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我預想中還要好,夏爾嗎……的確是火焰呢,那靈魂中透著耀眼的光,遠遠望去,就好像火焰。」
死亡大軍在歌聲中重新回歸沙礫,獨角的夢魘喃喃自語的同時,也逐漸變得透明,而後,整個冥獄與沙海都消失了。
匡!
置放在大廳中央的漆黑鏡子自行破裂,碎片散開的同時,也爆出白色的光芒。
好刺眼……
希爾伸手擋在眼部,耳朵卻聽到了不合適宜的歌聲。
誰在唱歌?
清亮而又堅定的嗓音透著幾分熟悉,仔細辨別後,他猛然意識到,這聲音是第一個入塔的弗洛倫西大公,那位女扮男裝的夏爾·希太因。
「鎮魂……」黑騎士後退了幾步,靠在堅固的牆壁上,被白色光芒所散發出的力量壓制得動彈不能。
同樣的,庭院中的夢魘發出了哀鳴,將身上的騎士統統摔下來。
嘹亮的歌聲甚至飄出劍塔,在城中擴散。
「聽,有人在唱歌。」
路上的行人紛紛停下腳步,靜靜的聆聽悠揚而古老的歌謠。
與此同時,希太恩城內所有的神殿都敞開大門,在祭祀的代領下,神官和牧師們集結著向塔拉夏的總部走去。
人們很快就意識到,似乎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來自不同神殿的聖職者們齊聲念著禱詞,朝同一個方向前進,這在希太恩建城至今還從未發生過。
[在死亡來臨時,我祈禱]
[願這副殘破的身軀能歸於平靜]
[在記憶消散時,我祈求]
[願這具帶罪的靈魂能得到淨化]
[死之女神]
[懇請您睜開公正的雙瞳,降下仁慈的審判]
[即便是罪人,也希望得到最後的寬恕]
[於星夜下,在晨曦之前]
[獻上最誠摯的懺悔]
[輪迴與再生的身祇啊]
[我願以這有限的生命,換取您手中無限奇跡的權柄]
撼人心肺的詞意隨著歌聲的越發激昂而清晰,所有人都停下正在做的事,專注的聆聽。
幾乎是每個人都有同樣的感受,這歌給他們帶來了心靈上的撫慰,充滿了溫暖與包容。
「開門!」
首先抵達的,是光明女神的生命大主祭,海德因,緊隨其後的,是龍神殿的大祭祀齊維耶特。
其他神殿的主事者相繼聚集到塔拉夏的總部劍塔外,一致要求開啟關閉的大門。
「各位主祭,你們這是……」得到消息的弗郎西斯從自己的塔裡出來,對於被神殿包圍也有不滿。
塔拉夏自建立起就在希太恩城擁有特權與無上地位,就算是國王都不敢做這樣的事。
「導師閣下,你也該聽到了,這歌。」海德因可不管塔拉夏是否不滿。
「……」弗郎西斯自然明白對方話裡的含義。
是的,他知道。
鎮魂。
這是沒有神殿的死之神唯一的禱詞。
掌管死亡與輪迴的女神,雖然鮮有人知道她的神名,但這首歌在地上界流傳已久。
相傳,只要唱起它就能引發奇跡。
只是,必須付出生命作為代價。
就不知道,在塔裡是誰在唱。
一瞬間,尤金、希爾、夏爾三人的身影在他腦海裡浮現。
尤金?絕不可能。
他作為黑暗系,根本無法念出這包含著光明之力的禱詞。
半精靈的希爾·薩丁,他雖有資格,但性格上來分析也不像做這種事的人。
剩下的……那就只有大公弗洛倫西。
「開門!」海德因低喝道。
對聖職者來說,這不僅僅是傳說。
凡是唱響這首禱詞的地方,所有聖職者必集結。
自古流傳下來的傳統和秘聞讓大主祭們都彙集到了一起。
「恕難從命。此刻,塔拉夏正在舉行重要的儀式。」弗郎西斯擋在劍塔的大門前,無論如何這試煉都得繼續下去。
為了他的願望,也為了塔拉夏的將來。
在他執意阻攔的時候,歌聲停了。
「導師!」就在雙方爭執不下之時,劍塔的大門從裡面開啟。
尤金抱著臉色蒼白的夏爾站在門後,一旁是滿臉擔憂的希爾。
「大公……」瞇起眼,弗郎西斯不確定年輕的弗洛倫西是否已死。
和生命之境一樣,鎮魂也是必死的禁咒。
以靈魂作為交換,喚神的必然結果,就是死。
身為龍神使者的大公,是否也會死亡?
這念頭才剛在心頭浮起,就見一動不動的夏爾突然轉過頭,面向他;「導師……咳……咳……」
「閉嘴!」尤金低斥;「你現在的狀況不要說話。」
「那……你代勞吧。」閉上雙眼,已經疲倦的無力說話的她很快就沉沉睡去。
「你剛才也聽到了,大公親唱的鎮魂。」尤金的話音才落,立刻讓圍聚的眾聖職者發出驚歎。
見關注的目光都投向夏爾,他拉過斗篷,遮去所有人的好奇。
「基於鎮魂的特殊作用,我現在代大公申請暫時停止試煉,至到他身體恢復為止。」
「等等,我事先說過一但開始就不能中途停止,而且時限只有一天。」弗郎西斯可不願見到這樣的狀況。
「導師,鎮魂可不僅僅只是首向神祈禱的禱詞。它擁有極其特殊的制約作用,無論在地上界任何地方,只要唱起,該地的所有戰爭以及任何有關死亡的刑法都必須停止和延緩。千年來,神殿作為見證者一直遵循並幫忙執行這一任務。」龍神殿大祭祀代尤金作出的解釋讓弗郎西斯當場僵住。
「這位是弗洛倫西大公。」抱著熟睡中的夏爾走向齊維耶特;「在他身體復員前,暫時在你那裡修養吧。」
微微點頭,龍神大主祭轉身帶路,他身後的神官與牧師立刻讓出一條通道。
「你就在塔裡洗乾淨脖子等著吧,導師。」臨走前,尤金丟下一句話;「我可不管你父親是誰,敢算計我就必須要付出血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