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像往常那樣來到了圖書館的五樓、拿起一本生命科學的書看了起來。
這是一間相當安靜的閱覽室!為什麼會這麼安靜?太高、靚女們懶得爬樓。沒了靚女,就沒了豬哥,更添幾個心態不平衡、看不慣底下美眉們粉絲成群的狐媚相,不時到這裡來撞運氣覓知音的異形恐龍——著實嚇走了大半想正經讀書的十好青年。剩下的就只有幾個高智商白癡和我這個真正的白癡。
「你、理解生命嗎?」一個相當好聽的女生聲音傳來。
「一段帶病毒的程序而已!」我相當討厭看書的時候被人干撓,而且根據在北大多次被騷擾的經驗得知:大多數的時候,女性的聲樂跟身樂成反比。我有點煩我這種超酷的塊頭和超俊的臉蛋——儘管看起來相當的傻,但誰會認為北大的高材生會是一個弱智,我這幅傻相反而被北妹們品評為:脫俗。於是北大帥哥排行榜上、穩坐了三年頭把交椅的甜哥李湘楚在北大的最後一年、被我這個憨哥擠成了老二。據說他下榜時在大排檔裡喝了三瓶二鍋頭後去醫院裡泡了四個女護士,也算是下榜後的額外補償,在北大的冬天著實火了一把。
「你是一個哲人!」一張極美極冷的面容竟湊到了我的鼻子跟前:「更是一個令我驚奇的異人!你——能不能和我交流?」
我迅速與她保持了三米的距離——我對美女的恐懼勝過恐龍,這倒不是因為我審美有缺陷,而是我怕自己抵制不住誘惑——我可是個有婦之夫的人,而且還不只一個。要知道,白癡是相當缺乏抗拒誘惑的能力,我就曾清楚的記得自己小時候、一群大男孩用一片紅薯干就把我哄去給他們講了半天故事、然後被他們用石頭砸得在床上躺了二天,第三天去學校後又被他們用一粒水果糖騙去做了同樣的蠢事。
我——不能再犯小時候的錯誤。
「你——鄙視我!?」這個美女的脾氣似乎有點不正常。
我趕緊往前靠近了半米——我的本質還是一頭膽小如鼠的老實牛。
「你——討厭我?」她聲音低了幾分貝。
我與她保持了正常的距離。
「切!原來你暗戀我!喜歡我也不要因為害怕躲著我嘛——愛一個人是有沒罪的。而且,我相當的隨和,並不介意有你這麼一個有思想的朋友。」她這算不算是在誘惑我?
我慌慌張張的做出了決定:「對不起,我已經有女朋友了。」
她頓時坐正了身子,恢復了冰山美人的本質:「你有思想,你的思想還相當的狂妄!博學多才的哲人們都有一種全天下的花癡都應該來投懷送抱的幻想——我能理解一個無所不知的天才的這種正常的神經不正常。但我不是一個隨便的女人——我人生一十九年還從未交過男朋友。
我——更不是一個花癡。你——錯了:我只是想和你做個普通學術性質的朋友,以方便我們以後學術上的交流。我叫胡冰潔,請問阿憨——你叫什麼字?」
像她這麼冰清玉潔、性格古怪,神經錯亂的女孩,確實很難找到男朋友——除非是我這樣的傻子。我得和她保持心靈上的距離:「你怎麼知道我無所不知?還有,我的名字就是你口中的阿憨。我可以和你做學術交流,但我不能做你普通朋友——因為我抵制不住你那別人理解不了的誘惑。」
「哈哈哈——」原來她笑起來是那麼的迷人:「你不做作、很直接、會哄人、相當幽默!我們開始交流吧。」
她再一次坐正了身子:「首先我補充一下自我介紹:胡冰潔、女、北京人、家庭情況保密、現年19、未婚、異性朋友無,就讀學校北京大學,就讀時間1988年9月1號,世界文學與哲學史專業、選修專業為量子物理與廣義相對論......」
一個小時後她的自我介紹終於演講完了,可我是一個相當缺乏抵制誘惑力的白癡、我被磕睡誘惑了——於是我打起了呼嚕,直到被她溫柔地搖醒。「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可能是白天太累了!」我趕緊對自己剛才沒風度行為表示最誠摯的歉意。
她幽幽地看著我:「沒關係!你是第一個在這麼深的夜晚,陪我這麼長時間的男人!其實我並不介意你在不在聽,我只是想找一個人陪,陪我聊聊天——哪怕是只有我一個人在聊,從小到大,沒人疼我、也沒人關心我、女孩子從不和我交朋友,男孩也只是看中我的長相,我討厭他們,排斥他們...嗚嗚——我從生下來我就不知道媽媽是什麼,爸爸卻總是很忙、很忙,忙得從來沒心思看我一眼。
漆黑的夜晚沒人會問我一個人在家害不害怕,打雷的時候我一個人被嚇得用被子蒙著頭偷偷地哭,所有人都遠離我、所有人都害怕我......他們都以為我要什麼有什麼,是一個美麗高貴的豪門千金,其實我只是一個孤孤單單、沒人疼、沒人愛、沒人關心的可憐蟲,我好想死,可是我又更害怕死後那不可預知的恐懼...嗚嗚嗚」她把頭靠在我的懷裡越哭越淒慘。
我的心已經完全碎了,她和小時候的我是多麼的相似,我還有一個疼我的奶奶,她卻只有一個形同陌路的爸爸,我們都是同病相憐的人。
我忍不住摟著她流下了傷心的淚水:「乖,別傻啊!上帝不會遺棄每一個他創造的子民,不幸的過去只是上帝為了讓你更加珍惜即將到來的幸福——未來、上帝會給你幸福的。」
她用迷惘的眼神看著我:「上帝不是我的信仰,你——會給我幸福嗎?給我一個勇氣,讓我可以面對死亡的恐懼。
你知道嗎?從你出現的第一天,我就注意到你——因為你根本就沒感覺到我的存在,這只能說明,你不是一個弱智就是一個聖人,但弱智是進不了北京大學的。
我出現的每一個地方,都會引來所有人的注目,但你從來都沒有注意過身邊的任何人,你只是默默思考,不停地翻書,從文學到歷史、從天文到地理、從物理到生物......你短短幾個月時間、翻遍了北大多半的書籍、問遍了北大所有的教授;我跟著你從一個一個閱覽室、一間一間教室......見證了你的奇跡,我開始還以為你只是一個貪多浮燥的輕薄人、誰知你和那些教授們討論問題時都是一言中的、言不虛發,我震驚你的才華和毅力,我沒辦法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不可救藥的愛上了你...我也曾想過為自己爭取,可我是那麼的懦弱、你又是那麼的飄渺,我無數次想引起你的注意,可你根本發現不了我的存在......我只是每天遠遠地看著你、不敢靠近你、害怕自己不小心嚇到你......我終於知道了愛一個人的滋味,也嘗到了默默相思的痛苦,我發現我找到了面對死亡的勇氣,我終於可以解脫了。
阿憨!你——會給我幸福嗎?給我一個勇氣,讓我可以面對死亡的恐懼。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我只求你告訴我一個沒有希望的事實,讓我有勇氣去見天上的媽媽,我想——媽媽會疼我的!」她擺脫了我的懷抱,目光堅毅的盯著我。
她是那麼的脆弱,又是那麼的堅強;她有著出塵脫俗的優雅、又宛如完美無瑕的仙子、卻又是那麼的孤單落寂,她冰山冷艷外表蘊藏著多愁善感的情懷......我抵制不住這淒美至情的誘惑,無可救藥的愛上了她——她和我都是可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