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決策點
看完後，牧浩洋也點上了煙。
黎平寇沉默了半晌，才對李明陽說道：「這件事上，我們絕對不能掉以輕心，你們有沒有辦法獲得更確切的情報。」
「這……」
「如果能夠獲取更確切的情報，比如日本建造戰略核潛艇、研製彈道導彈、製造核彈頭等方面的消息，我們就能針對實際情況做出部署。」黎平寇歎了口氣，說道，「如果沒有確切情報，就算我們有所準備，也不可能做到萬無一失。如果搞錯了方向，還有可能引發難以想像的後果。」
「不管怎麼說，至少可以確認，日本確實準備跨過最後一道障礙。」黃峙博看了黎平寇一眼，說道，「現在做準備絕對沒有錯，不過我也認為，必須盡快獲取確切情報，才能做好充足準備。」
「我們已經盡了力，而且也會繼續盡力。」李明陽笑了笑，他早就聽出黃峙博是在替他解圍。「關鍵是，如此重大的戰略項目，日本的保密工作肯定非常嚴密。為了這份情報，已經有兩名諜報員失蹤，我還不得不緊急撤出三名已經潛伏了二十年的諜報員，我們在日本的諜報網遭受了慘重損失。」
「李部長，你的意思是……」
李明陽歎了口氣，對黎平寇說道：「就算立即重新部署諜報人員，也要好幾年才能重新建起完整的諜報網。要不了多久，日本就會發現，他們的戰略項目已經曝光，也就必然加快項目進度。說得直接一點，等到我們重新建立起諜報網，恐怕為時已晚，已經來不及阻止日本了。」
黎平寇的眉頭跳了幾下，朝黃峙博看了過去。
「還有別的應對辦法嗎？」
李明陽歎了口氣，沒有開口，表明在他熟悉的領域內，找不出應對辦法。
牧浩洋稍微遲疑了一下，說道：「如此重大的項目，絕對無法瞞天過海，總有能夠察覺到的蛛絲馬跡。」
黃峙博與黎平寇立即朝牧浩洋看了過去。
「戰略核潛艇只是平台，彈道導彈只是投送手段，關鍵還是在核武器上。」牧浩洋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根據之前掌握的情報，日本把重點放在了反物質炸彈上，而在二零三五年之前，日本不可能生產出足夠的反物質。」
黃峙博微微點了點頭，朝李明陽看了過去。
「這條情報非常確切，而且二零三五年已經是非常樂觀的估計了，如果日本政府減少了投資，還要延遲幾年。」
「也就是說，在此之前，日本只能在裂變彈與聚變彈上做文章。」
李明陽點了點頭，表示同意牧浩洋的觀點。
「那麼，日本就得設法生產足夠多的軍用級裂變原料。」牧浩洋笑了笑，說道，「這需要足夠大的工廠，還需要足夠多的電能。如果能夠監視日本的電力生產與消費，也許就能找到蛛絲馬跡。」
「可能性不大。」
牧浩洋皺起眉頭，朝李明陽看去，知道他早就考慮過這種辦法了。
「如果日本把重點轉向裂變彈與聚變彈，就會降低反物質的生產速度，也就能夠用生產反物質的能源來精煉核原料。可惜的是，我們不可能確定這些電能的去向，也就不可能知道日本是否在生產軍用級核原料。至於生產場地，日本有足夠的地方，而且也有足夠的能力避開我們的戰略監視力量。」
「這麼說，就算監視日本的資源，也沒有用？」
李明陽點了點頭，算是回答了黎平寇提出的問題。
黎平寇暗自歎了口氣，似乎沒有解決辦法了。
「也許，我們可以想別的辦法。」
「什麼辦法？」黃峙博一直在等著牧浩洋發言。
「日本沒有進行核試驗的條件，也沒有適當的政治環境，所以從理論上講，日本只能用計算機模擬核爆炸。」
李明陽立即鎖緊眉頭，說道：「這是最合適的選擇。雖然日本沒有核試驗的數據，但是能夠設法從美國、或者其他國家獲取。以此作為模擬核爆炸的參照數據，通過計算機完成核彈頭的設計工作。」
「問題是，日本沒有國產的高性能計算機。」
「這……」
「雖然日本有能力製造高性能計算機，甚至能夠製造大型服務器，但是最核心的技術全部來自美國，組建超級計算機所需的芯片也要從美國採購。也就是說，可以通過監視日本的計算機資源，掌握日本在核武器領域的發展動態。」牧浩洋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模擬核爆炸需要大量計算機資源，即便是用現有的最先進的計算機，也要持續運算幾周。任何國家的超級計算機都有任務週期，不會無緣無故的閒置幾周。日本只有可能以其他名義，調用計算機資源。」
「這方面，我們可以想辦法。」
