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說什麼呢?」塞拉斯望著前方站定的夏爾和尤金,雖然能隱約聽到說話聲,可卻是比之前的暗夜精靈語更生澀的語言。
「龍語,他們在用被稱做神語的語言交流。」瞥了一眼伸長脖子的青年,弗洛爾好心勸道;「別費勁了,那不是身為凡人的我們可以聽懂的語言。」
「好吧,弗洛倫西是龍神使,自然可以使用這種古老得已經沒有任何一個法師懂的上古語言。那尤金呢,他在菲爾奈特的地位固然尊貴,但也只是個族長吧,為什麼他可以聽懂龍語?」對此,塞拉斯甚為不解。
「你把他另一個身份忘了,他是暗夜精靈的族長,同時也是邪神使徒,姑且也算神使吧。會龍語也沒什麼好驚訝的。」借此停頓的機會,他拿出了隨身攜帶的乾糧,並在莉莉安和塞拉斯的目瞪口呆中大口大口的開始咀嚼起來。
「你們也適當的吃點東西吧,進了城以後可就沒時間再休息了。這說不定是最後的晚餐哦。」弗洛爾知道進入內城後,還有更多的機關等待著他們。
不先蓄積力量的話,那能應付隨之而來的考驗。
「也對哦……不過我不喜歡你的說法方式。什麼叫最後的晚餐,說得好像要死了似的。」在抱怨的同時,塞拉斯拉開背上的背包,取出了飄著香味的餅乾,然後扮了一半遞給沒有任何行囊的莉莉安。
「那個……大公沒事吧?」莉莉安略為擔憂的看著階梯上方,感受到尤金身上再度爆發的殺意。
心想一定是尤金又改變主義,決定殺他們。
「別擔心啦,大公身為弗洛倫西,怎麼可能有事。」弗洛爾口牙不清的安慰,他確實不怕尤金反悔。
畢竟像他那樣身份的人,是不宵反口自己答應過的事。
尤其,還是承諾的對象還是自己名義上的主人。
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三人毫無戒備的看著各自散發出威壓的尤金與夏爾。
全然不知一旁的奈哲爾內心的震驚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他不懂得龍語,但從那不算長的對話中,他聽到一個詞——血盟。
作為長生種,他自然知道這個名詞所包含的意義。
血的契約,連接著生命。
原來這就是元老院以及九大家族都百思不得其解的真相。
為什麼身為帝國攝政的殿下會主動成為弗洛倫西的扈從。
為什麼他寧可冒著生命危險也要在衰弱期離開菲爾奈特。
一切都只因他已同弗洛倫西締結契約。
可是……不對等的契約不是法則不允許嗎。
為什麼殿下明知道還要執意違背,至高龍神親自訂下的法則。
等等……
一個念頭猛然閃進奈哲爾的腦海。
他突然意識到,為什麼與神訂立了契約,身為凡人的弗洛倫西卻還沒死。
即便是神使,可他的母親羅蘭本身是人類,縱然有由亡靈開發出的異化之法,也不可能改變他的遺傳。
先祖是人,後代必定是人。
人類的肉體根本無法承受神的巨大能力,在獲得不老不死之前,就會先崩潰。
這位弗洛倫西二世……他不是冥戰將軍羅蘭的後嗣!
驚異剛起,對峙就結束了。
「走吧。」拉著已經消去殺意的尤金繼續前進。
收斂起全身的魔力,尤金謹慎的跨著步伐,他雙眼視力極為模糊,只能靠強大的魔力所張開的感知力來加強。
一旦沒有了感知,他也就變成了一個真正的眼盲。
這是一段奇特的路。
沒有戒備,沒有猜忌,也沒有憤恨。
第一次,尤金以這種近似嬰孩的防禦來迎接暗藏危險的機關。
我一定是瘋了。
居然會相信她的話……
儘管懷著這樣的想法,可他還是隨著夏爾一步步向前走。
[這次,換我來保護你。]
從被母親流放北冰晶的那一刻起,他就決心不再接受任何來自外界的干擾,無論是善,還是惡。
手掌傳來了富有生命力的熱量,讓已經習慣了黑暗和冰冷的他有些不適。
這感覺,非常不好。
尤金就打算甩開夏爾的手的一瞬,安置在這走廊上的機關動了。
「來了!」一門心思全放在探察四周的夏爾低喝一聲。
當她的腳踏近雕像投射到地上的陰影後,從黑影裡冒出鳥型的東西,速度極快。
「鏘!」
出鞘的熾炎擊碎了兩頭撲滿面而來的黑影,使它們變成一地的碎石。
聽到風聲,尤金舉起食指,正打算施展他最拿手的迅炎,卻被察覺到的夏爾喝止。
「不要強行用法術!」
奈哲爾大驚,急忙向著走廊跑去。
「別過來!」夏爾對著想過來救急的暗夜精靈喊道,狹窄的通道僅夠兩人並行。如果再添個,搞不好出新的狀況時沒有逃跑的餘地。
「可是……」
「不用擔心,不會讓他死的。」再次擊倒兩隻飛近的黑影,夏爾拉著尤金開始向前跑。
這條走廊不算長,只要到了能使用魔力的地方,也就等於安全了。
沒跑多久,就看到走廊的盡頭。
質地不同的地面上,有幾道交錯縱深的碎痕,看樣子是被某種極鋒利的東西猛劈所至。
就在夏爾以為可以脫離封魔石影響範圍的時候,地面上的深痕突然發光。
「糟糕……」這也是機關嗎?
來不及思考,夏爾就感覺到身體一熱,與尤金交握的左手被強勁的力量甩開。
「不好,尤金,抓緊我的手!」回頭,急忙去找不知道能不能使用魔力的尤金,可身後卻漆黑一片,通道上的雕像依然矗立,再看腳下,哪裡有什麼痕跡。
這是……
隱約地,通道彼端傳來了說話聲。
而後,一道黑色的劍氣橫劈而至,把最末端的兩尊雕像擊得粉碎,力道盡了之後,落在地上,砍出深深的凹痕。
「居然是封魔石,沒想到伊利森有這東西……」
隨著古西大陸語漸漸清晰,一度在湖畔看到的幻象再次映入眼簾。
黑鎧,長劍。
銳利得有如利刃的氣息劃破空氣,向自己一步步踏來。
羅蘭……
幻覺嗎,還是記憶的殘留?
正當夏爾這樣以為,肩膀卻猛地被人拍了一下。
「發什麼呆,快走,掉隊了可就進不去了。」一名身著傭兵服飾的中年男子站在身後,微微皺著眉頭;「新來的?我怎麼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