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主 久遠之都 第十七章 星塔·往生(一)
    沉默之森,這座從遠古就存在的森林一如即往的保持安靜。

    從森林上方飛過,夏爾看著在樹木稀疏地區無意識走動的骷髏與食屍鬼,不由想起了自己前兩次到這裡的經歷。

    「等等……」眼角撇見樹林一隅,她急忙出聲喊住操縱坐騎的亞斯頓。

    待飛龍停住身形,夏爾從半空中躍下,落在一片山壁之前。

    這裡有數十尊人類的石像,他們面上滿是痛苦絕望的表情,栩栩如生到藍龍一看便知他們的本來面目。

    「薩麗雅……」輕撫著其中一尊女性的石像,夏爾目光迷離,彷彿又回到了曾叫梅伊的年代。

    美人團長啊……

    你們,終究還是沒有逃過星塔守護者的死亡睇視。

    齊格裡特的犧牲,變得毫無意義……

    目光一轉,夏爾看到了地上翻倒的十二絃琴。

    半精靈的面容剎時映入腦海。

    「齊格裡特……」抱起蒙塵斷弦的琴具,夏爾低喃著她幼年時最喜歡之人的名字。

    「那是誰?」身後,無聲無息降落的黑影發出不滿的置問。

    「吟遊詩人,我曾經最憧憬的目標。」也曾想過,長大了要遊歷世界,卻未料到,會是與夢想截然相反的命運。

    「無聊……」一把奪過早已腐朽的十二絃琴,用黑色魔焰將之燒燬,拽著還沉浸在往昔之中的夏爾,尤金朝聳立在森林深處的黑色高塔走去;「我沒興趣聽你講述過去。」

    「尤金,你難道就不會對過去有留戀嗎,哪怕是一瞬的回望?」看著燃燒怠盡的十二絃琴,夏爾感歎,這個驕傲與自尊都被擴大了無數倍的傢伙啊,永遠不懂傷感為何物。

    「我的目光永遠都只直視前方。」半側的臉冷硬、漠然,顯然任何事都不足以動搖他的意念。

    你還真是不容許自己有一絲軟弱啊。

    內心這樣想著,夏爾已來到星塔之下。

    漆黑的塔門早已開啟,黑袍的巫妖似已恭候多時。

    「我要上塔,安德烈!」

    「不行。」尤金的請求並沒有得到允許。

    亡靈賢者堵住了唯一的通路,和上次一樣堅決。

    要進塔,就得打倒它。

    「你想死嗎,巫妖?」尤金一反常態的聲調與冷漠的表情,都讓手腕已經被握得發痛的夏爾生出疑惑。

    「我們手上有聖熾光。」

    「哦……我說你底氣怎麼這樣足。」安德烈一點都不驚訝;「難怪莫亞要說你來尋我晦氣,原來是去羅連要了這東西。只是……你敢用它嗎,那苛刻的發動條件可是連曾經想染指它的莫亞都望而卻步。」

    就在尤金與安德烈對話的這短暫時間裡,藍龍也已追蹤著夏爾來到星塔附近,由於地面陰冷氣息讓飛龍無法著陸,它只能一遍遍在空中兜圈。

    「喲~還找了幫手,真是不符合你的個性啊。」

    尤金用冷笑作為回答。

    「毫無實質的威脅,你以為我會吃這一套嗎。恐懼和黑暗亦對我沒有任何作用。我是亡靈,超脫生與死界限,看透了輪迴與情感。在我眼中,除了真知與命運,任何事物都沒有價值。」輕柔的旋轉著指尖,森白的骨頭末端湧出漆黑的微芒,脫離安德烈的手指後,在空中逐漸擴大,最後演變成數個哀嚎扭曲的幽魂。它們發出淒厲的嘶鳴聲,直接越過肉體,震撼到潛藏於深處的靈魂。

    「用火焰法術。」衰弱期裡,尤金是不會過度使用魔力,他需要保存足夠自保的力量。

    而這使用火焰法術來對方亡靈的任務,自然就落到了夏爾身上。

    一手握著尚不打算派上用場的聖熾光,一手平舉,爆發出的火焰把她、尤金和亞斯頓圍住。

    呼嘯而至的幽魂圍著高高的火牆發出如蛇般的絲絲聲,屬於死者的低鳴聲在陰暗的森林裡迴盪。即便現在還是白天,也恍若夜晚般,給予人恐懼和陰寒感。

    「安德烈,我有話要問你。」把火牆燃至頭頂後,夏爾始終忘不了在姆西格特王城與古斯塔夫的對決。

    在遠方操控這具活人偶的巫妖有著比阿濟瑪還要深遠的見解,會稱暗夜女神為雙黑祭祀,當今世上又有幾人?

    和她同一時期的人物基本都已經成為歷史中的塵埃,是誰,到底是誰?能一眼看破自己的命運?

    它對死亡之領以及這世界的平衡,又會有怎樣的影響?

    「死亡之領中……不,當今死上,還有哪個巫妖會稱暗夜女神為雙黑的女祭祀?」

    火焰雙瞳猛然一熾,巫妖彷彿再次有了呼吸似的。

    時間在沉默中一點點流逝,久到夏爾以為自己不會得到答案的時候,安德烈開口了。

    「在我之前,與莫亞同一時期的死亡之領出現過兩名巫妖。」一副講述往事的口氣,把夏爾拉到了她不曾經歷過的遙遠過去;「黑魔導師拉克西斯與巫妖王撒瑪。他們在死亡之領擁有相當的地位,都是地上界亡靈的最強操控者。若要細分的話,前者是妄圖滅絕一切的瘋子,後者則是被摩拉迷惑的理想主意者。」

    「為何在典籍中看不到相關的記載?」夏爾從沒看過關於他們的記錄,彷彿這兩名強大巫妖從未存在過。

    「呵呵……歷史是由勝利者撰寫的。他們在和拉法與羅蘭的戰鬥中失敗了,自然不會留下任何關於他們的記錄。」

    安德烈說這席話的淡漠,再配上身旁藍龍與尤金面上理應如此的表情,讓夏爾內心產生了小小的動搖。

    如果我離去了,這承諾的百年之期滿了……

    還會有人記得我嗎?

    羅蘭。

    拉法。

    甚至是……尤金。

    我這是在想什麼?

    早已決定不後悔的,為什麼現在又突然莫名傷感起來。

    「根據你的形容,我認為那個神秘的操縱者是巫妖王撒瑪。雖然不知道它如何返回安尼西亞的,但這也意味著拉克西斯也回來了,畢竟它們當初同化召喚出的摩拉已經被奧菲裡克送去了黑德蘭爾,這樣一來的話……」安德烈的說話聲越來越低,最後竟到了無法聽清的地步。

    夏爾正覺得驚異,手腕再度被大力握緊。

    「走……」猛地一扯,尤金帶著夏爾躍上高塔。

    不知道他對安德烈施展了什麼法術,讓巫妖陷入到難以自拔的幻覺中,就連藍龍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呆立。

    身體越過安德烈的一瞬,夏爾感到身體似乎穿過某種沒有實質的物體,彷彿入水般有沉悶感,每向前跨一步,都異常緩慢。

    黑暗中,她甚至看不見尤金,只有從左腕傳來的些微熱度和力量證明他一直在身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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