「不管怎麼說，日本必須製造核彈頭，才能獲得戰略威懾力。如果日本當局已經做出了決策，就會把計算機模擬核試驗安排在最後關頭，先生產出足夠多的核原料，根據理論計算製造出核彈頭的相關部件，最後用模擬核試驗進行檢驗。也就是說，只要日本進行計算機模擬核試驗，我們就得做好開戰準備。」
「從政治上講，這太倉促了。」
牧浩洋朝黎平寇看了過去，在政治問題上，他沒有發言權。
「就算我們拿到了證據，也無法指責日本。說得直接一點，日本可以為模擬核爆炸找出足夠多的理由，比如宣稱受到了核威脅，通過模擬核爆炸尋找對抗方式，目的是把戰爭損失降到最底限度。」黎平寇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真要到這一步，就算我們堅持日本在為製造核彈頭做準備，也不會得到國際社會的廣泛支持，反而有可能被日本反咬一口，成為眾矢之的。」
「那就提前造勢。」
聽到黃峙博的話，三個人都朝他看了過去。
「日本已經跨過核門檻，而且在建造『春潮』級潛艇與『飛龍』級航母時，我們都發表了強烈抗議。現在可以老生重談，提出日本核問題，先把日本密謀研製核武器、獲得戰略打擊能力的事情吹大。只要輿論宣傳做起來了，就算日本沒有打算研製核武器，也會被國際社會誤解。」
「這樣的話，只能迫使日本製造核武器。」
黃峙博笑了笑，對黎平寇說道：「總理，日本製造核武器只是時間上的問題。如果由日本當局做主，肯定會在最有利的時候邁出最後一步，到時候誰也不能保證，我們能夠及時阻止日本擁有核武器。與其被動應對，還不如主動出擊，趁我們掌握著戰略優勢，迫使日本走出自取滅亡的一步。」
黎平寇有點猶豫，畢竟這不是一個簡單的決定。
真要弄假成真了，那就意味著將有成千上萬的中國軍人血染疆場，東方世界最大的兩個國家將爆發全面戰爭。也許，這場戰爭不會有真正的勝者。作為政治家，黎平寇必須考慮戰爭產生的各種影響。
黃峙博沒有繼續向黎平寇施壓，而是朝牧浩洋遞了個眼神。
「在二零三五年之前，我們的軍事優勢比較明顯。如果中日關係急劇惡化，日本很有可能加快擴軍步伐。僅從海軍來說，日本就有可能在二零三五年底，再獲得四艘『飛龍』級大型航母。」牧浩洋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如果拖到二零三五年之後，我們很有可能在戰爭中喪失主動權。」
牧浩洋這麼一說，李明陽也說道：「如果日本存心製造核武器，肯定會在此之前大力加強常規軍備，讓我們不敢輕易挑起戰爭，從而確保在核武器問世之前，有一段足夠長的和平時期。」
「顯然，不管我們的政策如何，只要日本存心發展核武器，戰爭就會爆發。」
黎平寇沉思了一陣，說道：「關鍵是，必須搞清楚，日本是否打算研製核武器，以及是否正式啟動了核項目。」
黃峙博笑著搖了搖頭，朝李明陽看了過去。
「我們會盡力而為，爭取在年底之前獲得確切情報。」
「越快越好。」黃峙博補充了一句。
李明陽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黃峙博的意思很清楚，他不希望等到騰耀輝出任總參謀長之後再來處理這起重大事件。
不是他懷疑騰耀輝的立場，而是騰耀輝沒有他那樣的威信。
說得直接一點，騰耀輝不可能像他那樣去給黎平寇做思想工作，也就無法保證徹底說服黎平寇。
對黃峙博來說，把中國帶上戰爭軌道，是他擔任總參謀長的最後一件大事。
在黃峙博表態之後，黎平寇沒再猶豫，當即讓李明陽去搜集情報，同時責成牧浩洋著手制訂具體的戰爭計劃。
只要獲得了確切情報，黎平寇就無法拒絕黃峙博的提議。
這次，牧浩洋沒有讓黃峙博提醒，離開總參謀長辦公室後，他跟隨李明陽離開了總參謀部，上了二部部長的專車。
情報很重要，關鍵的是，如果為了國家利益，某些時候情報機構得做出妥協。
牧浩洋代替黃峙博出面，一是他與李明陽的關係非常不錯，說話更方便一點，二是他是戰爭計劃的制訂者，有足夠的理由向李明陽提出要求，三是讓黃峙博避開麻煩，免得在退役前惹上一身騷。
李明陽是聰明人，當然知道牧浩洋為什麼要跟著他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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