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皇陛下已經回去了。」
在恭迎的聖職者中,為首的大主祭齊維耶特回復道。
「知道了,你們不必跟來,我想一個人靜靜。」拒絕了大主祭的帶路,夏爾示意她需要獨處。
暗月被雲遮去,快要黎明前的黑暗讓獨自一人行走在長廊上的夏爾更加感到孤單。
在議會上,她不是沒有聽到從身側傳來的冷笑。
那是發自內心的嘲諷。
我知道,這樣做完全推翻了兩年前自己說過的話。
不求名利和權勢,只想靜靜的過完百年之期。
可是……如果不這樣做,又將如何應對來自貴族,和帝國,乃至整個地上界的威逼。
我沒有拉法的強大,也沒有羅蘭的威信。
接替弗洛倫西是他們的權宜之計,也是無奈之舉。
相信在不久的將來,羅蘭失蹤一事很快就會被發現,到那時候,拉法的沉睡必然會引起早已蠢蠢欲動的帝國和死亡之領發難。
要趕在他們發現前擴張實力,塔拉夏是必不可少的。
如果這個組織不能為我所用,一旦它倒向死亡之領或暗夜精靈,那麼它本身所具有的實力將會帶來極大的威脅。
薔薇帝國和死亡之領已經夠頭疼的了,我可不想神聖帝國再插上一腳。
陷入沉思的夏爾突然察覺到身後有股詭異的氣息,沒有呼吸聲,也沒有腳步聲。
腐爛的氣息從黑暗的角落裡傳處,沒入鼻端。
「出來。」已不是第一次聞到這氣味,夏爾對著可疑的角落低喝。
「大、大公……」黑暗中,緩緩出現一席白袍,是神殿的牧師,那個曾在鎮魂後照料過她的人類少年。
他的現身,讓腐臭味不減反增。
夏爾不覺皺起眉,她真的是很討厭自己過於靈敏的嗅覺。
「死亡之領的巫妖們就那麼迫不及待的想爭奪安德烈留下的空缺嗎。」
「我是奉大主祭之命前來給您帶路的……」懦弱的表情有一瞬的僵硬,隨後低垂的腦袋遮去了原本就陰暗的面孔。
「無論怎麼偽裝,亡靈都無法根除自己所攜帶的血腥與腐敗,那是效忠死亡所需要付出的代價。說出你的來意吧,巫妖。」
「大公……」名為緹卡的小牧師一臉恐懼的退到牆角,面上的表情在夏爾說完話後慢慢變得猙獰起來;「不愧是弗洛倫西,這麼快就發現了。」
「這裡是龍神殿,身為巫妖的你出現在這裡,是不是代表死亡之領又重新燃起反叛龍神的決心?」
「呵呵……大公沒必要如此劍拔弩張。我們曾見過一面的,您應該還沒忘吧,在瑞金。」
「戴利德?」夏爾當然沒忘,記得它是叫這個名字。
「大公還記得在下的名字真是榮幸。」屬於少年的天真與靦腆褪去,浮現的是屬於巫妖的老練與狡詐。被認出身份的亡靈附身者微微一躬,姿態與瑞金時一般。
「死亡之領的代表專程潛入龍神殿所為何事,我可不認為你是來敘舊的。」將手搭上腰間的熾炎,夏爾用肢體語言表示出自己的不滿;「我耐心一向不好,你要是再不說出來意,可不要怪我不給死亡之領面子。」
「呵呵,大公的個性倒是爽快。其實我的目的很簡單,因為羅蘭閣下的離開,缺少了她的壓制,死亡之領開始內亂。每個人都想坐上巫妖王的寶座。我的主人,巫妖阿濟瑪大人渴望在這次較量中獲勝。」
「死亡之領的內務與我有什麼關係。」雖然嘴上這樣說,可夏爾還是無法抑制內心的慌亂。
死亡之領是亡靈,理應第一個發現羅蘭已經從安尼西亞的離開。
「當然有,您的母親與亡靈淵源極深,雖然在大公體內感覺不到亡靈之力,可我相信那是因為龍神印記的壓制所致。大公本身也算得上是半個亡靈,怎麼能說死亡之領與您毫無關係呢。啊……跑題了。言歸正傳,我代表阿濟瑪大人向您請求,以冥戰將軍之子的身份助它當任巫妖王。」
「我如果拒絕呢。」回望著那張已經不屬於人類的臉,夏爾知道這個人類少年已經沒救了。亡靈的附身意味著死亡,無論時間長短。
一旦被侵蝕,從肉體到靈魂都將會被吞噬。
「在不死議會中,阿濟瑪大人負責南大陸亞爾尼拉,不僅知道很多關於帝國和同盟的辛秘,也是這塊大陸的所有亡靈的最高指揮官。只要大公願意,阿濟瑪大人可以壓制麾下的亡靈,暫時停止它們的活動範疇,同時,也為大公提供只屬於它獨有的特殊情報哦。您難道一點也不想知道,讓納維亞郡貴族們叛亂的原因嗎?」
「我作為弗洛倫西,是不會做破壞地上界和平的事。」儘管條件很誘人,但夏爾不能答應。
「雖說是幫助阿濟瑪大人奪取巫妖王之位,但大公你所需要做的,就只是堅定自己中立的立場即可。因為除了我之外,還會陸續出現其他來自死亡之領的說客。只要大公您保持中立,阿濟瑪大人很快就會完成對死亡之領的統一。」在黑暗中迴響著的,是無抗拒的誘惑。
夏爾緊緊握住手中的熾炎,最終還是沒有將它拔出。
「我要叛亂的前因後果,所有的。」這個回答讓巫妖戴利德面露喜色,他拋出一個黑色的皮袋。
「裡面有大公想要的東西。」
「我希望你的主人能信守承諾,在他奪下巫妖王的頭銜之前不要對亞爾尼拉出手,當然,還有我的自治領。」接住巫妖拋來的東西,夏爾沉著聲要求。
察覺到另一股力量的逼近,戴梨德躬身而退,腐敗的氣息很快就從角落裡消失。
「我還以為你很討厭亡靈呢。」走廊另一端,站著同樣把身形隱藏在黑暗中的邪惡者。
「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望著那張帶笑的臉,夏爾捏緊手中的黑色皮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