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的氣氛始終是不大好,吃得差不多後,譚舒華對廖姍道:「劉步陽有點醉了,等會你叫輛出租車,送他上車。」
廖姍不高興的點頭。
出門前,劉步陽有些醉態的道謝:「叔叔,阿姨,謝謝你們,那我走了。」
譚舒華客套道:「不用謝,常來玩啊。」
廖姍送劉步陽下樓,廖永光看著女兒的背影小時後才把門關上,又看看開始收拾碗筷的妻子,有些艱難的開口,問:「你覺得這個劉步陽怎麼樣?」
譚舒華抬眼看著丈夫,反問:「你認為呢?」
……
一出門劉步陽就不醉了,但也沒說話。
廖姍有一肚子的怨氣,卻也只能握著劉步陽的手臂說:「謝謝你。」
劉步陽搖搖頭,歎氣道:「沒做好。」他是真自責,雖然他預備了很多的話,計劃了很多的場景,可都沒派上用場。
廖姍有些急努道:「他們已經那樣了,你一個外人還能怎麼樣!」
劉步陽還是微微歎氣,說:「這種事錯過一次機會就難有下次了,對不起……」
廖姍急得快哭出來了,叫道:「我不准你這麼說!」
走到大門口,劉步陽說:「你回去吧,不管他們說什麼,你都不要反駁。」
「……我聽你的。」廖姍幾乎要落淚。
廖姍還是抱一絲希望的輕手輕腳上樓,把耳朵貼門上偷聽。屋裡有說話的聲音,雖然很小,卻像炸雷一樣把廖姍的心震得一顫顫的。她一陣狂喜,拿鑰匙開門的手都有點哆嗦了。
譚舒華和廖永廣在沙發上對面而坐。見廖姍進屋,譚舒華溫柔的叫道:「姍姍,你過來坐。」
廖姍坐下,看著父母,感覺他們之間那能凍死人的冷漠已經溶解了。
廖永廣很認真的用一種商量的語氣對廖姍說:「我和你媽媽商量過了,覺得劉步陽不適合你。」
廖姍盡量平靜的問:「這是你們的一致意見?」
譚舒華和廖永廣互相看一眼,都點頭。這場景就像多年前兩夫妻一起教育讀小學時還很調皮的廖姍一樣。廖姍心緒複雜,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悲傷。
譚舒華盡量客觀道:「劉步陽心眼不壞,但是人比較俗氣,也不穩重。他家裡是做生意的吧?他那一套肯定都是跟他爸爸學的,一上桌就敬酒,讓人難受!」
廖永廣又道:「二十歲的人了才高中畢業,太沒上進心,也就等於沒責任心。」
譚舒華繼續補充:「人還長得不錯,可太不錯了,家裡又有點錢,這樣的人靠不住。」
廖姍笑笑,說:「看樣子,你們因為劉步陽已經冰釋前嫌了?」
廖永廣一愣,說:「我們現在是說你的問題。」
廖姍也不管劉步陽那一套循序漸進的理論了,急道:「你們就說是不是,爸爸,你說。」
廖永廣看看女兒,又看看妻子,點頭道:「是的,我和你媽媽其實沒什麼大矛盾,現在我們就只關心你,你說……」
廖姍又問:「媽,你呢?」
譚叔華勉強的點頭:「我和你爸爸一樣,也覺得劉步陽不適合你。」
廖姍像個賭氣的小孩子一樣道:「那好,你們擁抱一下,至少證明你們是合適的,不然就沒資格說劉步陽適不適合我。」
譚舒華責怪道:「你這孩子,今天怎麼了?」
廖永廣對妻子搖搖頭,說:「依女兒的。」說完就站了起來。
譚舒華有些臉熱,扭捏了一下還是站了起來,又拉扯了一下衣角。
廖永廣主動輕輕擁抱了妻子的肩膀幾秒鐘,然後對廖姍道:「這下行了吧?」譚舒華看著丈夫,又看看女兒,有些難以適應,這個家庭的變化也太快了!
廖姍雙眼含淚,說:「劉步陽本來不讓我說,但我告訴你們,這就是劉步陽今天來的目的。」
譚舒華和廖永廣面面相覷,不明所以的看著女兒。
廖姍激動道:「我送他的時候他還在自責,好了,現在我可以給他打電話了,讓他睡個好覺。」
譚舒華吃驚的問:「劉步陽,他是來……」
「是的!」廖姍大聲答道。
廖永廣問道:「那你們的朋友關係?」
「也是的!」
譚舒華和廖永廣沉默了好一陣,譚舒華先道:「就算是這樣,可我們還是覺得劉步陽不太適合你。我不是反對,只是建議你。」
廖姍放緩情緒,說:「爸,媽,劉步陽不是你們看到的和想像的那樣,你們也想像不出他是什麼樣的人。只有我最瞭解他!」這是廖姍引以為豪的地方。
廖永廣愛講道理,說:「可是,擺在眼前的就是事實。」
廖姍道:「事實!事實是劉步陽不是喜歡喝酒的人,也不會喝兩杯就醉。事實是交大和音樂學院都想提前錄取他,他沒去。」
夫婦兩看著女兒憤憤又驕傲的樣子,都覺得有些緩不過勁來,這個劉步陽有這麼厲害麼!
好一會,廖永廣才道:「那他怎麼才高中畢業?」
廖姍道:「一上高中就沒讀了,出去旅遊了。」
譚舒華又問:「那你們是怎麼在一起的。」
……
接下來的時間,廖姍給父母講她和劉步陽的故事就講了兩個小時。譚舒華和廖永廣也算對劉步陽有了全新的認識。但譚舒華還是勸女兒:「如果真是這樣的男孩子,那也還不錯。可我還是覺得靠不住,男人要是變起心來,跟變天一樣。」廖永廣想回點嘴,但忍住了。
廖姍道:「誰交朋友的時候就能肯定對方不變心。我都不敢肯定自己會不會變心。至少他現在是真心對我,我也是真的愛他。」
廖永廣道:「你也長大了,我們干涉不了你,爸爸媽媽只希望你幸福就好。」
廖姍道:「我現在就是最幸福的。」
譚舒華微微歎氣,說:「那好吧,我不反對。」
廖永廣道:「我也不反對,但還是那句話,學業為重!」
一家人總算能開誠佈公的聊會了,雖然沒多麼融洽幸福,但和前兩年的日子比就真是天堂了。
到休息時間後,譚舒華先洗澡進了睡房,接著是廖永廣洗完出來,對還在看電視的廖姍說:「姍姍,你早點睡。」然後就也進了那間他已經好久沒進過的房,躺在了那張他很久沒躺過的床上……一夜夫妻百日恩,有什麼矛盾是不可以化解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