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煉金師眉開眼笑的採集著開在石門外的白色小花。
半獸人巴提皺著眉,雙手環胸靠在冷硬的石壁上,若有所思的望著走出龍巢的夏爾。
這個名叫夏爾的少年絕對不是一般的貴族。
他的身份又是什麼呢?
能讓暗夜精靈第一家族族長隨侍在側……儘管他們相處並不愉快,但不能否定尤金確實在保護他。
「有些事還是不要深究的好。」艾薇婭察覺到了他的心思,低聲勸道;「對你,對那邊的年輕人都是如此。」
「我們要先走一步了。」收集完需要的影像信息後,夏爾告知另外三人,她不打算原路返回。
「誒?」梅達裡特抬起頭,有些驚異的看著夏爾,難道他不打算一同離開嗎?
「嗡……」
某種魔法特有的聲響在空曠的甬道裡迴響,巴提還反應過來,夏爾與尤金就已經從他眼前消失。
「傳送門?」巴提將目光掃向艾薇婭,那是神職者和法師最常用的手段,這個女祭祀該不會也想來這一招吧。
「唉……」艾薇婭當然知道半獸人此刻看她的目光裡包含著什麼樣的詢問。
「放心好了,我自然會和你們一起離開。」沒有尤金和大公,只讓傭兵帶著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半調子法師,確實很難安全離開已經被亡靈佔領的龍墓。
此刻她擔心的是,能否有足夠的時間趕回去參加大公的正式繼任意大典,那才是她被教會委派到到梅裡的任務。
弗洛倫西二世的繼任議式是多麼的珍貴,能親眼目睹和參與將是永世的榮耀。
因為上一次的繼任遠在三千年前,錯過了數天後的儀式,她沒有數千年的壽命去等待下一次的儀式。
作為衛兵的深淵騎士齊齊下跪,為剛出現在皇宮薩爾托的尤金與夏爾行禮。
前來稟報入城使節名單的宰相阿澤耶驚異地看到,尤金拉扯著一名有著精靈外表的人類少年闖入。
莫非他就是前幾日大鬧元老院的現任弗洛倫西大公?
「殿下……」
「我很忙,現在沒空管九大家族的事。」丟下這一句作為答覆,尤金頭也不回地衝入開啟的皇宮大門,將還在等待的宰相扔在身後。
「這麼快就回來了,不多玩幾天嗎。」
五彩繽紛的庭院裡,花開的正艷,坐在小亭裡喝下午茶的莫亞瞥了一眼兩個風風火火闖進來的身影,不急不緩的說。
「我有話要問你。」
夏爾臉上的固執讓莫亞眼神一凜。
「父親他……你知道他的身份的,對嗎。」
「你想問什麼呢,夏爾。他是前任弗洛倫西,是龍神在地上界唯一的使徒,是各種族和王國間的監視與調和者。」
「不對,你明知道,他是……」話到了嘴邊卻再難吐出,夏爾摀住喉嚨,那裡像被火燒到一樣刺痛一如黃金龍給予的灼熱感。
然後,熱度一直沒有消散的額頭再度迸發出讓她難受的昏厥感。
她最後看到的,是一雙和母親一樣深黑的眼,有著與溫和截然相反的犀利,之後就是一片漆黑。
看著載倒在一旁的夏爾,尤金將頭面向依然端坐不動的女神。
「沒什麼好擔心的,只是拉法親自下的封印啟動而已。」察覺到尤金的注視,莫亞如此回答。
「龍墓裡的精神體是誰?」
「什麼啊,原來你想問的是這個。」端起精緻漂亮的銀杯,莫亞將醇香的銀葉茶送入口中;「秘密。」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尤金憤怒的拂袖而去。
「不把她也一起帶走嗎?」
「我現在沒心情照顧小鬼。」
望著尤金遠去的背影,莫亞忍不住歎息。
這孩子到底想誰呢。
如此的蠻橫,既不像西斯,也不符合自己的性格。
但她的思緒沒有持續太久,很快,夏爾額頭發出金色的光芒,最後凝聚成一個模糊的影子。
「終於做出選擇了嗎,奧菲裡克。」
「我的選擇從未變過。」黃金龍化身成睿智的人類老者模樣,在莫亞對面的椅子坐下。
上次相見是什麼時候的事了呢?
莫亞不禁有些緬懷。
一轉眼,三千年就這麼過去了。
「你還是那麼死忠和頑固。」
「你不也一樣,叛逆依舊。」黃金龍開口,如同多年不見的老友一樣話家常。
「心境不同了……」莫亞知道自己再沒有當年那種無畏的心態。
想要保護的東西越多,顧忌就越多,最後這些看不見的繩索會變成枷鎖將心牢牢困住,再無法隨心所欲。
「菲莉西婭成長的不錯,至少比我預期的要好。」陽光下,黃金龍的幻象若隱若現,似霧氣一樣,隨時有可能消散。
「你的意思是她沒遺傳到母親的呆笨,還是指沒有像父親那般火暴易怒?」再喝一口已經開始變涼的銀葉茶,莫亞一語雙關。
「呵呵,我可沒有貶低的意思。畢竟我自己也有個混了人血的子嗣……」
察覺到皇城多一股熟悉氣息的西斯塔爾趕過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前龍皇奧菲裡克和莫亞融洽的坐在一起,彷彿多年不見老友一樣侃侃而談。
「那孩子……你打算怎麼辦?就這樣放任不管的話,遲早有一日會生出逆反之心吧,陛下可是半點也饒不了反叛者,這點你應該最有體會。」
「拉法現在已經顧不了這麼多了,他忙著把羅蘭救回來呢。」把玩著手裡的銀杯,莫亞的話讓黃金龍的幻影起了波動。
「那麼……你也要學蒂麗安做個反叛者?向你曾無比痛恨的命運低頭?」
「現在下定論還太早吧。」淡定自若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莫亞站起身,將躺在地上的夏爾扶起;「我不認為路德維西會向自己的命運低頭,但……我也不會讓他輕易被毀滅。無論是以什麼樣的原因降生,他畢竟是我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