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最後一扇門,就是喧鬧的街道。
只看了一眼斜對面的宏偉建築,夏爾基本上可以確定這是什麼地方——每個城市最重要的議政大廳。
在寬闊的廣場上,已經搭建起黑色的大帳篷,看起來黑市應該就是在那裡舉行了。
原本夏爾以為所謂的黑市是在議政大廳舉行,畢竟它還附帶了黑暗議會。
「喲~真是沒想到啊……」夜視眼穿透黑暗,注視著從大門方向進入的那一行聲勢浩大的隊伍。
高高樹立的旗稈上懸掛著塔拉夏的五芒星布幅,所過之處,行人都不由自主地讓出一條通道。
我離開尼奧也不過兩天時間,那些老傢伙居然一點風聲都不透露給我……
瞇起眼,表情漸漸凝重起來的夏爾讓尾隨在一旁的希爾忽然產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我突然對黑市感興趣了。」
果然,接下來的話讓他渾身一僵。
大公這算不算出爾反爾呢,明明之前說過自己不會參與議會的。
「我這怎麼能算毀約呢,事前就說過,只要他們不找我麻煩,我是不會過問議會的內容。不過,塔拉夏瞞著我參加議會又另當別論了。」奈哲爾的離去已經表明這座地下城的集權者們找上他,否則以他的身份和立場,是絕對不會拋下自己。
團長不想讓我和所謂的長老見面,而他們刻意趕到夜店這種有失身份的地方來見我……都說明了一件事,這次的黑暗議會絕對有問題。
想到這兒,夏爾拍了拍滿面愁容的薩丁族長的肩膀;「身為盜賊王,弄一張入場券對你來說應該是輕而易舉吧。」
站在陰暗的小巷中,追蹤而至的奈哲爾在這裡丟失了夏爾的氣息。
喧鬧的街道阻隔了進一步的探知,他皺著眉,目光掃過四通八達的地下街道,最後定在廣場上高高聳立的帳篷上。
「團長。」陰影中,傳來低不可聞的腳步聲。
「包圍廣場,沒我的命令,不要放跑任何一個可疑目標。」
「可是……」
「女神的命令是絕對的,我們宣誓效忠的對象不是弗洛倫西。所有的後果由我一人承擔,你們只管放手去做。」
暗的氣息一如出現那般迅速,很快就分散為無數道。
握緊腰上的雙刀,奈哲爾把一度取下的面具重新覆在臉上,然後從藏身的小巷走出,沒入熙攘的人群之中。
剛從落腳的旅店走出,身材肥胖的富商忽感覺後背忽有一股冷風吹過,就在他伸手想摸有陰涼感的脖頸時,發現自己動不了。
不僅是四肢僵硬,就連眼皮都無法眨動。
滿大街攢動的人潮,沒有誰留意這個突然呆立不動的胖子。
一隻白皙從胖子背後伸出,從他懷中摸出一個仔細包裹著的皮袋,裡面躺一份灰色的邀請函。
「大公,希望你不要給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煩,我的身份與能力都不能和尤金相比。他可以肆意去做的事,往往都是我必須忌諱的。」
接過希爾遞來的邀請函,夏爾面上的表情有一瞬的落寞。
她當然明白自己在做什麼。
安逸的待在北領的大公府,喝著香醇的葡萄酒,躺在飄著花香的庭院裡曬太陽。
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選擇的。
繼續放任貴族的擴展,放棄拉法給予的任務,一如尤金所希望的那樣,在他所構建的安全區域內平安度過百年之期。
只需要稍稍改變一點,再任性一些,沒人會指責她的墮懶。
因為從一開始就沒有誰希望她能做些什麼。
無論是尤金、莫亞,甚至是沙達斯,他們都抱有別的想法,無論是善意的,還是惡意的。
所以啊……
「我很清楚自己應該做什麼。也正是因為明白我,所以才會站在這裡。」
「誒?」這樣的回答讓希爾一呆。
還沒來得及體會這番話中的含義,他的僱主就朝手持長矛的站崗衛兵走去,把偷竊而來的邀請函交了出去。
衛兵瞥了一眼夏爾比普通人稍顯華貴的裝扮,側過身,讓出了通向黑市的道路。
「如果你想現在終止任務,可以不用跟來。」
傳入耳中的,是早已消亡的古代語。在這片大陸上,也僅剩薩丁家還在使用。
才進入臨時搭建的帳篷,夏爾就被靠門的一個攤位上擺放的東西吸引了。
「怎麼樣,這位少爺有沒興趣買一根試試?」專門出售黑魔法道具的小販向站在自己攤位前,對他的商品表現得頗有興趣的少年說道;「這可是最新款的便攜式魔杖。輕巧便利,存儲有五個法術,即便是不會魔法的普通人也能使用。」
「好像很方便呢。」
「是啊,買根防身吧。」見對方很感興趣的樣子,小販添油加醋的把自己的商品誇了一番,卻沒見少年有掏腰包的意圖。
「您再看看這個!」不死心的小販拿出一個木盒,上面貼了幾道封咒。看起來像模像樣,充滿了神秘氣息。
「這可是數百年前的大法師用過的法器,據說充滿了詛咒……」還沒等他的吹噓之詞說完,被小販視做肥羊的少年伸手揭去了薄軟的封咒。
「不過是普通的咒令書而已。」躺在木盒裡的,是一本老舊的咒令術,佈滿了灰塵。
「連防塵咒都失去作用了,雖然已經沒有什麼魔力了,不過它的年代比你說的還要古老一些,應該是太陽曆末期的東西。」
這一席話讓小販臉色由紅變青,心裡暗呼倒霉。
原來是行家,踢到鐵板了。
「我是外行啦,只是有收集古物的喜好,因而積攢點皮毛知識。」似乎察覺到小販的想法,少年抬起頭,兜帽下銀白色的面具反著冷光,在光線原本就不好的大廳裡更顯幽森。
「你說笑了……」敢揭去看起來像封咒符的,又怎麼可能會外行。
小販將木盒收起,正在他盤算著挪個地方時,突然發現原本無人問津的攤位前不知何時多了一道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