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劍「呼」一聲,重劈而至。
夏爾不躲不避,拔出熾炎招架。
狠狠撞在一塊的武器,優劣很快就突顯出來。
秘銀、名匠打造的魔法雙刃將精鐵的雙手劍磕出兩個大口子。
「好劍。」古斯塔夫的目光只在夏爾的武器上停留了極短暫的一瞬;「不過比起它的原型,可就遜色得多了。」
原型?
王權嗎……
夏爾面色凝重起來。
暗夜精靈的王權雖然舉世聞名,可能在第一眼就認出來,她還是第一次遇見。
古斯塔夫明明是人類,卻讓她總有不種真實的感覺。
彷彿和她說話、戰鬥的,只是個受操縱的活傀儡。
「好身手。」反身,利用回轉的力量又是一記重劈。再一次被夏爾架住,古斯塔夫非但沒有懊惱,反而低笑;「可比起羅蘭,那可是差得遠吶……」
「你不是古斯塔夫,到底是誰?!」用力將古斯塔夫推遠,夏爾堅信站在她面前的這個人,已經不是塞拉斯所認識的古斯塔夫,一個被前王儲破格提用的平民。
原本騎士出身坐上宰相之位這事本身就可疑。
宰相是文職,就算晉陞,也該是將軍的職位。
「死亡之領的巫妖嗎?」只有談及死亡話題,才能在那雙死水半漠然的雙眼裡看到狂熱。唯一的可能,就只有死亡之領的高層;「為何執意於死亡,它的力量雖然強大,卻不能創造任何生命!」
「呵呵……」古斯塔夫大笑起來,一手捂著半邊面孔,剩餘的一隻眼裡散發出讓夏爾感到寒意的光芒;「雖然你的語氣很像,理念也繼承了她的意志,但……這副軀體充滿了生命的活力與熱能,又怎麼會是亡靈,愚蠢的阿濟瑪啊,錯過了最佳時機。神臨,不過是短暫的……」
時機?
夏爾猛然警醒。
是指和尤金一起去死亡之領嗎?
這傢伙……他話裡的暗示……
他知道我不是羅蘭的後嗣!
不行,不能讓他把秘密洩露出去!
拋開熾炎,召喚出龍槍,以全身之力揮向毫無懼色的人類男子。
即便違反兩年前不會輕易殺人的承諾,她也要把這個詭異的傢伙擊斃。
堪稱最堅硬也是最鋒利的龍槍末日帶著毀滅之焰從左胸劈下,灼融皮膚,切開肌肉。在血肉橫飛中,古斯塔夫不顧自己在火焰中如冰雪般消融的軀體,把手伸向了夏爾的額頭,感受著猛然耀出光芒的龍神印記,說出最後的狂妄之語。
「年輕的紅龍,我看見了你體內的血契。和你的先輩不同,這不是散發著榮光與未來的盟約,而是破滅和衰敗的道標。在這焚盡一切的火焰中,我也預見了你的未來,染滿鮮血的盟友將終結你的性命……雙黑的特魯克祭祀喲,我們的戰鬥還沒結束,這場跨越數千年的爭鬥最終將屬於死亡,屬於……」
被龍槍所帶來的火焰燃燒怠盡,古斯塔夫最後的遺言讓呆立的夏爾不寒而慄。
雖然荒謬,可他說的一部分確實屬實。
她與邪神的血盟關係……這個不能暴光的秘密,為什麼死亡之領會知曉。
難道是因為和暫時解除封印的尤金一起拜訪了死亡之領的關係?
不……沒這麼簡單。
即便他們知道了我和尤金關係,也不可能知道我和他的約定。那個只活百年的約定,那是連沙達斯、莫亞,甚至是拉法都不知道的協議……為什麼,這個巫妖會知道。
漫天的火焰把一直沉默的亡靈法師捲入,火舌舔食了他的法袍,露出了讓一旁的幾頭古龍都驚訝的面目——居然是木製的人偶。
被燒得「劈啪」做響的木偶沒有任何反抗,很快就變成一團焦黑的灰燼。
「大公……」塞拉斯略帶痛苦的呼喊聲提醒了發呆的夏爾,他是凡人,承受不住龍槍的烈焰。
「抱歉,本來想生擒古斯塔夫,讓姆西格特的法律給他亂政親定罪名的。」
「不,處理挑起種族戰爭的罪人是大公的職權。我對這樣的結果並無異議。」被送出結界的塞拉斯定定的注視著站在幾步開外的夏爾。
有那麼一瞬間,他忽然產生了一種錯覺。
金髮的弗洛倫西變成了火的精靈,番紅的發與同色的眼。
那個比自己還要略小的少年,滿臉抑鬱的注視著將整座府邸都燃燒的火焰,看著染紅的天空,嘴裡低喃著自己聽不懂的語言。
然後,幾頭從龍島跟來的古龍現出原形,將因為宰相官邸著火而趕到的王城護衛震懾住。
「龍族為什麼要攻擊姆西格特?」將軍模樣的中年男子驅策不畏龍威的地龍上前大聲質問。
「我是現任弗洛倫西公爵。」站在四頭古龍中心的人類少年轉過身,額頭上散發著無法直視的光芒;「應第二皇子塞拉斯之邀,前來給予破壞和平協議的宰相古斯塔夫制裁。」
「弗洛倫西……」
沒聽過這個稱號、甚至是不懂得它意義的士兵面面相覷,不解他國的公爵為何要介入姆西格特的內政。
目光掃向塞拉斯,在夏爾示意下,第二皇子撤去變形法術,還復了本來面目。
「宰相古斯塔夫勾結死亡之領,暗殺國王、王儲,篡奪政權,罪無可恕。不想成為他黨羽的人就放下手中的武器,你們在這兩年間所做所為將由元老院來評判!」
「第二皇子……」帶隊的將軍認出塞拉斯的身份,他看了看面色凝重的塞拉斯,又看了看四頭體型巨大的古龍,最終拋出了自己的佩劍。
在他的帶動下,士兵很快就解除武裝。
「大公……」塞拉斯剛想詢問接下來怎麼辦,就被夏爾的話堵住。
「你才是這個國家正統的繼承人,將來的路怎麼走不該問我。」
苦笑著走向朝自己快步跑來的幾名朝臣,塞拉斯沒有聽見夏爾在他轉身之後的低語。
「我連未來都沒有,又怎麼能給別人正確的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