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德瑞莫爾求見。」
鬚髮皆白的侍衛長湊近正在法座上打盹的年邁老者。
「啊……叫他進來。」揉了揉干涉的雙眼,法皇派拉奇恩從小憩中醒來。
覲見室的大門開啟後,倦意從他臉上淡去,換上了威儀和莊重。
「回來啦。」
「陛下……」單膝跪地的男子有一張略顯年輕的臉,身披光明教會最高主祭才能穿的聖光法袍。
「辛苦你了。這次北上的結果如何?」隨意的揮手,示意對方可以起身回答,法皇迫不及待的進入主題。
「德瑞莫爾有負您的信任……」跪伏在地上不肯起身,接受秘令的大主祭接下來的話,讓派拉奇恩睜大他平日裡總是瞇成一條縫的雙眼。
「有人搶先一步?」既然德瑞莫爾空手而回,那就說明東西……已經不在那傢伙手裡了。
「是的。」
「讓我想想,能從火狐王手裡搶走地脈水晶的……」居住在北大陸的幾個上位者的影像在派拉奇恩腦海中逐一閃過。最後,一張略帶稚氣的面孔變得清晰起來;「大公嗎……」
肯定的問句讓德瑞莫爾低下頭,以沉默回答了法皇的的猜測。
「呵呵,能讓火狐王忍下地脈水晶被奪這份羞辱的,也就只有那位年輕的弗洛倫西了。」
「起來說話,德瑞莫爾,這並非你的錯,不用往心裡去。」再次示意得力助手可以起來回話,法皇的目光掃過矗立在大廳中央的魔導裝置,一閃一閃的紅芒表示有魔法傳影正輸送進來。
向身旁的侍衛長微微點頭,他立刻走上前,打開了由魔導廳傳來的信息。
不一會,巨大的晶石上浮現出了淡淡的影像。
「你消息還是一如既往的靈通,派拉奇恩。」帶著調侃的嗓音在空曠的覲見廳迴響,比普通女子略低,帶著無可忽視的自信讓退立一旁的年輕祭祀皺起眉頭。
這聲音他並不陌生,在這個非常時期與法皇陛下通話,是否意味著……將要發生什麼重大的變革。
「聖安,夜與影的女神。」起身,微微躬身。法皇向著晶石行彎腰禮,這是身為太陽女神的地上代理人所能給予的最高禮儀。
「客套就免了吧,我只是來問你這次的立場。」莫亞雙手環胸,表情是與庸懶語氣截然相反的不耐,全身的黑讓她幾乎與背景融到一起。
「不知道女神所指的立場是什麼。」
「還裝!上次你對格瑞恩的放任就已經讓我很不爽了。」勃發的怒氣幾乎衝破水晶,直壓滿面笑意的派拉奇恩。
「欲加之罪啊,女神。當世之上,有誰能違抗龍神的命令?」渾濁的目光毫不退讓,對視許久後,莫亞的怒火消失得無影無蹤跡,並發出讓侍衛長緊張的低笑。
「的確,這世上沒人能違抗龍神的命令,但你卻是這世上少數有膽違抗我意願的人,派拉奇恩。」漆黑的雙瞳裡散發著不容忽視的嚴厲,莫亞再一次提及她這次魔法通訊的目的;「這一次,你到底要站在哪一邊?」
「弗洛倫西擁有決定帝位的授冠權,這是聖皇親自定下的。即便沒有這條規矩,也不會對這次的帝位變更形成什麼阻礙。」短短四句話讓大廳上的另外兩人面色一變。
「這麼說,光明教會又一次站在中立的立場上了?」
「是的,畢竟這只是皇室內部的事,教會不會干預。」
「很好,記住你說的話,派拉奇恩。我最討厭出爾反爾之人。」水晶石漸漸黯淡,從東大陸傳來的魔法影像也緩緩消散。
「陛下?」剛從北大陸返回的聖光大祭祀不明白這番對話的意思。
「德瑞莫爾,我又有新的任務交給你了。」長歎一聲,彷彿又蒼老了幾歲的法皇下令;「去尼奧,去找還滯留在那裡的弗洛倫西,無論如何也要從他手中把地脈水晶要回來。」
著閉上雙眼,一副要冥想狀的派拉奇恩,德瑞莫爾滿腹的疑問只能投向一旁的侍衛騎士。
退出覲見廳,走到無人的庭院,侍衛長這才說出在他外出期間發生的事。
「兩天前,從伊森格雷傳來確切消息,第一皇子海因茲在沒有皇帝詔令的情況下,調動了歸於他旗下的第一騎兵團進帝都。」
「叛亂嗎……」年輕到沒有經歷過叛亂的德瑞莫爾也只是從史書、法典上看到過帝國內部的權位之爭。
「也不完全是,根據雷鳥傳回的消息,尤金·伊西斯在第一皇子發動叛亂前半日抵達帝都。」侍衛長的的這番話讓德瑞莫爾立刻想明白為什麼暗夜女神為何特地與法皇通訊。
前第一族長深得女神寵眷,當任了長達千年之久的攝政職務,這是自精靈王卸任後從未有過的殊榮。
而今,投入到弗洛倫西麾下的尤金依然得到了女神的特別照顧。
畢竟弗洛倫西二世才剛繼位,如果教會不承認這次的王位易主,神聖同盟也許會以此為借口向第一皇子海因茲極其他的尤金策動反撲。
貴族們對弗洛倫西的逆反之心早有,只是礙於前大公的強大以及他所擁有的勢力才一直隱忍。對於新繼位的年輕大公,同盟內部可是一致的抱有反抗之意。
否則,皇帝格瑞恩也不敢做那些出格之事。
想到這,德莫瑞爾不由低歎。
他知道法皇陛下這次讓自己去找弗洛倫西的用意並不僅僅是索要地脈水晶,更是去監視和交涉。
「繼北領之後,是尼奧啊……」看了一眼漸漸泛白的天際,德瑞莫爾向侍衛長點頭致意後轉身離開,起程前往尼奧。
「一定要小心,你可是陛下欽點的繼任者。」身後,侍衛長語重心長的叮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