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森格雷,神聖帝國的首都,曾是和伊利森同為神臨地的太陽城。
夏爾花了三天的時間,才飛抵這座有著十二道城門的宏偉之都。
降下雲層後,龍族的軀體投射在地面上的巨大陰影並沒有像其他城市那樣引起恐慌,反而有成群的孩童追隨著她的影子,在長長的街道上歡呼雀躍。
這是過去神臨之地,亦是如今的皇族之城,弗洛倫西的權勢與威名在這裡比任何地方都響亮,甚至超越直轄地納維亞。
「龍,是龍耶!」
孩童們欣喜而天真的話語傳入皇宮衛兵的耳中,他們朝天上一看,立刻打開了重兵把守的宮門。
收攏翅膀,有力的雙腿故意在鋪滿草皮的外庭裡拖拽出長長的爪痕,在站穩的瞬間變回人形,此刻的夏爾又恢復了在人前的金髮少年模樣。
「大公,海因茲閣下正與尤金殿下在二樓書房議事。」身穿半身鎧的年輕男子恭候在打開的宮門旁。
「你是誰,上次來怎麼沒見過?」生面孔讓夏爾多留意了一眼。
雖不敢說過目不忘,但凡見過的人總是會留下影響,這名人類她上次來為格瑞恩授冠的時候卻是沒見過。
「無名小輩,大公當然不記得。」微笑著引導夏爾前往書房,一路上都有宮女、侍叢向他致意,由此夏爾推斷這個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的男子應該就是海因茲的心腹。
「我們剛好聊到你呢,大公。」推開木製的大門,用『書房』來形容太過寬敞的房間裡擠滿了人,只有兩名坐著。一個是剛弒父的海因茲,另一名自然是尤金。
「大公。」海因茲略帶緊張的表情起身,向夏爾行禮,其他看起來應該是權臣的人類也緊隨其後。
「和父親相比,我比較隨意,禮儀什麼的,能免就免吧。」實在是討厭人類和貴族的煩瑣禮儀,夏爾揮揮手,示意他們繼續剛才的話題。
可每個人都看著她,顯然已經不可能再繼續下去。
「我在伊森格雷都聽說了哦……有四頭古龍參與這次姆西格特的叛亂,只用了半天就把叛亂搞定了。」
尤金依然還是那副標準的裝扮,暗夜精靈的貴族服飾加上遮住半個面部的眼罩,若非要找出什麼不同,就是他胸前繡的不再是第一家族的徽記,而是改成了弗洛倫西的三頭龍。
「這事一會再說。」對於尤金略帶調侃的語調微微皺眉,夏爾轉向顯得很緊張的海因茲,這一看眉頭更深了。
她清楚的記得這張臉。
不是在兩年前,而是更為久遠的記憶之中。
那時候,他的名字是薩丁。
至於為什麼改名為海因茲這不是她現在需要思考的。
「第一皇子,你準備好授冠的相關事宜了嗎,我不會在伊森格雷逗留太久。」
「已經準備好了,就等大公……」感覺到夏爾對自己似乎有所不滿,海因茲將目光投向她身旁滿臉帶笑的尤金。
收到海因茲求助信息的尤金站起身來,拉著夏爾出書房,絲毫不介意一旁的權臣打量的目光。
「你們繼續,我向大公匯報一下這半月來的情況。」
看著遠去的兩個背影,海因茲坐回自己的位置,繼續討論他的授冠儀式該使用什麼的規制。
「我有事要和你商量。」越過長長的走廊,來到皇宮花園,見四下無人,夏爾準備向尤金說出她在姆西格特遇到的神秘巫妖。
「哦~真是難得,大公居然有事想和我商量。我來猜猜是什麼難事……」
「別玩了,是要緊事。」對於尤金的調侃,夏爾按耐著心頭的不悅;「我在波緹亞斯遇到了一名巫妖。」
「這次的內亂原本就是死亡之領搞的鬼,有巫妖也屬正常吧。」尤金不認為夏爾連一個小小的巫妖也打不過,更何況這次還有四頭古龍和她一同去了姆西格特。
「不……它有點特別。是我從沒見過的類型。」當時的感覺還在,古斯塔夫雖然還活著,可已經失了魂,完全淪為亡靈的傀儡。
「哦……說來聽聽。」對於夏爾的形容,尤金起了興趣。
暗夜精靈與死亡之領毗鄰,他什麼樣的巫妖沒見過。
「宰相是具傀儡,操縱者躲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它操縱著沒有靈魂的肉體和我戰鬥,動作乾淨利索,一點也不像是只會使用法術的操法者。而且……它居然知道我們是血盟。」
尤金的笑僵在臉上;「你該不會把它放跑了吧?」
「我再怎麼笨,也不會放任這樣一個危險存在。當時就召喚出龍槍,準備把它湮滅的。肉體雖然毀了,我卻沒有找到巫妖的靈魂之焰,那具傀儡體內一絲一毫都沒有,不僅如此,他還說些很奇怪的話。說是預見到了我的未來,知道嗎,它的話讓我不寒而慄。他居然可以說出只有我們兩個才知道的百年之約,它甚至稱你的母親為雙黑的特魯克祭祀,我絕不認為它是普通的巫妖,這太不尋常了。
它對羅蘭毫無敬意,這是最讓我在意的地方。身為亡靈可以漠視一切生物和神靈,惟獨羅蘭,她對亡靈來說是特別的存在,普通的巫妖根本不敢用那種語氣來形容羅蘭。」
「那就是說……你還是把它放跑了。」
「當時的情況就算你在也改變不了什麼。」聽出尤金話語的不滿和抱怨,夏爾也不樂意了。
「至少我不會放任敵人如此嘲笑我。」冷哼一聲,從身後傳來腳步聲讓尤金堆起假笑,面向來人。
「海因茲皇子。」
「大公,我和大臣們商議過,決定明天舉行授冠儀式。」遠遠就聽到那二人在爭論什麼,海因茲正猶豫是要靠上去說明舉行儀式的日期還是等他們爭論完,就見尤金已經轉過頭,他只好硬著頭皮上。
「明天是吧,甚好……」越早越好,夏爾決定去拜訪安德烈,她對神秘巫妖的話很不放心。
或許……可以從亡靈賢者那裡得到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