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您沒事吧?」
見夏爾施展完法術後呆立不動,希爾剛想上前探視,立刻停住腳步。
透過銀色的眼罩,他感受到了赤裸裸的威脅,只要再往前走一步,尤金就會痛下殺手。
希爾毫不懷疑自己的知覺,從尤金平靜的臉上所傳遞出的,就是這樣的信息。
許久,當夏爾發出一聲輕咳後,膠著的危險氣氛才有所緩解。
「怎麼樣?」收回高漲的殺意,尤金伸手輕觸夏爾的額頭。
龍神印記散發出灼人的高熱,連他的手都感到了陣陣麻意。
「這法術的副作用真厲害……」直到結束法術後,夏爾才明白尤金所謂的禁咒(注1)是何意義。
心臟猛地麻痺,然後身體像似著了火一樣,快要燃燒起來的感受並不舒服。
這股火熱的力量集聚到額頭後,與龍神印記發出了激烈的摩擦,在經歷了一陣較量後才被壓制住。
好險,如果不是因為印記的力量,恐怕就是古龍施展這個法術一樣會死吧。
這念頭在心裡剛一形成,夏爾就嘲笑自己的愚蠢。
古龍的法術自成一系,根本不宵使用經過人類改造後的元素魔法。
因為對人類來說需要『唸咒』召集元素精靈的煩瑣咒文,於古龍來說不過是意念轉換的片刻。
平息了體內紊亂的氣息後,夏爾環視整間閣樓,這裡已是一片狼籍,原先的典雅與古樸均已不復。地面上到處都是散亂的石頭碎片,剛才浮在空中發出刺耳尖嘯的幽魂都變成了真正的石頭。
抬頭,將目光對準拱頂的那盞吊燈。
裡面不再傳出惹人厭的輕慢之笑,而是變的死寂無聲。
掙脫尤金的攙扶,一躍而起的夏爾用拳頭擊碎水晶罩子,迎接她的,是另一個隱藏空間。
「這……這些就是人偶?」緊緊尾隨著夏爾進入吊燈後,希爾瞪大雙眼,被親眼所見的景象而震驚。
圓形的小房間裡整齊的排列著圓形的椅子,每一張都坐著一具早已死亡的人類遺體。有的像是剛死不久,有的則只剩皮包骨頭。
在正中心的位置,是一張石床。上面躺著一具枯骨,它的雙手裡散發出淡淡的螢光,雖然不刺眼,卻散發著陣陣寒意,是這間小小圓室陰冷的來源。
「那才是真正的死神之瞳。」最後上來的尤金所披露的事實讓夏爾皺眉。
這具屍骸是死神之瞳?
不是說機關嗎,怎麼又變成屍體了。
「我只說死神之瞳是機關,可沒說它的原形是什麼。」似乎知道夏爾瞪向自己的視線裡包含的詢問,尤金用他讓夏爾恨得牙癢癢的招牌表情做出解釋。
用手裡的匕首輕觸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具人類屍體。
『哧』的一聲,這具看起來剛死不久的遺體立刻變成了沙礫,散落一地。
「在生命之境的作用下,低階亡靈根本不可能逃過。」尤金的手摸向腰際,握住平時隱藏在長袍下的佩劍——雷光。
低階?
注意到尤金的用詞,夏爾將目光轉回石床上的怪異骸骨。
「已經有太久沒有活人能進入這一層了。」突地,它說話了。
不準確的應該是某種聲音直接在房間裡迴響。
「初次見面,商人奧比。」尤金面容平靜的說出讓希爾頭皮發麻的問候。
「哦~這麼快就和老傢伙對上了。」透過水晶球,弗郎西斯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語。
「真搞不懂……亡靈有什麼好的,一個個放棄了鮮活的肉體,選擇這種沒有任何感覺的麻木軀體。」
骨化的雙手交握著,指節上沒有一絲血肉,在陰暗的房間裡更顯恐怖。
「團長大人也對第一場比試有興趣麼?」
突地,察覺到進入到塔樓的黑影,弗郎西斯高聲問道。
「我只對結果感興趣。」
漆黑的鎧甲有如無邊的夜,散發著死亡的氣息。
「剛和奧比對上,還不知道年輕的繼承人是否能通過。」
「他若是連四首領中最弱的奧比都對付不了,也就沒有資格挑戰我。」
「真是嚴肅呢,艾倫團長。我記得母親說您以前很風趣的,難道說變成亡靈時間太長也會讓思維僵化嗎?」
「維麗亞恩怎麼會有你這種脾性的後裔,既不像母親,也不像父親。」瞥了一眼拿自己開玩笑的法師,黑鎧騎士沉默許久才做出回答。
「別在我面前提那傢伙,只知道守著一座空塔……」弗郎西斯收斂起笑容,憤忿的怒罵。
「要用敬語。再怎麼說,安德烈都是你父親。」
「是嗎。對我來說,他只是亡靈大賢者,僅此而已。沒有一天盡過身為父親的義務,就連母親也……白白浪費三千年的時光,真不知道他的存在到底有何意義。」
「我不管你和安德列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只希望你不要因私忘公,把個人恩怨夾帶到這次的試煉中來。」黑鎧騎士一如來時那般悄然離去,留下面露怒色的弗郎西斯獨自面對著水晶球。
「因公忘私?呵呵……打從一開始,我就抱著自私的念頭提議這次試煉的。」
註釋——
禁咒:並不是強殺傷力的法術才叫禁咒,『禁止使用的咒文』才是禁咒的全稱。這禁止使用的範圍很廣,有教義上的對立,有種族上的衝突,更有使用後果嚴重等等諸多因素在裡面。
生命之境因為是必死型犧牲法術,所以被教會嚴禁祭祀以下的聖職者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