼,又怕再見他給他帶來麻煩。夏對於自己心中每每想到王弼時湧起的那種異樣感覺,便是這樣解釋的,也是用這樣的理由來躲避著王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