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格尼親王號乘著風緩緩駛出王城潘洛尼的海港,向著焰火灣所在的西南方開去。
混上船的諾伊混跡於水手中,一邊觀察航向一邊小心注意主艙的動靜。
他已經打聽好了,弗洛倫西這次來只帶了兩名扈從,一個是尤金,另一個則是名不見經傳的年輕騎士。
想必是對尤金的身手極為自信,身為公爵居然只帶兩名護衛,一想到這兒,諾伊不禁為自己的好運氣感到慶幸。
只要按照原計劃把尤金引開,從傻瓜禁衛軍手裡綁走弗洛倫西實在是太簡單了。
「全員注意!」大副的高喊把諾伊的注意力拉回;「進入焰火灣,進入戒備狀態!」
海水一分為二,前方呈深紅色的海域與蔚藍色形成強烈的對比。
聽到大副的大嗓門,原本在主艙中休息的夏爾走到甲板上,眼前的景象讓她暗暗稱奇。
「隊長。」向遠遠站著的禁衛軍首領招招手,示意他過來。
「公爵閣下有何吩咐?」接到一定要小心照顧命令的隊長必恭必敬的行禮。
「為什麼這裡的海水會是紅色的?」指著涇渭分明的紅藍海水,夏爾對這十分好奇。
「閣下,具體原因就連我們烈日島居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根據史書記載,大約在一千五百年前烈日島附近出現了持續大半夜的流星雨,天亮後整個月牙灣的海水變成紅色,高熱的溫度不僅會燒燬船隻,還使整片區域的魚和藻類死亡。
也就是從那時起,這片區域便有了焰火灣之稱,除了鳥兒,再沒有任何生物能從這片生命禁區經過。」
「原來是這樣啊……流星雨……」聽完解釋後,夏爾的思緒都集中到流星雨上面。
普通的流星雨應該不會改變水質,大概……是某種巨型法術造成的結果,或許該問問尤金。
那傢伙活的年歲夠長,應該有聽說過這次異變。
稍遠處的諾伊聽到禁衛隊長的話,臉上忍不住泛起嘲諷的笑。
更名為焰火灣後,這片海域成為了烈日島的放逐地。流民與罪犯被遣送到海域中心地帶的幾座無人島,隨著人數的逐年增多,焰火灣漸漸成為了流民聚集地。
由於生活環境極為惡劣,流民們蓄謀暴動,奪取了幾艘專用於運送人員的特殊船隻,焰火灣海盜也由此誕生。
要不是因為前幾代國王的暴政和對流民採取的極端手段,焰火灣根本不會有海盜。
「閣下,海風很大,您還是回船艙比較安全。」隊長冒著會被斥責的可能進言。
「就是因為船艙裡太悶,我才想到甲板上透透氣的。」
「閣下您不明白,這裡的海水溫度機高,雖然船身由特殊材料製成不會有磨損,但海風會捲起海浪,被碰到了是會燒傷的。」
「啊……」經過隊長提醒,夏爾這才注意到,這艘船並沒有普通船隻的帆布桅桿,航行完全是靠魔晶產生的動力和水手人工划動。
「這樣啊……」目光一轉,瞥到身後偷偷摸摸打量的那道身影,夏爾抿嘴一笑;「那我還是返回船艙好了。」
她的離去不僅是負責護衛的禁衛隊長鬆了口氣,一直高度緊張的諾伊這才放鬆下來。
他掏出藏在懷中的晶石鏡,乘四周無人注意的時候悄悄對著太陽晃了晃,難以察覺的光芒立刻折射而出,細微得難以察覺。
坐在主艙的躺椅上,夏爾看著擺放在桌上的水晶球,上面正顯示諾伊的一舉一動。
果然上鉤了呢,海盜……
看著自以為無人察覺的偽裝者,夏爾掏出日記,在上面記下這幾日的行程。
轟!
船身劇烈的搖晃起來。
「演員到齊了呢,接下來,我們就按照劇本扮演各自的角色吧。」夏爾的話剛說完,坐在她對面的尤金起身,推開主艙門,走了出去。
夏爾低頭,在黑色的日記本上寫下一行字。
[月曜歷暗月42日海盜果如事先所預計的一樣,已經完全落入圈套,只要時機一到就可收網。]
出來了……
注意到尤金走出主艙,諾伊收起發信號的鏡子。
半精靈的雙眼就像沒有被遮住一樣,直直地向發出炮擊的方向望去,隨後在四周水手以及禁衛軍的驚訝聲中緩緩浮起,朝著設有巨弩炮的暗礁飛去。
事態正如我所期望的那樣發展。
海盜頭子脫離人群,乘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到尤金以及不斷轟擊親王號的弩炮之際,偷偷溜進主艙。
號稱地上界最富裕的少年正埋頭在一本厚厚的黑色典籍上書寫著什麼,在柔和照明石襯托下,主艙裡顯得十分平靜,絲毫不受外面的慌亂影響。
「公爵閣下。」諾伊努力壓制自己內心不斷湧起的興奮,輕聲喚著少年的頭銜。
書寫中斷了,少年抬起頭,眼中並沒有太多的驚訝。
「製造了外頭的騷亂的元兇嗎……」理所當然的問話,和平靜的表情贏得了諾伊的暗暗讚許。
雖然年輕,但沒有愧對公爵這一頭銜,和平時搶劫的普通貴族就是不一樣。一沒有大喊大叫,二沒有求饒。
「恕我失禮,不過為了您的人身安全,還是請和我走一趟吧。」不想等站在角落的騎士發難,諾伊一手掏出傳送卷軸,一手伸向坐在躺椅上的少年。
得手了!
觸到對方手腕的一瞬,諾伊突然產生了一種奇妙的感受,彷彿他握住的不是人類的手腕,而是某種熾熱的物體。但這種感覺隨著傳送法術的施展,很快就消失了。
「這艘船交給你了,亞斯頓。」公爵並沒有掙扎,而是向角落裡至始至終都沒動過半步騎士交代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