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精靈?!」艾瑪震驚的目光轉向夏爾。
不是不相信同伴,而是他難以相信這個被他們帶回少年會是精靈。
「精靈嗎……」費南迪爾若有所思,確實……他也曾產生過這樣的疑惑。
僅從外貌上來看,除了沒有尖耳外,已經擁有太多屬於精靈的特徵了。一頭色澤燦爛的金髮,一雙黑暗一族特有紅眸,以及若有似無的高貴氣質都是有力的證明。
「你難道不懂禮貌嗎?」對於中年男子一聲不吭就來試探自己眼睛的舉動,夏爾產生了很強的牴觸情緒。
「呵呵……我也只是想試探一下而已。」對於夏爾的激烈反應中年男子似乎並不意外;「由於魔法的存在,無法只由眼睛觀察得到正確的答案,於是我選擇了另一種方法。從你的反應我就可以知道,那些充滿矛盾的色澤究竟是真實的存在,仰或只是魔法營造的視覺假象。」
「在未經允許的情況下,不要隨便碰觸別人的身體,尤其是對長生種來說。」辯解讓夏爾的厭惡加深,她不想繼續糾纏下去。
就在繞過古蘭,準備離開時,中年男子又一次擋在她面前。
「你還不能走。」
「什麼?當初說好的可不是這樣,他們告訴我的是要帶我見一個人,而我的回答是等見到這個人再決定是否幫忙。現在,我明確的回答你們,我不想幫忙。讓開!」
「唉……你別生氣啊,他不是我們要你見的人。」古蘭上前勸解,經過夏爾剛才的那番話,他可不敢再隨便。
「他們讓你見的人,是我。」床鋪上傳來虛弱的說話聲,夏爾猛地回頭,聲音竟然是原本那團漆黑的、會蠕動的物體裡發出的。
「很恐怖吧,我現在的模樣。我甚至不敢讓他們點燈,就怕……會嚇到你。」這是一團肉塊,分不清哪兒是眼,哪兒是嘴。全身沒有表皮,半腐的肌肉散發出陣陣惡臭,並不時伴有渾濁的黏液浸出。
「不用點燈他也能看得很清楚。」攔住夏爾去路的中年男子從腰間的小包裡摸出一片散發著微香的葉片,邊卷邊繼續用他的痞子腔調說話;「所有的精靈都有夜視眼。艾瑪,即便你在黑暗中做鬼臉他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啊!」癟著嘴向費南迪爾小聲說話的艾瑪立刻撤去臉上的表情。
他確實忘了……精靈不但視力好,聽力也很強。
注意力從中年男子轉向癱在乾草堆上的那團肉塊,夏爾努力在腦海裡搜索這個法術的名稱,卻怎麼也找不到。
「不用想了,這是種新興的混合魔法,集黑暗、亡靈兩大類八種詛咒凝結而成,既噁心又恐怖,在精靈的魔法典籍裡根本沒有記載。」似乎知道夏爾在想什麼,中年男子將捲好的煙葉塞進嘴裡。
「嗤……」劃破黑暗的火光照亮了持火者的臉。
這是一張普通卻不平凡的臉,劍和刀在面部開出了數道交錯縱深的痕跡。賦予猙獰感的同時,也彰顯出了面孔主人曾數度經歷過生和死的考驗。
「他是這幢房子的主人,帕爾瑪·西弗。」吞吐著煙圈,中年男子介紹起乾草堆上已經不能用人型來稱呼的肉塊;「六年前,他還是布諾薩斯最富盛名的商人,拯救了一座邁向衰敗的城市。六年後,他已經淪為人們憎惡的對象,甚至是淡出了很多人的記憶。」
「帕爾瑪……西弗……」這名字很熟悉,夏爾一時想不起在什麼地方見過。
「你應該有點印象才對,他的名字在三大公會都列入了通緝榜。」
經這麼一說,夏爾才記起。
她確實是在時光之輪冒險公會的任務大廳,以及豪威爾城的傭兵公會見到過這個名字,只是當時都沒有細看。
「六年前的盛夏,布諾薩斯發現了一種稀有金礦,硬度可與秘銀媲美,無數商人和鍛造師蜂擁而至,誓要把布諾薩斯變成第二個高巖城。」中年男子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一塊拳頭大小的原石,在煙卷微弱的暗光映襯下,這塊礦石發出璀璨的光芒,就好像散落在水面的星光。
閃亮,卻不刺眼。
「因為發掘者叫薩諾斯·米亞,所以,這種新發現的礦石就被命名為米亞金。」一暗一明的煙卷,逐漸與乾草堆上一深一淺的呼吸同步,夏爾沉默片刻後伸手從中年男子攤開的手掌中接下那快亮閃閃的礦石。
握在手中,可以感受到礦石傳來一陣陣微熱,和秘銀天生帶寒的性質相反。
這確實是種很稀有、也很罕見的礦石,因為它天生就帶有元素能量。
「它的真正挖掘者,是你嗎?」蹲下身,湊近惡臭的發源體,夏爾忍著會讓她乾嘔的刺鼻氣味,向那團蠕動不停的肉塊發出詢問道。
微弱回答讓夏爾皺緊眉頭,無論施法者是處於什麼樣的目的,使用這樣惡毒的詛咒已經違反了魔法評議會的律法——嚴禁使用禁咒類別詛咒。
「如何,你想不想幫這個可憐人?」中年男子挑著眉,用帶著挑釁的眼神注視著夏爾。
「我會幫他抓住那個邪惡的施法者。」是的,她會找出這個心思歹毒的兇手,一旦這樣的法術流傳開來,不僅是魔法評議會和魔法界要會產生不小的震動,而且作為監視地上界並負責維護和平的弗洛倫西要被波及。
「很好。那麼,請你先把這個喝了。」見夏爾爽快的答應了,中年男子又從他的包裡取出一小瓶藥水,慘綠的色澤讓夏爾產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那是什麼?」
「變形藥水。」對方的回答讓她徹底絕望,又是這個讓她生發噩夢的東西。
「沒辦法,你的眼睛會使我們的計劃出現紕漏。南大陸沒有擁有黑暗血統的貴族?」將藥水瓶扔給夏爾,中年男子吞吐出又一輪煙圈後開始自我介紹;「從現在起我們就是臨時搭檔了。我叫弗洛爾,他們三個你應該都知道了,艾瑪、古蘭、費南迪爾。你的名字呢,我總不能學古蘭那樣喊你少年吧?」
「夏爾。」拔出木塞,深吸了一口氣後,夏爾將那些液體一股腦的灌進肚裡,很快起效的作用讓她臉色發白。
「嘔……這藥水真難喝。」
如果這時有衛兵路過,就會發現已經空置了多年的殘破的木屋裡傳出抱怨和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